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在恐怖小说中朝不保夕、颠沛流离时,离歌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回到这幢承载了她童年全部美好记忆的别墅。
恐怖小说中,父母去世后,家中无人再能承担父母撇下的二十年房贷,这幢别墅,便被银行回收拍卖。
已经失去了双亲的离歌,从此无家可归。
但现在——
这别墅好好地矗立在自己面前,别墅前的草地,被整理得齐整极了。
离歌跟着父母走进屋内,见里头的装潢、摆设,都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连父亲用了许多年的饮茶紫砂壶,都好好地放在茶几上。
从a市回s市,车程一个多小时,离歌和父母到家时,快到午饭时间。
离歌才刚将手里的行李放在沙发上,屋内便有“哒哒”的脚步声传来,她还未抬头,便听一声惊喜的喊叫——“小歌回来了?!”
“凤姨?”
离歌抬头,看向眼前这个白皮肤、大圆脸,腰间还围着一条围裙的和蔼胖女人。
家里的保姆阿姨,居然也仍是她记忆中的凤姨!
只是现在的她看上去年老许多,眼角和唇边的皱纹,很是明显。
离歌记得,在恐怖小说中,父母去世后,她曾和凤姨生活过一段时间。
凤姨人很善良,没有结婚,也没有子女。
她的父母去世后,她就把她带回了她住的地方,把她当女儿养。
只可惜好景不长,大概是作者觉得不能让女主角的生活太好过了,所以趁她上学的时候,安排了一场火灾,把凤姨活活烧死了。
现在再看到健健康康,头上还顶着黑字做饭很好吃的凤姨,离歌简直想哭。
她强撑着让自己保持平静,冲凤姨露出一个因久别重逢而感到欣慰的笑容,“凤姨,我好饿,午饭好了吗?”
“马上就好!”凤姨笑着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近了捏离歌的脸,“怎么瘦这么多?警校是不是伙食很差?”
离歌摇头,凤姨笑着收回手,“我煲了你喜欢吃的排骨汤,一会儿多吃几碗,把肉都补回来!”
她进了厨房。
离歌站着,看厨房里忙碌着的凤姨,再看一回来就坐在沙发上,戴着眼镜刷手机上新闻的父亲。
母亲一回家就跑楼上换衣服去了,她听到她在楼上喊她,“小歌,你到楼上来,妈妈有东西要给你看!”
这温馨又简单的家庭生活,正是她梦寐以求的,最好的生活。
抹胸亮片,裙摆长度只到膝盖处的小紫裙,就是母亲要自己看的东西。
离歌拿起薄如蝉翼的小裙子,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妈,这裙子都没有袖子,穿上会露bra带子的,我不喜欢穿这样的。”
离歌母亲从她手里拿过裙子,“我没说让你穿。”
离歌看她,“妈你自己要穿?这裙子,你…不合适吧?”
离歌不解,记忆中母亲的审美一直处于高水平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而且这裙子,明显比她的身材小了一个尺码。
离歌母亲拿着裙子,抿嘴无奈一笑,伸手轻轻敲了一下离歌的额头,“这是你堂哥送你的裙子。如果没出那件事情,明天他就举行婚礼了。他这是他送来,要你穿上当新娘伴娘的裙子!”
怪不得这么丑,原来是离迎的审美。
离歌问,“妈,我和堂哥,感情很好吗?”
离歌母亲笑,“你们感情怎么可能不好?他从小就疼你这个妹妹,可劲儿让你欺负。他上高中的时候,去肯德基打零工赚了钱,自己不用,都拿给你,让你去学跆拳道的事情,你都忘记了?”
离歌摇头,“当然没忘。”
没想到现实世界中的这个堂哥,对她还挺好的。
离歌捏了捏拳头,看向母亲,“妈,我不相信堂哥会杀人,他现在在哪儿,你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离歌的意思是,她想去关押离迎的警署,看看能否和负责离迎案件的刑警沟通一下,再确认一下离迎案件中,是否有错误的地方。
可离歌母亲回答,“去哪里看?你堂哥人都已经被关押了,过几天就要送去监狱服刑了。”
离歌一愣,事情怎么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堂哥都要被送监了?
那是,这事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
离歌问,“妈,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堂哥的事情?”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你姑姑觉得你堂哥出了这事,太丢人了,一直没敢告诉我和你爸爸。”
离歌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那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堂哥吗?”
离歌母亲惋惜道:“因为是过失杀人,你堂哥只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现在唯一的办法,大概就是劝他在牢里好好改造,争取减刑,早点出来。”
离歌:…s市警署是怎么回事?这是弄出冤假错案的节奏啊!这样不行啊!
吃过午饭,躺在沙发上,将朋友圈里离迎的照片看了又看,离歌用手戳他头顶憨厚老实四个字,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办?”她自言自语,“离迎虽然在恐怖小说中对我不太好,可在现实世界,他是个实打实的好堂哥。现在他被冤枉服刑了,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吧?可我现在还只是个警校学生,和离迎又是亲戚关系,插手他的案件,怎么看都像是有私情……”
刚才在自己房间,离歌还看见她的书桌上,无故多了许多漫画和手办。
凤姨告诉她,这是离迎被捕前拿来送给她的,让她帮忙好好保管。
现实世界里的离迎,对她真的很不错……
退出了微信,离歌握着手机发呆,系统发出了机械的提示音:请宿主注意,跨省调查冤假错案,保证司法公正,也是cbi的工作职责之一。
找黄姐?
