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扑朔迷离
黑夜寂寂，垦荒团驻地外的一棵胡杨树上，孙正义如同狩猎的夜枭一样，眼睛冒着精光，盯着眼前的这片营区。
整座军营像是一潭死水，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响动，十分诡异。营区门口的值班岗里，也没有执勤站岗的哨兵，空荡荡的。
待在胡杨树上已经观察了将近四个小时，浑身的骨头早就僵硬了，但孙正义仍然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行迹。
看了看手表，凌晨三点，这是孙正义计划行动的时间。
然而，就在他刚刚从树上滑下准备行动的时候，营区的围墙上翻出来一道黑影，蹑手蹑脚，十分警惕。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个身影刚刚翻过围墙，就快速地向着他跑来。
难道他被发现了？不可能！孙正义十分确信自己的潜伏根本没有暴露。可是，让他纳闷的是，为什么这个身影会直奔他而来。
就地一滚，孙正义藏身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草窝里，眼睛直直地盯着这个向他跑来的身影。
那个身影跑到胡杨树下，回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追上来之后，才开始剧烈地喘息起来。
嚓！亮起一点火光，红色的光点忽闪忽闪，飘起缕缕青烟。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就在火光亮起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身影的脸，不是别人，正是方怀忠。方怀忠此刻应该还在罗家村里养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眼前的这个人不是真的方怀忠？
潜伏在草窝里的孙正义，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青筋鼓鼓，手的黄沙恨不能被他钻出了水。
“谁，出来？”
孙正义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时的方怀忠居然还是如此地机警。自己只不过稍稍地露出点声响，就被他发现了。
无奈之下，孙正义只好从草窝里站了起来。他看着方怀忠，方怀忠也在注视着他。视线碰撞到一起的时候，两人同时说了同样的一句话：“你到底是谁？”
方怀忠摇了摇头，喃喃地说道：“不对不对，那个人现在应该在军营里，不应该出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方怀忠猛然抬起头，向孙正义走来。
“老孙，你真的是老孙！”
“站着别动！”
孙正义连连后退了一步，枪口冲着准备走过来的方怀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老孙，我还能是谁啊！我是老方，方怀忠啊！”
“不可能！”
孙正义低头打量着方怀忠，尤其是他的左手。在荒漠的时候，方怀忠咬掉了自己左手上的尾指。可是，眼前的这个方怀忠，左手的尾指完好无损。
“你不是方怀忠，真正的方怀忠现在正在罗家村里养伤呢！说，你到底是谁！”
方怀忠神情焦急，在原地不停地转圈，最后说了一句：“老孙，我真是方怀忠啊，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才是假的！”
看着焦灼不安的方怀忠，孙正义稍稍抬了抬枪口，说道：“你说你是真的方怀忠，那你怎么证明？”
“老孙，你和我搭班子已经十年了！从当兵入伍那天到现在，你身上一共受了七处伤，其中，胸口有一处致命伤，是为了救我，子弹距离心脏很近，只有......”
方怀忠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每一件事情都叙述的十分详细。让孙正义不可相信的是，每件事都说的分毫不差。可是，越是这样，脸上的神情越是难看。他现在实在是搞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方怀忠。罗家村的那个从黑洞出来之后，就一直和自己在一起，除了那个黑箱之外，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可是，眼前的这个却可以说清楚每一件事，而且是分毫不差。
孙正义现在开始羡慕那些牺牲在黑洞里的战友了，最起码，他们不用为难，去判断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方怀忠。
察觉到孙正义的迟疑，方怀忠咬了咬牙说道：“老孙，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你敢不敢和我去一趟那里。看了之后，你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方怀忠！”
手指着背后那座黑漆漆的军营，方怀忠双眼通红。说实话，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再回到那里去。和那些人待在一起许多天，他的神经绷的紧紧的，生怕一不小心漏了马脚。直到刚刚逃出来，他才敢稍稍放松。
“好！我跟你去，大不了一死，死了反而一了百了了！”
两个人虽然结伴而行，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小心翼翼地朝着军营潜行。
军营死寂一片，没有灯光，也没有哨兵，两个人偷偷地摸到了宿舍楼。
宿舍里亮着微弱的灯光，所有的士兵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孙正义感觉这不像是宿舍，倒像是停尸房、太平间。躺在床上的士兵，感觉不到他们的呼吸声，有的人脚底还在流着血，甚至深可见骨。但他们却丝毫没有感觉，依旧沉沉地“睡着”。
“老孙，你也看到了，这些士兵根本不像人，他们不吃饭、不说话、没有呼吸。可是，他们的伤口依然流着血，但却没有任何的感觉，既不治疗，也不包扎......”
“老孙，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我在黑洞里面的遭遇！我只能说，你要相信我，我才是真正的方怀忠。”
说完这句话，方怀忠迟疑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问道：“老孙，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不是和他们一样？”
孙正义摇摇头，他的脑子现在一片混乱，根本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如果不是想要把事情搞清楚，他现在恨不得在自己的脑袋上开一枪，死了算了！
沉默了许久，孙正义的嘴里才憋出来一句话：“我不清楚！”
看着孙正义，方怀忠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他再想一切办法证明自己是方怀忠，可是越是证明，事情越加的糟糕了。他理解孙正义的处境，也怨恨自己的无能。
“老孙，要不这样吧，你跟我回趟家。你不确定我是谁，但我的老婆肯定能够确定你眼前的这个方怀忠到底是谁！”
“好！”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两个人连夜出发赶往方怀忠的家乡——甘肃兰州。
下了火车，两人虽然疲惫不堪，但却丝毫没有停歇，直奔方怀忠的家。
兰州军区家属院，方怀忠的爱人和孩子就住在那里。刚到家属院门口，迎面走过来一个人，打量着方怀忠，疑惑地说道：“老方，你不是说今天早晨的火车回新疆，怎么又回来了？”
方怀忠陡然一惊，看着来人，说道：“是老郑啊！你刚刚说什么？”
“你这家伙，昨天也没有喝高，脑子怎么就断片了呢？”老郑爽朗地笑着，拍着方怀忠的肩膀，解释道：“你昨天在我家喝酒的时候不是说，你接到紧急任务，今天早上的火车回新疆吗？怎么现在还没走啊？我不和你说了，一会有个会，晚上回来再聊啊！”
看着离去的老郑，方怀忠和孙正义的心里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老方，你认识我爱人，你去我家问问是什么情况！”
拦着转身要走的方怀忠，孙正义问道：“你去干嘛？”
“你没听刚刚那人说，我今天早上的火车回新疆吗？我知道去新疆的火车只有一趟，是上午十一点半的。如果那个人真的坐火车回新疆，那他现在肯定在火车站！”焦灼地看这孙正义，方怀忠说道：“我现在回去见老婆不方便！老孙！我会证明我才是真正的方怀忠。”
紧紧地握了握孙正义的手，方怀忠拦下一辆出租车，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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