撒旦的仆人(20)死者的线索
左胸又中了一枪。本以为必死无疑，却没有击中心脏和主动脉，只是刺穿了肺叶。
轻咳出了一口鲜血。斯蒂芬不知这般还能活究竟算是幸运还是不幸。但若说要让他现在选择直接放弃，就此束手等待着死亡的降临，那也是绝无可能之事。
吐掉口中的血沫，再度举起手中的武器，瞄准了不远处的目标。在探照灯照过的瞬间，扣动下手中的扳机！
“嘭！”的一声。一声闷哼。却不知究竟有没有击中对方的要害。
但结果比期望的还要好。仅仅五秒钟后，那架盘旋于百余米外的直升机，在眼前失控地坠落而下！
“看来运气真是不坏呢。”颇有些自嘲地看着那化作一团火光的黑影，斯蒂芬再度吐了一口鲜血，胸口难耐的刺痛感，终于让他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真不错啊。居然能坚持那么久。”一个裹着笑意的女子声音，陡然在耳边响起。
斯蒂芬不知是否出现了幻觉。他看见了一个黑发红衣的女孩儿，漂浮在他的眼前。
是的。漂浮。她的双脚并未着地，而是保持着离地约三十公分左右的距离，凭空漂浮在眼前。而更让斯蒂芬觉得诡异的是，这个女孩儿的眼瞳，泛着鲜红色的光芒。这鲜红色泽，与那名非人类的男子相类似，却少了几分压迫和令人惊惧至无力的强烈危机感。
“不用猜测我是谁。因为我既然出现在这里，肯定会告诉你答案。”女孩儿的笑容恬淡，但神色间却透射出一股冰寒气息。“不过，你至今为止都没有选择自杀，实在是很让人意外呢。”女孩儿语气平缓地说着，仿佛在回想什么似的，轻眨了下眼，接着说道：“我记得曾有人做过一个测试，当自知处于绝对必死的环境中时，一个人究竟会选择立刻死，还是几分钟后再死？测试的结果是，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立刻死’。”女孩儿看着斯蒂芬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欣赏的目光：“但你，却选择了坚持到最后一刻。”
斯蒂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人类惧怕死亡，更害怕等待死亡的过程。选择立刻死，并不奇怪。但是，我作为一名曾经的战士，是不该惧怕死亡的。但我却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犯了罪。我已经不是一名合格的战士了。”再度吞下了口中的血味，看着眼前漂浮在半空中的小女孩儿，斯蒂芬开口问道：“你和那名黑衣男子，都不是人类吧？但我实在想不明白，我究竟什么时候招惹上了你们这种非人类的可怕存在？还是说，我只是你们猎杀人类的道具之一吗？”
此刻出现在斯蒂芬眼前的这名黑发红衣女孩儿，正是暂时脱离肉身的天韵灵魂本体。天韵原以为斯蒂芬在陷入绝境后，定然会直接选择自尽。但事实却是，她低估了这位警察局长的心性。作为曾经上过战场的战士，他的心理素质显然比常人要强悍的多。
“你或许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却记得你。”天韵淡淡地打量着斯蒂芬的脸庞，缓缓开口道：“在将近两年前的一天，一个女孩儿被抓入了警局，她惊恐无助地被拉入了审讯室，在那之前，她碰到了警局的局长，她向他哭诉着她的冤屈，恳求他能够查明真相。但可惜的是……那位局长大人，并没有闲心来关心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儿。最终，那个女孩儿被关入了黑暗的禁室之中，遭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非人的待遇。呵呵……”
斯蒂芬愣了片刻，他抬眼仔细看向那名女孩儿——黑色的长发，鲜红色的眼瞳，却始终想不起究竟在何时见过她。
“你不记得我。可以理解。贵人多忘事……”天韵笑的随意，但眸光中的冰冷愈盛。“只需要我还记得你的脸，那就够了。还有那四个该死的家伙！……oh，对了，他们如今是警界的精英了。呵呵，精英？我们尊敬的局长先生，您想知道警局的那些精英们，当初做了些什么令人不齿的事吗？呵呵呵……那些该死的家伙们啊。呼……该死的混蛋们……”天韵回想起了那地狱般的七天，想起了那些带着虚假伪善面具的丑恶灵魂！……她禁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脸庞，灵魂因极度的愤怒而剧烈颤抖着，四周的空气顿时变得冰寒而充满了浓重的杀意！
斯蒂芬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努力回忆着，回忆着女孩儿的容貌。
