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见
“去，怎么不去，”暮云舟做了个安抚的手势，“你先把手放下，咱好好说话。”
忍忍吧。
“那万一被你主人发现了怎么办？”暮云舟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他打心底不想惹主角，“再说你不怕你主人骂你啊？”
两人竟然默契地翻了个白眼。
明白过来的暮云舟低低笑了声，说：“他就会点嘴上功夫。”
“嗯。”白眼还没放下来的阿序仰着头，努力想把眼珠转回来，“主人出来没打我。”
“有什么好怕的，”阿序晃了晃头，眨巴几下眼睛，寻找暮云舟的方向，“你说是我带你出去的，他不会为难你。”
“他老稀罕你了。”
什么？稀罕什么？
一时转不过弯的暮云舟没接上阿序说的话。
“走吧，现在不担心了吧？”
阿序站好，说：“而且我昨晚就找好路了，保证没人发现。”
“不会又钻草丛吧？”暮云舟有点心理阴影，“你这么小倒没问题，但我这么大个人，困住了怎么办？”
“啊？”阿序愣了一瞬，“卡住了啊……”
“别担心，我会负责把你踢出去的。”
“而且今天我们要光明正大地走出去，没人能拦我们。”
不知道靠不靠谱的暮云舟将信将疑地跟着阿序来到庭院，就看见摄政王已经站那儿等着了。
搞不清楚阿序作战计划的暮云舟决定一言不发默默观战。
“主人，我要和这个哥哥玩。”
阿序单刀直入进入主题。
看了眼有话不敢说的暮云舟，谢芜村忍不住牵了嘴角，说：“可以。”
“那今天我可以一整天跟在哥哥身后吗，哥哥总是怕我，我想多陪陪哥哥。”
“当然可以，”谢芜村摸了摸阿序的脑袋，“孤知道了，去吧。”
“那……”阿序特别强调，“主人今天不许来烦我们，可以吗？”
听到此处的暮云舟震惊的张大嘴巴。
这话就这么直白说出来真的好吗？
“你说什么？”谢芜村用着仿佛在确认要不要杀人灭口般的眼神望着阿序。
要生气了吗？要说“大胆”吗？
快，他藐视你的权威，挑战你的底线，摄政王刚起来，秒他！
“孤很烦吗？”
阿序非常实诚地说：“嗯，有一点。”
什么什么什么？
暮云舟脑内重复这个字，3d无限循环的那种。
暮云舟不解的傻样落在谢芜村眸底，他把愉悦的情绪偷偷藏起来，俯身对阿序说：“觉得孤烦就不要跟着孤。”
听到这句话阿序整个表情表情拧到一起，说：“不行。”
“主人很重要，不能跟丢，”阿序僵硬又缓慢地牵着谢芜村的袖子，“我想认识哥哥……我不想主人和我抢……”
“好了，”谢芜村晃了晃衣袖，“孤说着玩，逗你的。”
“那现在我要带哥哥回房了，主人还有什么话要和哥哥说吗？”
“有，”谢芜村走到暮云舟面前，“回见。”
这一副场景越看越诡异。
“那个……”暮云舟试图留下谢芜村的脚步，“你把孩子交给朕带是不是太过分了。”
“阿序只是想多和陛下亲近亲近，陛下不要担心，他听话得很，不会为难陛下。”
“再说了，以后陛下和这孩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陛下要多习惯。”
说罢谢芜村竟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走得十分潇洒。
有诈，这其中必有炸！
好一个摄政王，怕不是要借刀杀人。
绝，太绝了。
只恨暮云舟气得咬牙切齿也无能为力，他垂头丧气般耷拉着肩，对阿序说：“然后呢？”
“走啊，还愣着干什么。”
阿序径直朝大门走去，把暮云舟都看呆了。
“不是……你就打算这么直接出去啊？”
不能理解，真的不能理解。
“当然不是啦，”阿序走到门口，敲了敲门，见无反应直接对开木门，“昨天我就想告诉你了，这门我关的，外边儿根本没人。”
“我……那我脚上这链子……”暮云舟掀开衣摆一角，“这个怎么办？”
“好麻烦的大人，”阿序面无表情的脸略有松动，“比主人还烦。”
“那既然这样……”
暮云舟话还未说完，阿序走到他身边蹲下，试了下铁链的手感。
就快要咬上去的时候被暮云舟及时阻止了。
“干什么，”暮云舟连忙摆摆手，“你别乱来。”
这确实难倒了阿序。
他想了想，忽而很认真地问：“能跑吗？”
“应该没问题吧，”这铁链不是很重，很细，却只有一步长，暮云舟有点不确定，“你问这个干什么？”
“能跑就行啊，遇到危险了不拖累我就行。”
怕暮云舟不信，他又说：“我很厉害的，可以保护你。”
“只要你能跑，不傻，就没问题。”
这样狂妄自大又信誓旦旦的去话暮还真是第一次听见，他不甘心地说：“好吧。”
感觉再磨叽就会被一个孩子分配到拖后腿、弱智那类了。
一双犀利有神的眸子注视着暮云舟消失在重重山路之后，才对身后吩咐道：“孤再给你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希望这是孤最后一次见你。”
