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精致男
秋江天回到七层办公室的时候，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办公室外间空无一人，他的助理余霞显然已经下班了。
刷了门禁卡，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秋江天发现有人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窗外已是暮色四合，昏暗的光线中看不清那人的样貌，秋江天却毫无诧色，伸手按开了灯，淡淡问道：“七层的窗户你也敢翻？”
灯光下映出一张让女人都自惭形秽的精致脸庞。只见那人慵懒地坐在椅子里，手里晃着一枚小小的、水滴状蓝色磁钥，说话的声音倒还是正常男声：“我可是从门口光明正大走进来的。”
“磁钥哪儿弄的？”秋江天问，随手脱掉西装外套，搭在客椅的椅背上，自己则走回到外间去磨咖啡。
“自己做的。整个秋实大厦用的是同一套kaba门禁系统，我想弄个磁钥还不是手到擒来？”精致男也跟着秋江天走到外间，懒懒地斜靠在咖啡机旁边的文件柜上，像没骨头似的。
“你这么顽皮，老头子知道吗？”秋江天把第一杯咖啡递给他，自己准备做第二杯。
精致男却果断拒绝：“你知道我不喝espresso的，toobittertoostrong。”边说边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镇的可口可乐。
秋江天无可无不可地收回手，抿了一口咖啡，问：\"钱康背后的人查出来了？\"
精致男变戏法似地掏出一个手机，递到秋江天面前。
秋江天不接，只问：“这是什么？”
“手机啊，最新的iphone6plus。”见秋江天斜睨着他不接话，就把手机向上抛起又接住，继续说：“这是钱康的手机。我已经解开密码看过了，这家伙一点儿保密意识都没有，微信聊天记录里全是他忽悠别人来闹事儿的证据。”
“他忽悠的那几个人我今天都见识过了。现在的问题是，背后又是谁在忽悠他？”
“这还用问吗？上拼夕夕去随便拼个脑子都能想得出来。”
“猜测是一回事，证据是另一回事。”
“背后的那家伙可就谨慎多了，钱康的微信、□□和手机短信我都查了，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估计他们是单线联系，打电话或直接见面也说不定。要不，我去找找公安局的关系，看能不能查查他的通话记录。”
“公器私用，是违法的。再说，我也不想动用秋家的关系。”
“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手机想办法还回去。你这边的行动到此为止。”
“什么？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这口气你就这么忍了？”
“不是忍，是循序渐进。法务部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越界销售的事。敢越界的经销商必然和销售部的某些人有利益牵扯。借这个机会梳理一下良莠不齐的经销商和秋奥的销售部，斩断他们一部分爪牙。另一方面，也给那些还在摇摆观望中的人立个flag，让他们想想今后该何去何从。”
精致男听秋江天说得头头是道，也不由点头，但听到最后一句，又满脸疑惑地问：“大哥，立flag是这么用的吗？”
此时，秋江天那小小一杯espresso早已喝完了，也打开冰箱，拿了瓶矿泉水出来，好整以暇地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才说：\"那应该怎么用？所谓立flag，不就是旗帜鲜明地标出危险吗？\"
精致男差点被喝到嘴里的可乐呛住，咳了两声才问：“你见谁的flag是这么立的？”
秋江天一脸认真：“都是这样啊。你看看电视电影里：凡是剁手指头发誓再也不赌的，最后不是成了赌神就是见了死神；凡是干坏事儿之前说‘神不知鬼不觉’的，最后绝对露馅被抓。再看看你周围：发朋友圈说要一周减十斤的，过些日子你再看他，十有八九比原来又粗了一圈；放豪言说对某某绝不放手的，基本上就快收到人家的婚礼请柬了。所以，你要想让什么事在垂死挣扎之后依然功败垂成，不妨立个flag试试。”
“哎？你这番歪理邪说怎么听上去好像还很有道理呢？”
“不用好像，就是有道理。”
“打住，打住。”精致男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想了想，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偏了，于是又执着地把话题拉回来：“钱康就这么轻轻放过，我实在是不甘心。要是我出手，保证用不了多久，钱康连小时候尿床的事儿都能交代得明明白白的。