眉头紧拧而起，试图能够想起究竟是在什么时间、地点，曾经见过这个拥有红色眼瞳的黑发女孩儿。
双眼猛然一睁！
终于，他回忆起了那一刻！
那是在将近两年前的一个夏日，斯蒂芬记得他方在警局开完了每周的例会，就接到了临时的电话通知，让他搭乘下午的飞机，赶往伯明翰。他匆匆地收拾了文件资料，嘱咐助理有关西区警局的几件要事的安排，便离开了办公室。那一天，在警局内的走廊上，他撞见了一名黑发红衣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她突然冲到他的面前，哭诉着她的无辜和不幸。但那时，斯蒂芬实在太过匆忙，他急于离开警局，要赶往伯明翰去参加紧急会议。所以，斯蒂芬当时并未仔细去听那个女孩儿说的话。他自认为这个女孩儿大约是犯了偷窃之类的罪行，才会被带入警局。而对于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来说，任何犯罪前科都会对未来的学业和就业产生不良的影响。所以当时，斯蒂芬误以为，那个女孩子看见了他的工作牌，想要通过哭诉来逃避罪责。斯蒂芬自然是没有理会她，很快也将这件事给遗忘了。
——难道，就是那一次的忽略，就导致了今日的可怕灾祸吗？
“想起来了是吗，局长先生？”天韵缓缓放下了双手，嘴角的笑意依旧恬淡，却难掩眼底的浓烈杀意。“局长先生，你知道吗？那时的我，真的很害怕呢。害怕的，不知所措。以至于，当我发现局长先生时，把你当做了唯一的‘救——星’啊！……呵呵。但可惜的是，那时的我并不明白，在人类的世界中，并不存在救星之类的‘善类’，唯独有关联的利益共同体，才有可能获得等价的帮助吧……一个年幼的女孩儿，救于不救，帮于不帮，对于局长先生而言，是完全没有任何区别的吧？”
斯蒂芬张了张口，想要开口解释。但他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又重重地点头说道：“我承认当时没有倾听你的哭诉。但我却不想为此寻找借口。既然已经做错了，就该承受错误的代价。见死不救，等同于犯罪。身为局长，在事后也没能够发现当时的错误，并且惩处那些犯错的警员。唉，想必你最终是惨死了吧，才会化作恶灵来索命……罢了。对于已死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弥补犯下的过错。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权且叫你一声丫头吧。呵呵……丫头，我希望，你能够放下仇恨。仇恨不能带来任何的幸福。希望我的命，能够让你明白这个道理，也能够令你的灵魂安息吧。”斯蒂芬神色释然地看着天韵，他微微笑起，眼神里是极为和蔼的目光。突然间，他翻转了手中的枪械，直接对准了左侧的心脏！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以至于，天韵一时呆愣在了原地，甚至忘记了要立刻吸取他的灵魂！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居然会承认犯下的错，并期望以死亡来化解我内心的仇恨吗？！
…………
“不！——别开枪！”一个高大的人影猛然翻入了玻璃门内，直接撞向了意图自尽的斯蒂芬！
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枪声响起，斯蒂芬的心脏被击穿，鲜血如注般涌出！
而下一个瞬间，君昊的后背被不知状况的狙击手击中。
冲击力让君昊向前一个踉跄。但奇怪的是，那颗子弹却只是嵌入了皮肉之中，并未造成重创？
来不及细想其中究竟，君昊立刻上前查看斯蒂芬的伤势，只见鲜血不断地涌出左胸的伤口。很显然，主动脉受创，是致命的重伤！
“局长先生，局长先生！”君昊大声呼喊着，却无力挽回斯蒂芬濒临死亡的事实。
“是谁？究竟是谁？那个人？那个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人究竟是谁？！”
君昊想要知道答案。然而，斯蒂芬的眼神逐渐混沌，最终化作了死寂和空洞。
沮丧地看着斯蒂芬在眼前离去，强烈的无力感让君昊顿时瘫坐在地，甚至来不及去思考是否会再度因此遭遇外界追击者的误伤。
“难道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杀人吗？”双手抱头，无力又不甘地紧捏着发。垂眼间，却无意看见了那条垂落手臂上的焦黑色图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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