谢芜村身侧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敢嗫嚅的回答：“主，不会了，属下以命相抵，绝不失败。”
两指并拢，给了那人一个手势，他便麻溜地退下了。
谢芜村紧握着拳头，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对着暮云舟方向，既期待又专注地说：“不要让孤失望啊。”
青山寺处于深林深处，四处绿林如盖，四季常青。
常年宅在家的社畜没见过这阵仗，暮云舟目光里尽是“这是什么世面朕还没见过”的神色打量着四周，对阿序说：“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带你吃东西，我答应了就不会反悔，”阿序走在最前面带路，“就是这地方太偏了，你又太弱，不然也不用和主人要一天时间。”
“那你可以带回来给我吃啊，”暮云舟突然反应过来，“对哦，这样多方便！”
“……”阿序琢磨着，是这么个理儿，“你不早说。”
“那现在也不晚啊，我回去等你？”
说完的暮云舟也有点后悔。
倒不是因为多走的这些路，而是暮云舟蓦然间发现自己现在竟然再征求一个小屁孩的同意！
他应该直接转身就走的！
罢了，话都说出去了，不好改。
摆烂的暮云舟想开了。
“这里很危险，”阿序拿不定主意，欲言又止，“你要回去吗？”
是嫌弃的意思了。
嫌弃我拖后腿了！
“不要，我要跟你走。”
“……”阿序呆呆望着暮云舟半晌，转过身的时候还叹了口气，“算了，那地方你还是亲自去比较好，热闹又好看。我给你带回来多无趣啊，我还要和你好好聊天的。”
走了一个时辰，暮云舟精疲力尽地跟在面色不改的阿序身后喘着粗气。
天上日头正盛，暴露在强烈日光下的暮云舟眼睛都睁不开了，他看着雷打不动亦步亦趋走在前面的阿序说：“小孩儿……阿序。”
察觉不对暮云舟赶紧改口，“阿序啊，还有多远啊？”
“那边，”阿序指了街上最显目的大楼说，“就在那里。”
丝竹管弦之声透过房梁悠悠传入暮云舟神经，他看着“玉楼春”三个字陷入了沉思。
“这就是你说的热闹，又好看的地方？”暮云舟站在门口，看了眼美人倚肩笑语嫣然和贵人调情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不好吧。
不愧是一代天骄的儿子，这也太敢了。
“啊，就是这儿啊，”阿序回头不耐地叫暮云舟，“走啊。”
“不是阿序，你听我说，我这个人随便给点吃的都能打发，这地方一看就费钱你一个小孩儿……”
“阿序！”
暮云舟话未说完就被一声妇人的惊呼给打断了。
“阿序，怎么现在才来，宜娘等好久了。”
妇人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样子，岁月在眼角落下的痕迹都是那么温柔，现在她把这点温柔都给了阿序。
“他，”阿序指了指暮云舟，专门给妇人告状，“他太慢了。”
“你是？”
妇人这才看见阿序身后跟着的人。
“我……我是……”暮云舟有点结巴。
妇人有点心疼了，阿序平时也会带些可怜的朋友回来，说：“好孩子，原来是个不会说话的。”
她对身后跟着粉荷色美人说：“舒荷，带这孩子去吃点东西，饿久了吧？”
“他……”阿序想解释，“他没得病，也没有被抛弃。”
“好了，宜娘知道你心善，宜娘不说了，”她对舒荷说，“对这孩子好点。”
暮云舟全程没插进去一句话，甚至没机会给自己辩解。
脑袋里盘旋着无数问号。
“跟我来吧。”
舒荷要带暮云舟下去。
阿序急了眼般挡在暮云舟身前。
在场三人皆是具是一惊。
“宜娘，他和其他不一样，他是我今天的客人。”
说罢，他转过头问暮云舟：“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啊……”暮云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叫什么……我叫什么来着……”
阿序静静听他说完。
“进来说罢，”宜娘是个会来事儿的，“阿序，有什么回房里说。”
他们两个已经聚集有不少打量的视线，再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
特别是对于人人喊打的景废帝而言。
“不行，”阿序仿佛和暮云舟杠上了，“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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