秋江天斜睨他一眼：“看看，又立flag了不是？”顿了顿，又正色道：“私设公堂是违法的。”
精致男翻了个白眼：“你呀，就是太教条。所以老爷子总是怕你心慈面软被人欺负了。”
秋江天不为所动：“不是教条，是底线。不违法，就是我的底线。”
精致男也不争辩，话锋一转，道：“越界销售这事儿可大可小。调查的深度、力度不一样，结果可能差别很大。你就这么放手给那个桑泓去做？”
想起桑泓，秋江天挑眉，问精致男：“对这个人，你怎么看？”
精致男继续一抛一接地玩着钱康的手机，半晌才说：“我有点看不透她。”
“你也这么想？”秋江天微微吃惊，若有所思地说：“今天处理那几个分销商的事儿，我和公关部的刘白事先做过比较充分的沟通，所以配合得还算不错。但桑泓，却是我看了你发的资料，知道有越界销售这么回事儿之后，才临时决定叫上她的。也就三言两语说了背景，没顾上做什么沟通，然而她和我的配合却比刘白还要默契。”
秋江天微眯着眼睛，思绪又回到早些时候，他走进那间多媒体会议室的一刻：他似乎又看到暗暗舒了一口气的刘白和陈云慧，还有略显紧张的顾晨洲。至于桑泓，却始终面色平静，更确切地说，是淡漠。就连她假装为难的时候都是淡淡地，连一点面有难色的表情都懒得做。
想到这儿，秋江天不禁勾起唇角，说：“她思路很缜密，甚至有点儿女公安的做派。”
“哦？何以见得？”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秋江天微笑着说：“当时桌上明明摆着高琛和胡云亮两个人的越界销售的把柄，她却只把坦白从宽的橄榄枝递给了高琛，让胡云亮眼睁睁地看着。胡云亮当然沉不住气，也想争取主动。这时候她又把俩人分开，防止串供。妥妥的囚徒难题啊，而且她还让他们彼此都看见了对方迫切想戴罪立功的态度。这样的手段、对人心的拿捏，不愧是做律师的。”
精致男夸张地“咦”了一声，问：“你不是对人家一见倾心了吧？”
也难怪精致男这么说。因为，桑泓无论身材还是样貌，都属于能令男人“寤寐求之”的级别。
“你当人人都像你一样，全天候色胆包天，间歇性见色忘友？”秋江天甩给精致男一个鄙夷的眼神儿，又问道：“你说她是秋江风推荐的，消息准确吗？”
“准确无误。她早先是秋江风推荐进的秋氏集团法务部，当时主要负责风险投资核验。四年前秋奥公司成立，她由秋氏集团委派，来秋奥做了法务总监。”
见秋江天沉思不语，精致男又问：“怎么，你想重用她，又担心她是你二叔派来的卧底？”
秋江天不置可否：“现在不好说，再观察一下，先看她怎么处理越界销售这个事儿。对了，你再帮我查查那个卢律师。”
“卢律师？”
“嗯，也是秋奥法务部的，桑泓推荐的。”
“男的女的？漂亮吗？”精致男表情热切，心想：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桑泓那样的大美女亲自举荐的人，应该也是个美女吧。桑泓虽美，但过于高冷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愿这位卢律师能拥有火辣的身材和热情的性格。
秋江天不知他那边早已浮想联翩，摇摇头道：“我也没见过，不知是男是女。”
其实，桑泓并没正式给秋江天介绍过卢律师其人，只是建议让卢律师去和胡云亮谈。但秋江天知道，那就是桑泓的推荐了。所以才会说“我相信你的判断”。
然而，饶是如此，秋江天还是会派人去查卢律师。别说桑泓现在还不能完全获得秋江天的信任，即便桑泓最终成为他的亲信，他和卢律师之间毕竟又隔了一层，桑泓的亲信未必就能获得秋江天的信任。
精致男看着秋江天，心里轻叹一声。他和秋江天从小一起长大，当然知道要想让他真正信任一个人有多难。
喝掉瓶子里最后一口可乐，精致男若无其事地问：\"你初来乍到，没有自己的班底，事事都得亲力亲为。怎么样，需不需要我来帮你呀？\"
秋江天挑眉，问道：“是老爷子派你过来做卧底的？”
“哎，你也可以收买我嘛。”男人绽出一个极有亲和力的笑容，“我不介意做双面谍、无间道啊什么的。”
“开个价吧，不贵的话，我就考虑下。”秋江天边说边抓起外套搭在手臂上，一边向外走一边说：“晚上一起吃饭。”
男人笑得邪魅：“我无所谓，但你确定今晚不需要回大宅一趟？你二叔要是见不到你怕是会睡不好觉啊。”
秋江天脸色不喜不忧，淡淡道：“集团总裁如果想见我，可以让他的秘书过来找我安排时间开会。”
男人啧啧出声：“你那37摄氏度的嘴里怎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语？你难道不知道老爷子是多么希望看到叔慈侄孝的感人场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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