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苏晓颜的安慰

自从张天望成为唐明皇以来，便一直过得很憋屈，心中始终无处发泄，人人都可以任性，但唯独他不可以，其实做一个昏君该是一个多么幸福的事情呢？
他以前听上了班的表哥说什么“躺平”之类的，他此时此刻也想躺平，放下一切什么都不去管了，什么安禄山，什么太子，什么复兴大唐，本来就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现在又何必非要把这一切放在自己的身上呢？
现在自己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累，身心俱疲，看着李泌还在孜孜不倦地说着大道理，心里更加地厌倦了，他抬了抬手说道，“李大人，朕累了，你先下去吧，咱们改天再聊。”
李泌看出了张天望的脆弱，于是说道：“臣告退，望陛下保重龙体，如果觉得政务劳累，那么可以暂且都交给中书省，有了特别重大的事情，再让他们来烦扰陛下。”
张天望有些不理解，之前是李泌提出想要收复洛阳的话得先保证大唐内部的安定团结，可是他却不让自己动太子，这就引起了他的怀疑。
虽然情感上他是愿意毫无保留地相信李泌的，可是当他为太子辩护的时候，其实也算不上辩护，只是说了几句规劝自己的话，他的内心就已经动摇了，毕竟他的心性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尽管跟同龄人相比，他的知识和思维都远远高于他们，可他毕竟还是有点孩子心性，做不到完全的控制自己的脾气，除了在一副年老的躯壳之中，限制了他在自己年龄中的活泼与好动之外，其它的对于他来讲全都是负面的影响。
刚开始能直接处理军国大事时候，那种感觉特别棒，似乎能掌控一切，那种新奇的感觉和成就感简直无法想象，用传国玉玺盖印的时候，更是无与伦比。
但是经历了这近一年的时间之后，操心国事只会感觉到身心俱疲，此时此刻他真的动摇了，他觉得当时自己就应该选择躺平，那时把皇位体面的交给太子李亨，这样就不需要争来斗去的，因为这种毫无意义的宫斗内耗，与他的与世无争的性格完全格格不入。
李泌走了之后，张天望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久久不愿出门，到了用晚上的时间也闭门不出，高力士旁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虽然担心但依旧不敢去打扰这位大唐的皇帝。
万般无奈之下还是去找了苏晓颜，这位老成人精的宦官他清楚，只有这个一切看起来都很意外的女子，才能让时不时处于奇怪状态的皇帝回到正轨上来4
苏晓颜来了之后，丝毫不客气地直接闯进了张天望的寝宫，就跟之前现实生活中她闯入张天望的卧室的情形一模一样。
张天望明显被苏晓颜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他略带不满地说道：“苏晓颜我说过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的，谁也不想见，你这是抗旨不遵。”
苏晓颜也非常直截了当说：“我不止一次地说过了，你的那些圣旨教令，管得了别人可管不了我，尤其是陷入颓废状态的你，更是无法左右我的想法。
张天望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苏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总是在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上驻足不前，不断地纠结，是不是觉得……
苏晓颜并没有让他把话说完，而是直接坐到了他的旁边安慰道：“我觉得不能老是对你说什么风凉话，毕竟皇帝这个角色……尤其是乱世的皇帝，如果让我来做的话，我也没有把握做得比你更好，你已经很棒了，只不过某种程度上讲，你所纠结的事情多少有些幼稚。”
张天望抬起头看着苏晓颜说道“苏姐我想拿回洛阳，我不想再这么拖延下去了，太子一直对我虎视眈眈，现在连李泌也不肯帮我了，就是突然感到非常的伤心。”
苏晓颜摸了摸张天望的头发，“别人不懂你，可是我懂啊，你其实在内心深处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可是正是因为你太理性了，太清楚对与错了，所以你反而想要任性一些，不想再循规蹈矩，被命运的枷锁束缚住，不过你放心，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任性也好，胡闹也罢，我都会毫无保留地选择站在你这边的，因为我们从小到大都是最好的朋友啊！所以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输呢？”
张天望被苏晓颜的话感动到了，扑在了她的怀中，“苏姐，有你真好！我现在真的很沮丧，感觉自己特别无力，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填补内心当中的恐惧，有时候我在想，来到这个世界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吗？毕竟高考的时候我也没用功，今天有这样一个结局肯定是咎由自取……”
苏晓颜看着张天望的样子有些心疼，“我知道你过得苦，也知道你有很多不甘心，可是你再怎么觉得自己无力，说到底也是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做出了最完美的选择了。”
张天望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看着苏晓颜认真的问道：“你真的觉得我已经做得很好了吗？”
“想想历史上的李隆基是怎么做的，李亨又是怎么做的，难道你觉得你做得还不够好吗？在我看来，可以说是非常的棒了！”苏晓颜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是啊，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好多了4”张天望有了精神之后对苏晓颜说道，我饿了，可是不想吃御膳房的东西，你可不可以做点咱们现代人的吃食啊？总感觉这里的食物难吃。”
苏晓颜苦笑着说道：“那你可就找错人了，你也知道的我在现在社会不用电饭锅，都蒸不熟大米饭，这个唐朝连个铁锅都没有，即使我能做出来食物，那样的东西你敢吃吗？”
“这个问题我也思考过，不过这是我的知识盲区了，要不苏姐你费费心，帮大唐做出铁锅的工艺流程，让唐朝老百姓的生活档次再上一层楼，至少在吃的方面。”
苏晓颜打了张天望的胳膊一下，“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啊，等你平定了安史之乱之后再说吧，如果你实在想吃点什么的话……我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算了，唐朝的饭再难吃，也比黑暗料理强啊。”张天望吐了吐舌头，“让高力士准备吧。”
