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山神与土地
“何人在此打架斗殴？来人，将闹事者统统抓起来，扭送到镇守使衙门去！”
刚进门，山神大人就开始大声嚷嚷。
只见他——
一身烂银亮铠锁子甲，头戴爨银冠，足踩祥云靴，身披一件猩红大氅，倒是一副好卖相。
山神曾是阐教门下弟子，当年也算是天仙境小高手，封神大战后，凭功劳受祀于天涯海角。
据传，他乃广成子某记名弟子的亲传弟子，法宝犀利，曾亲手击杀过不少截教仙人记名弟子的记名弟子的记名弟子……
所以，战力相当凑合。
天涯海角是他的主场，再加上封神后的天道加持，可算是一方小霸主了。
反观土地公公，童颜鹤发，慈眉善目，颤颤巍巍，见人就是一礼，令人心生警惕。
洪荒小常识：天庭文官，基本都是老阴批……
“你，你，你，你们几个站出来！”山神用指头点着石头等巫族憨憨，大声呵斥。
于是，那七八名铁憨憨“呃”了一声，齐齐向前踏出一大步——
轰！
血气之力翻滚，凶悍之气扑面，七八截铁塔气势凌人，齐声吼一声：“喏！”
山神脚下一软，一个趔趄。
“大胆，竟敢威吓本山神！
来人，将这几个巫族狂徒给我拿下！”
两名天兵仰头，眼巴巴瞅着那七八位铁塔般的巫族憨憨，使劲吞咽着口水：
“山神大人，这些狂徒太嚣张了，竟敢威吓大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哼，天威煌煌，岂容傲慢！
山神大人稍等片刻……
我俩先去摇人！”
言毕，两名天兵快步出门，霸气的挥手召来一朵祥云，一跃而上，驾云走了……
“……”
“……”
山神张口结舌，咬牙切齿，脸色铁青，浑身哆嗦，指着土地公公的鼻子，怒吼一声：
“破除此地法阵！”
土地公公面色一僵，讪笑道：“山神大人息怒，贫道的破阵法器忘带了……”
开玩笑，此间的法阵结界，就连镇守使大人的师伯、师叔都破解不了，山神你这个瓜皮！
“你们这群……”
山神一咬牙，一跺脚，大踏步迈出酒馆大门，站在街道中间：
“红尘酒馆的人听着，我乃天庭委任的天涯海角山神是也！
尔等生性顽劣，不服法度，蔑视天庭威仪，实在是罪大恶极、万不可赦。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
咳咳，尔等巫族余孽，还不赶快出来受死！”
石头等人面面相觑，有些迷糊：“山神大人，我们站出来了呀……”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很听话的，咋就惹恼了山神大人？
“山神大人，我们……”
“闭嘴！”
“山神……”
“闭嘴！！！”
石头几人一脸懵逼，互相看一眼，很认真的开始闭嘴。
因为使劲太大，铁憨憨们一个个面容扭曲，憋得满脸通红。
“尔等……尔等给我滚出来！
我要替天行道！”
山神暴跳如雷，仓朗一声，拔出一柄足有半尺宽、八尺长的巨剑，须发皆张，端的是威风凛凛。
巫族铁憨憨们缩着脖子，一脸委屈。
这山神大人不讲道理啊，你说让我们出来，我们就出来，你说让我们闭嘴，我们就闭嘴……
不曾违逆啊。
李公子不是常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听话的男人有奶吃么？
李公子还说了，对道门和天庭来人，要客客气气，规规矩矩，就当对方是个屁。
尤其是，官越小的、修为越低的，更是要慎重应对；
因为，他们都是屁精……
今天这是咋了？
“山神大人，我们出来啦。”石头率先出门，躬身行礼，要多规矩就有多规矩。
“来人，你们……
呃，尔等几人，目无法度，闹市行凶，殴打百造山仙人广遥子，人家把你们起诉了！
还不过来伏法！”
山神声色俱厉的呵斥着，丢出一盘捆仙绳：“自己绑了。”
石头几人老老实实上前，用绳子将自己串成一串，苦着脸说道：
“山神大人，绑结实了。”
山神满意的点了点头，召来一朵祥云，一步跨上去，回头喝道：“还不上来！”
七八个巫族铁憨憨垂头丧气的走到祥云下，瓮声道：“大人，太高了，我们跳不上去。”
山神脸色一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让祥云降落到距离地面七八尺处。
石头等人猛的跺脚，轰的一声巨响，街道上铺设的十余块青石板裂成碎片……
“嗨！”
几人齐喝一声，纵身上云。
只见那朵祥云……
那朵云！
骤然向下一沉，被压的疾坠而下，眼看着就要翻车……
山神眼疾手快，脚下法力狂涌而出，控制着云朵完成一个优美的侧滑，一个激灵，抖了几抖，这才堪堪稳住。
