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不脱衣服怎么躺
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她极为严肃,一张小脸绷得紧紧地,动作也温柔至极,生怕自己笨手笨脚弄疼了他。
上药,包扎,再弄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终于好了撄。
她轻轻拍了拍手,松了一口气,抬眸就撞进他幽深的瞳孔里。
她俯身,稍稍偏头,两人靠得很近,他的眸光复杂难辨,她一怔,尴尬地直起身子。
“手上的伤处理好了,可是你咯血这我不会看呀”
他轻轻搁上眼睛,右手摩挲着处理好的左手,沉默不言。
时间静静流逝,弦歌无语地看着他,心中暗暗着急。
见他似乎睡着了,她皱眉轻皱,轻声唤了一句,“修离墨偿”
半响不见动静,她咬咬牙,见他呼吸平稳,便知他睡着了。
他必定倦极,不然也不会毫无防备地睡在厅子里。
夜已深,秋天又凉。
别这病还没好,明天又感染风寒了。
“醒醒”弦歌推搡他的手臂,见他睫毛轻颤,眸子缓缓睁开,一瞬纯净迷茫,似乎掉落凡尘的天使。
见到弦歌,他一怔,蓦地想起自己竟然睡着了,眸中闪过懊恼。
弦歌轻声道:“去床上睡吧,这里不舒服。”
顿了顿,她又说了一句,“既然你不想让太夫来瞧,那便好好休息。”
“嗯”
这一声像是从鼻孔里哼出来,弦歌知他不悦,也不再说话。
将他扶起来,他却推开她的手,沉声道:“本王不是残废。”
默默跟在他身后,进入内室后,他冷冷睨了她一眼,似乎在说,你跟进来做什么?
弦歌觉得自己脑抽了,可看到他精神状态不对,身边又没人伺候,她万万狠不下心丢下他。
修离墨和衣躺下,连鞋袜都没褪去,疲倦地闭上眼睛。
弦歌一时也不知自己该干嘛,到底要不要出去,他好歹也说个话呀。
“那我出外面去,你有事叫我。”她决定出去候着。
走到屏风处,身后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似是从肺腑里咳出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转身便见他伏在床沿,身子随着咳嗽声剧烈起伏,挺拔的背影突然失去了仰仗,那般孱弱惹人疼惜。
他一手紧紧地抓住床沿,指尖泛白,一手捂住薄唇。
血丝顺着他的手滴落在地,一滴一滴,积聚成摊,染红了他白皙的手指。
她脸色顿变,连忙倒了杯水,端到床榻边。
一边抚着他的背,一边哽咽道:“为什么会这样?”
好端端地怎么会咯血,还这么严重?
脑中自动播放电视里的情节,那些咯血的人往往都身患绝症。
呸呸呸,她瞎想什么呢?
他体魄这么好,怎么会有事呢,一定是她脑残剧看太多了。
咳了几下,他狠狠喘着粗气,疲倦地靠在在床头。
弦歌把水端到他嘴边,他微微睁眼,就这她的手漱口。
“没事。”
他轻声安慰弦歌。
弦歌愣住,这么温柔的语气。
他一定是咳得没力气了,所以才这般温柔。
“你别这样,我们找太夫来看看好么?”弦歌轻声道。
她真的怕了,这样的他,她从来没见过。
修离墨摇了摇头,“本王的身体,本王自己清楚。不过是气血不畅,多咳几次就好了。”
“可是”你又不是医生,你怎么懂?
当然这话弦歌不敢说出口,因为男人眸光犀利,似乎她若说了不得体的话,他必定将她扔出去。
她知他性子,说不要就是不要,只好作罢。
敛了敛心神,弦歌起身替他褪去外衣,脱下鞋袜。
他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眸光淡淡落在她身上。
弦歌暗骂自己犯贱,前两日还信誓旦旦说不喜欢他,这下好了,打脸了吧。
他一病,她就傻乎乎地来伺候他,赶都赶不走。
幸亏他没有问起此事,不然她该怎么回答。
将地上的鲜血清理干净后,抬头发现他慵懒地靠在床头,衣襟散乱,露出精致的锁骨,若是忽略他苍白的唇,那必定是一幅妖娆魅惑的风景画。
他漆黑如墨的眸子流光浅浅,落在她身上,挟裹着淡淡的凉意。
弦歌一顿,见他被子没盖,也怪她,刚才慌乱得忘记给他盖被子了。
若是因此着了凉,实在冤枉得很。
咬牙走到床沿,拉起被单往他身上盖去。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扯,她重心不稳,跌进他怀里。
她愣住,腰间一暖,却是他箍住了她的腰肢。
他低下头,下颌抵在她头顶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那股安定闲适的馨香入鼻,他轻声道:“别动。”
弦歌回过神来,刚想挣脱他,却被他这句虚弱的话震住。
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她的头被他按在胸口,脸贴着他的心脏,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
她稍稍抬头,见他似是倦极,那厚重的黑眼圈将他白皙的肌肤盖住。
心下一紧,她轻轻推了推他,“躺下休息好不好?”
他“唰”地睁开眼睛,嘴角上扬,“好。”
她听出了他声音里细微的愉悦,正疑惑,他突然伸手探向她的腰际。
腰间一松,她一怔,却见他垂眸,五指挑起她的束带。
轻轻一扯,她的外袍就扬落在地。
“你干什么?”她猛地护住胸前,低声呵斥。
她似是爱极红色的肚兜,那末明艳在白色的亵衣上绽放光彩。
他眸子暗了暗,旋即皱眉看她,“你不是说躺下休息?”