“那行，你吃饭，我回去了。”苏晓颜其实要走，张天望叫住了她。
“你等等，李泌之前跟我说，需要肃清大唐内部的事务之后再收复洛阳，可我想要动太子他却反对，你说说看，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么矛盾的行为来呢？”
苏晓颜摇了摇头，“这个你为什么不直接问问李泌呢？我怎么……不好猜啊。”
张天望侧了侧脑袋，“你猜猜看吗？我总觉得会有什么深意呢。”
“我觉得……”苏晓颜咬了咬嘴唇，“应该还是怕动摇了国本，于大唐不利吧。”
“如果一直都用这个理由，那么他杀了我直接登基岂不是也都治不了他的罪了？”张天望咬牙道，“我就是觉得政治非常的虚伪，明明是太子做错了事情，处理麻烦的尾声却要我来做，有这个道理吗？我要考虑大局，他身为一国储君为什么不考虑？好人就得让人拿枪指着啊？”
苏晓颜耸了耸肩膀，“当年李隆基无德，你就得替他背锅啊，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天上掉下来一个皇帝的位置，你不能只挑选好的部分，而把不利的筛检掉啊！”
“你说的倒是跟李泌的有几分相似……”张天望抬起头看着她，“可是我总觉得这绝对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他肯定有什么没有告诉我，之前他去东宫见过太子，说过什么，我总要知道的！”
苏晓颜苦笑着说，“这个你就别逼我了，要么你问问李泌，要么你想想别的办法，新的纸币明天就要刊印了，我得去盯着，你别烦我了！”
张天望看着苏晓颜出了自己的寝宫后，便让人把永王喊来了。
“太子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张天望也不跟永王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永王回道：“太子哥哥每日就是读书写字，偶尔跟儿臣下下棋，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张天望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你知不知道，史思明是太子放走的？”
永王瞪大了眼睛，“什么……竟有此事？父皇你这是有证据了吗？”
“这种就属于查不出的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张天望深吸了一口气，“他这是要自绝于朕！”
“私放叛贼，等同谋逆……”永王明知故问道，“父皇，太子哥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清楚吗？我就不信。”张天望直接把话挑明了，“朕有些担心，你是朕派到东宫去监视太子的，可若是你们兄弟二人联合起来反朕，那朕可就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
永王此时已经汗流浃背了，“父皇……父皇儿臣有话启奏。
“说。”
“太子哥哥的确跟我说过想要提前登基，并与儿臣共享江山的，儿臣一口就回绝了。”
张天望斜着眼睛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之前不上奏？”
“因为儿臣觉得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说了只会徒增父皇的烦恼，如果父皇不信的话，或许还会觉得儿臣有构陷太子的想法，那儿臣可就……”永王连忙解释道。
张天望叹了口气：“是啊，你很聪明，和你哥哥一样聪明，那朕问你，朕派你到东宫里住着是为什么呢？”
“儿臣……儿臣……”
“回答朕！”张天望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永王弯着的腰跪得更深了。
“让儿臣看紧太子哥哥的行为……”
张天望道：“只要你一五一十地说，那朕怎么可能会认为你构陷太子呢？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心怀鬼胎吧！”
永王连连磕头：“儿臣不敢……儿臣绝不敢有此心！”
“朕的这些儿子，都有自己的算盘，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叛军作乱，民不聊生的时候？而你们在干什么事情？争权夺利，设计君父，如此大唐如何复兴？”张天望越说越激动，把今日的火气都撒到了永王的身上了。
永王抬头看着张天望说道：“父皇，纵是儿臣会考虑自身的利益关联，但绝对没有对父皇的不敬之心，对大唐的不利之心啊！您如此训斥儿臣，儿臣无立锥之地了……儿臣请求搬离东宫，回到江陵去……”
“不，你回去，把朕斥责你的话，原封不动地去训斥太子，一个字也不许漏，去吧！”张天望发泄了一通之后，心里畅快多了，饭也多吃了两碗。
……
永王回到东宫之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了，见到太子之后把张天望的训斥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太子。
太子大惊失色，随后苦笑道，“我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有留下任何的破绽，可是我忘记了，父皇只需要一个猜测就够了，根本不需要动用人力物力去调查这个……”
永王凑近了太子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道：“太子哥哥，臣弟就问你一句话，史思明真的是你放走的吗？”
太子勉强挤出了另一个笑容，“璘弟，你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这种还需要问吗？恐怕东宫马上就要易主了，如果你成为了新的太子，可要善待你的哥哥我啊。”
永王连连摇头，“太子哥哥，我绝无此心，只不过您之后需要收敛了，放在外面的棋子你要抓紧时间收回来，如果再有把柄落在了父皇手中，恐怕他老人家就要对你动真格的了。”
“来不及了……”太子苦笑着往内室走去。
永王连忙拉住了他，“太子哥哥，来得及，来得及！只要你让他们停下，他们会听你的！”
“璘弟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清楚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今天这一步，你以为是我自己想走到的吗？”太子收敛了苦笑，盯着桌子上的棋盘认认真真地说道，“都说落子无悔啊，你看我还有机会吗？有些棋子，一旦下了，也就不会受到你的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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