‘哎吆我去！这几个铁憨憨好重……’
“红尘酒馆的人听着，今日先抓这几名带头闹事、殴打百造山仙人的巫族狂徒，带去镇守使衙门；
一旦审问查实尔等之犯罪事实，本山神自会亲自来抓人。
别以为你们这些不劳而获、投机倒把、坑蒙拐骗的无良商家有几吨臭灵石，就可以蔑视天庭法度，触犯天道底线！
犯了天条，就算是尔等逃到天涯海角，本山神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
山神驾着祥云，一瘸一拐的飞远了，周围数十围观者松了一口气。
山神大人在场的话，实在影响食欲，不免觉得今日打赏出去的灵石都打了水漂……
“红尘酒馆没了巫族的保护，就看他怎么办！”
“就是，仗势欺人，不长久……”
“走走走，去听个曲儿了压压惊。”
“听说道友曾一次打赏三千灵石，那个叫邢丽丽的仙子，当场就跪了？？”
“跪个屁！那是人家新排的小品表演。”
“什么小品？”
“跪舔的神仙不得好死？”
“对对对，就是那个小品，笑的我腰子疼，太鸡儿好看了。”
……
红尘酒馆重新恢复了热闹，饮酒作诗的，听曲儿傻笑的，打情骂俏的，红尘百态，应有尽有。
对于刚才打架斗殴之事，洪荒仙人早已看惯，并未掀起更大的波浪。
能在天涯海角混成人物的，谁还没打死过几位神仙……
……
石头等人被山神抓走了，苏娇娇却慌了。
开玩笑，那是自己人。
半个时辰后，趁着没人注意，她悄悄摸上阁楼，忐忑不安的敲了敲门。
“进……进来。”李永生不知道在忙什么，气息有些不稳。
阁楼里，隐约传出重物击打在肉上的声音，夹杂了数声压抑的呻吟，和喘气声。
苏娇娇推开阁楼小门，就看见李永生正骑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背上，左手拽头发，右手握拳使劲锤人呢。
那老头一身大红袍子撕裂了好几道口子，两条瘦胳膊被反剪着，脸被摁在地上摩擦，口水流了一大滩；
只有两条毛茸茸的细腿儿露出来，在那里胡乱蹬着……
‘李公子太会玩了……’
“李公子……”苏娇娇侧身一个万福，都不敢看李永生。
“等等，我先把他弄残废再说！”
李永生恶狠狠的说着，照着那老头的肋下就是几拳。
顺带着，将那两条细腿儿抓住，使劲往开扳，疼的那老头浑身哆嗦，直抽冷气。
“把门关上。”李永生气喘吁吁的吩咐道。
苏娇娇赶紧将阁楼的小门关上，侧着脸，有些好奇的向地上瞄去……
啧，这不是土地公公吗？
那老头想翻身，一挣扎就露出那张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的脸。
嗯，虽然，眼窝、额头、下巴、嘴角等部位青一片紫一片，且沾满了血污，苏娇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李老板，小老儿认错还不行么……”
土地公公低声求饶，实在是扛不住李永生的拳头了。
“认错？等我解气了再说。”
顺手，照着老头肋下又是数拳。
……
于是，一个时辰后。
发型有些凌乱的李永生，斜倚在一张罗汉床上，慢慢饮酒，享受着苏阿姨的揉肩、捶背等一条龙服务。
土地公公就有些惨了。
嗯，很惨。
他坐在一张兽皮上，喝一口酒，叹一口气，一身大红袍子被撕破了好几个大洞。
“土地公，”李永生春风满面，伸个懒腰，道：“怎么样，我酿制的这三粮液可还能入口？”
土地公埋头喝酒，一声不吭。
“呵呵，看来土地公不善饮酒；
娇娇啊，今后给土地公的例行孝敬的两坛酒取消，都送到山神府上去。
山神老儿贪财好色，胆小怕事，我最喜欢那样的朋友了。”
“唉！”土地公叹了一口气，饮完最后一碗酒，站起身来，“李老板，喝了你那么多酒，小老儿实在汗颜呐！
只可惜，那件事，我真不能说，也不敢说。
还请李老板见谅。”
言毕，振一振大红袍子，就要出门。
“你皮痒了吧？”李永生冷笑不已。
“李老板，你要打就动手，小老儿也不还手，反正打不过你。
但要我说出那件事，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小老儿奉劝李老板一句，洪荒水太深，有些事情，最好还是装糊涂。
告辞！”
土地公垂头丧气的出门而去，李永生却陷入了沉思。
他端着一碗酒，坐在那里怔怔出神，拢在袖中的手里，捏着一枚金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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