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居高临下

化龙集团总部

        化龙集团建在城市副中心的一个占地十万平方米的经济园区，如今化龙集团已经庞大到占据了整个经济园区三分之一的面积，另外的三分之二则由化龙集团孵化出的相关行业公司占据。国人都称呼这里为“化龙村”。

        化龙村除了与美国硅谷一样响亮的名气外，最让人称道的是它的独一无二充满想象力的建筑风格，这里某种意义上已经变成了一个旅游景点，天天都有大量的IT人建筑学家和学子们怀着梦想来这里朝圣。

        整个化龙村的设计中心理念来自于苏化龙，他说，“承载梦想的地方就要有梦的形状”，这句话如今不仅是家喻户晓的名言，也被写在了中国建筑学的教科书里。

        化龙村整体呈现一个“众鸟归巢”的格局，这里的每栋建筑都被设计成了一个个形似鸟巢的圆弧状，因为各种新型建筑材料的高度被使用，一种奇异的高科技感和原始感像被上帝之手捏合在了一起，呈现出一种不可言喻的未来感。但最让人惊叹的是虽然每个鸟巢建筑的设计都有自己鲜明的特征充满了各种奇思妙想，设计形体方面更是哪怕是一个细节都没有一处雷同，可是当它们组合成一个建筑群的时候却又能奇妙地完美地融为一体，相互呼应成趣。而这些看似散落的建筑都紧紧地围绕着一个母体——化龙集团总部，就像一个巨大的宫城，从高空俯视你会发现，整个化龙村的形状也是一个硕大无比的鸟巢形状。苏化龙说，这里是让思想自由栖息的地方，呆久了，化石蛋都能孵出真龙来。

        化龙集团核心就位于化龙大楼也就是这个巨型鸟巢母体的最高层。

        今天，这层楼所有工作人员的心都被在苏化龙行政会议室里正在进行的第二届董事大会牵引着。

        下午五时左右，苏化龙的第二秘书蔡依婷收到了一封让她有些有些不知道所措的EMAIL，这是在会议现场的苏化龙本人发给她的一封EMAIL，作为董事长第二秘书，平日里几乎都是任晓霈通知到她具体事务，这还是她第一次接到苏化龙本人的指示，并且还是这样平地惊雷的爆炸性内容——化龙集团董事局副主席莫聪被解除化龙集团内所有的职位。她收到的指示是在半个小时内通知全公司这个消息。这样毫不留情毫无预兆地书面解除副主席职位在任何公司都是一个大事情，更何况是这样拥有一万多名员工的大集团。蔡依婷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莫聪很平静，这样的结果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

        苏化龙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苏化龙，这一次的董事大会他用雷霆手段向所有人宣示了他无可撼动的权威。而他的权威并没有借助任何外力，他甚至没有动用投资基金的力量，只是无比霸道的，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告诉了所有人，听他苏化龙的。莫聪知道这种力量是这么多年他用他的天才式的成功建立的，他完全已经不用再像当年第一次董事大会那样一一向众人解释他的梦想，因为他的梦想已经实现。苏化龙用事实告诉所有人，相信他就是相信成功。

        会议结束之前，莫聪甚至有一度以为他成功了。苏化龙看起来太平静，而且他关于IPO的意见也是合理的，没有丝毫的破绽。他甚至还让他继续提对公司的意见，于是他质询了他关于放弃”天空之城”的决定。

        苏化龙听完之后竟然只是哈哈大笑，然后看着众人用带着嘲笑似的口吻问：“你们觉得和人和集团这样的垃圾公司合作会有前途吗？”

        在这样的嬉笑里，众人纷纷摇头，王小豪跳起来喊：“和垃圾在一起工作也会变成垃圾的。”

        没有任何的商业分析，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但对于他的这个决定没有人有异议，甚至连支持他开董事大会提议IPO的董事们都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莫聪在一刻突然觉得好孤单。内心深处他甚至深深地厌恶起自己来，本来也应该和他们在一起嘲笑他们的，可是如今他却被孤立了。他突然明白化龙人那种鲜明的傲骨他在某个时刻已经失去了，他们是天才的集合，能用最敏锐的触觉地捕捉到常人捕捉不到的一些东西，人和集团这样的企业存在的问题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他已经不配再做化龙人，更不配身为“天龙战队”的一员，而这本来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最后，当苏化龙宣布解除莫聪职位的时候他连一句解释也没有给。莫聪这才才恍然大悟，他会议开始时的那些铺垫不过是一个测试，他早已经居高临下看透了一切。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会议室里。莫聪突然想起当年咖啡馆里的那些日子，有苏化龙，有任晓霈，有那些和他朝夕相处的同伴们。他走到“天龙英雄榜”前看着自己的名字，仇恨像烈焰燎原一般啃噬着他，如果没有她，他的人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任晓霈推开了苏化龙办公室的大门。

        在苏化龙直接向第二秘书蔡依婷发出指令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一切。但她没有任何坎坷，也没有任何恐惧，那些情绪在几天前就已经过去了，现在剩下的只有她自己懂的苦涩。

        苏化龙半躺在沙发上，任晓霈轻轻走到他的身边，他还是闭着眼睛。

        “苏总......”任晓霈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坐吧。”苏化龙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任晓霈坐了下来。

        他们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渐渐地，任晓霈竟然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早已经黑透，等任晓霈醒来的时候，发现苏化龙已经打开了台灯，坐在了办公桌的后面。任晓霈看不清楚他的脸，但他投到墙壁上的巨大的影子笼罩下来重重地压在了她的心上。

        “我错了。”任晓霈艰难地发出了一声异常难听的声音。

        “给我一个理由。”苏化龙的语气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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