离歌打开通讯录,咬唇犹豫三秒,拨通了黄杉的电话。
黄杉很快接了电话,“离歌,什么事?”
离歌担心自己打扰到她办公,于是赶紧言简意赅地回答:“黄姐,我发现了冤假错案,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黄杉声音稍顿了顿,“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s市自己家里。”
黄杉笑了,“真巧,我也在s市。”
她快速报了一个地址,“你现在到这里来,我正在这里调查案件。”
离歌应了声好,连忙挂下电话,从沙发上跳起来,捞了件外套就往外跑。
现实世界,她的父母开了一家汽车安全气囊研发公司,中午一起吃过午饭后,他们俩回公司处理公事了,现在家里只有离歌和凤姨。
凤姨给离歌削了一只苹果,才走到客厅,便听离歌喊她,“凤姨,帮我告诉爸妈,我有事出去,晚饭不回来吃了!”
才回家就又出去浪,孩子大了翅膀硬了就是不着家了啊!
凤姨有些生气地将果盘放在茶几上,离歌又探头探脑地扒着门框冲她笑,“还有,和爸妈说一声,堂哥肯定没有杀人,我一定会帮他证明清白!”
黄杉报的地址在s市郊区,离歌到那里时,见那个破旧的小院外头,停了三四辆cbi专用警车。
照样是黄色警戒线将小院隔离了,离歌站在黄线外,朝站在里头的黄杉挥手,“黄姐!是我!”
黄杉穿着一身倜傥警服,戴着口罩,示意她戴上口罩再进来。
站在警戒线外的法医,递给离歌一个白色口罩。
离歌戴上了,撩起黄线往小院里走,才走几步,便闻浓重的腐臭味。
即使是戴了口罩,那股腐臭味,也直直地往离歌鼻子里钻。
在恐怖小说中见多了各种尸体的离歌,即刻察觉,这腐臭味不是别的,正是尸臭。
这小院落构造是s市郊区常见的小平房,黄杉站在平房窗户前,冲离歌比了四个手指,“四具尸体。”
平房内法医和探员们忙碌着收集证据和勘察现场,离歌走到黄杉身边,透过半掩的窗户往屋子里头望——里头的场景惨不忍睹。
四具尸体摆放在一起,已经没了原先的形状,浓稠的尸水流了一地,更重要的是,这几具尸体的长度都在一米以下。
离歌皱眉,“小孩子?”
黄杉回答,“现在还不清楚,也可能是患有侏儒症的成年人,等法医检验了骨骼,就能知道死者的具体年龄。”
侏儒?
患侏儒症的人并不常见,这个小平屋,一下子就出现了四具侏儒症尸体,哪有那么巧合,难不成凶手只以侏儒为目标?
离歌透过窗户的缝隙,仔仔细细地将小平房内的环境看了个仔细——看得出,这个小平房年代已经很久,建造时也十分匆忙简陋。平房屋顶悬着一根大梁,没有安上天花板;四周的墙面没有抹石灰,全是□□在外的红砖;大梁上和屋子地面,到处是灰尘,可见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
不知道平屋里的生物或非生物们,有没有见到过罪犯。
离歌轻声问了句:你们有谁见到过罪犯吗?
屋子里很快有了细细的回声:见到了,不过灰太大,没看清楚。
离歌:…这屋子里确实到处都是灰尘,证物们被掩蔽了视线,也实属无奈。
技能证物有言不能在这里使用了,连地上躺着的四具尸体,也沉默着没有说话,说明他们没有见到杀了他们的罪犯。
但离歌不甘心,仍问了句:你们有见到罪犯吗?
四具尸体沉默无言,最后只有其中一具尸体的牙齿,低声道:讨厌!我都有蛀虫了!
真是一颗有洁癖的牙齿……
离歌不再看平屋里头的情形,黄杉问,“你找我什么事?”
“冤假错案。”离歌回答,犹豫片刻之后,她还是决定先把容易引起误会的前提条件告诉黄杉,“是我堂哥。不过,黄姐,我用生命发誓,我没有任何以私情为堂哥翻案的意思,他是真的没有杀人!”
听到嫌疑人和离歌是亲戚关系,黄杉果然抿唇笑了笑,“这件事我可以争取帮你重新调查,不过,为避嫌,你不能插手。”
离歌举起双手,“黄姐,我保证不插手!我只希望你查查清楚,我堂哥他真的……”
黄杉打下她的手,“停,这种话我听过无数次了。”
她转身往小院外面走,“还楞着干什么?!不管做什么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你堂哥的事不急吧?等你和我一起破了这起案子,我就有空彻查你堂哥的案子了。”
离歌连忙跟上去,“黄姐,那又得麻烦你帮我跟老院长请假了!”
黄杉回头看她,“不用请假,全体cbi探员超负荷运作,我们必须在你回学校之前破了这件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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