“不脱衣服怎么躺?难道你平时和衣而睡?”
弦歌被他问懵,愣愣地看着他,舌尖打结。
他说得没错,又好像哪里有问题。
“上来。”他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这时弦歌才想起哪里不对劲。
她让他休息,没说她要休息呀。
这人怎么理解的?
而且她能和他一起睡在一张床上吗?
“那个是你休息,不是我”弦歌僵笑,俯身捡起地上的衣裳。
一只大手夺取她手里的衣服,“别闹了,本王很累。”
就是这么一句,带着深深的疲倦,落在她耳里,她竟不舍得拂了他的意。
“我”
“放心吧,本王没力气对你做什么。”
她还在想借口,他倏地沉声截住她的话。
弦歌浑浑噩噩地爬上床,见他躺了下去,她咬牙往里挪了挪,尽量不让自己碰到他。
所幸床够大,她安心地躺在他身侧。
空气里都是熟悉的男性气息,她咬了咬唇,偷偷转眸,蓦地撞进男人黝黑的瞳孔了。
那一霎,似有什么在心里绽放,一股电流袭遍全身,她有些口干舌燥,脸像烧了一般滚烫。
偏生他似无所觉,依旧眉眼淡淡,在那一汪清泉里,她什么都没看到。
一盆冷水从头顶浇灌下来,心顿时凉了半截,她满心欢喜,他却波澜不惊。
“烛火没灭,我去灭。”她翻身而起。
手上一重,他握住了她的手,“不用。”
弦歌诧异,这是要亮着烛火睡吗?
却见他大手一挥,一道风力朝烛火而去,然后满室陷入黑暗。
原来如此,他的功力这般强。
心下涩然,他微微使力,她倒了下去,他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弦歌惊愕,她就是不想和他有肢体接触,才往里挪的,没想到借口去灭火,却被他钻了空子。
他的怀抱很温暖,在这凉意十足的夜晚,于她是最好的取暖工具。
可她不舒服,从没被人抱着睡过,连动都不敢动。
他一手搁在她腰上,一手垫在她头下,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人,却能感觉他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颈项处。
身子僵硬得厉害,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出声,“修离墨,你不觉得这样睡很不舒服吗?”
“本王觉得很好。”
黑暗中,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一股邪魅的诱惑力。
弦歌身子一抖,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咬牙道:“我说的是睡姿,睡姿不正确的话,睡眠质量会很差”
她不想第二天顶着个熊猫眼,这样她根本没法睡呀。
心里暗暗叫苦,却又听得他道:“换了姿势,本王睡不着。”
不带这样的,那你以前怎么睡的?
揉着那个女人睡?
弦歌快要哭出来了,偏生他的话不痛不痒,就是和她绕圈子,将话题岔开。
“那你睡吧。”
弦歌赌气道。
大不了她不睡了。
这人就是大男子主义,永远不懂得在乎别人的感受。
用药散去她的记忆,让她误解他和夙玉棠发生了关系,这些她都能忍。
唯一让她痛心、死心的却是他的利用。
弦歌想起了前世今生,想着和他经历的点点滴滴。
他们似乎在一起的时间很少,认识也不过半年多,她便死心塌地爱上他。
夏弄影说他并非她的两人,这一点她也很清楚,可是爱若真能说放就放,那便是爱得不深。
她就是这么死心眼的人,不爱则已,若是真正将一个人放入心底,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人生无常,说不定她哪天就回去了,而他亦有自己的心上人,这样也挺好的。
所有的痛,让她一人承担。
她带着对他的爱,一辈子在另一个世界里怀念他,回忆曾经的痛和乐,直至离开世上的那一天,再无人知晓她曾经爱过,刻骨铭心地爱过。
利用也罢,欺骗也好,肯施舍她一点温暖,让她觉得自己并不孤单,那她便不再强求。
就这样陪在他身边,多贮存两人的回忆,如果有一天她可以回去,那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沐弦歌,你到底睡不睡?”
他的声音很不耐烦,冷硬得让人心颤。
又是这样,他就不能跟她好好说话吗?
她睡不睡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好么?
“我睡不着”她委屈道,眼睛突然一亮,“你要是能松开我,我立马就睡着。”
他的手一僵,然后重重捏住她的腰,弦歌疼得身子一缩,他冷声道:“那你今夜就别睡了。”
弦歌傻眼,这什么人?
到底是谁让她留下来的?
她脑子抽了才会听他的话上他的床。
四下寂静,她一点睡意都没有,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她看到他的金面具泛着微光。
心下一痛,这人防备心极重,就这么在意自己的容颜么?
连睡觉都不摘下。
弦歌不清楚,到底是因为她在所以不摘,还是他夜里睡觉都不摘。
耳边传来沉稳的呼吸,他这般疲惫,一定睡着了。
心里微微一动,想了想,她将手轻轻搁在面具上。
“别犯了本王的禁忌!”
他突然出声,她吓得手一抖,手腕已叫他握住。
他竟然没睡着?
她撇了撇嘴,又怕他生气,于是嚅嗫道:“这么黑,我又看不见,我只是想让你摘下面具,睡觉还戴着,不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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