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黑无常陶成章
1900年的新年已近。
胡小岩终于在将自己的领地跑了一遍，并陆续认识了手下的所有官员。
胡小岩已经成亲，几乎重要的人物如蔡元培、章炳麟、叶澄衷四子叶贻铭、李经迈、陶成章、唐绍仪等人都有派人前来拜年。而胡小岩也派人给这些人包括满清的几位王爷和李鸿章盛宣怀朱葆三等人送去礼物。
在春节前一天，胡小岩收到了恩铭的帖子。恩铭希望能够与胡小岩见面面谈。
对于恩铭的帖子胡小岩不敢怠慢。胡小岩的征兵如此轻松，恩铭功不可没，如果不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胡小岩哪里能够在安徽各地设置征兵点，顺顺利利地召集了一万多人的武装队伍？
到了安庆之后，胡小岩当即拜访恩铭。
在巡抚衙门，胡小岩见到了安徽巡抚恩铭。恩铭显得有些憔悴。
“胡大人，你最近的动作可不小哇！”恩铭语气有些生硬。
“托大人的洪福，安庆轻工业基地，宿县和马鞍山的矿业生产，三处都发展的不错。只是底下刁民太多！不得不防啊。就比如宿县的那些人，如今不给小人找点麻烦就不太舒服哇。”胡小岩开始叫起苦来。宿县的士族们现在确实不太安分。他们当然不安分拉。这些人的儿子侄子只要上了一定年纪的，就统统被胡小岩给抓去了，好一点的当了老师，差一点的就被抓进了军官学校。
想这些年来这些士子们五体不勤，六谷不分。何曾做过重活的？这一下子被弄进军校去学军事。不仅德国教官们对这些人不满意，连同这些士子对胡小岩也是大大的不满。
胡小岩也是没办法，手下的那些大学生他可不舍得送进军校。那些都是能下金蛋的母鸡哦。军校的学员不够，胡小岩只好抓这些识字的士子们来充数了。不过军校对外称呼只是德语培训班而已，胡小岩目前还没有权势可以开办军校。军校的开办是要上奏朝廷的。
恩铭不满意的也在这一点，你一个矿业总司衙门招那么多兵想造反吗？若非还有求于胡小岩他早就翻脸了。胡小岩在他的农场和轻工业基地目前投资已经到了一百五十多万两了。眼见着各种工厂超过二十家已经开始开工了。这些天都只见源源不断的原材料从各地涌入安庆，然后制成成品源源不断地开进安庆码头。
恩铭对于胡小岩这种能办大事的人还是很满意的。随意对于胡小岩的超编征兵也就不是很在意。但胡小岩开办军校那就大大的不妙了呀。这可是只有朝廷才有的权利！
“你的军校还是关了吧。不然老夫也不好像朝廷交代呀。”恩铭放低了口气，他从袖子里掏出几份奏章。
胡小岩接过一看，里面全是世家大族们对于胡小岩作为的弹劾。有说胡小岩聚兵造反的，有告胡小岩开办军校图谋不轨的。所有的折子都是言之有物。看得胡小岩咬牙切齿。
“大人，下官在宿县干得怎么样，在安庆的轻工业去怎么做的，大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如果没有那些兵在看着。这些家业还能保得住吗？”胡小岩哭丧着脸。
“大人，下官可是将自家在英国的产业全都卖了才得了些钱，现在可全都投在了这些洋务上了。若我有私心，何不招兵十万八万的？”
恩铭眉头一扬。若是胡小岩将几百多万两全都拿去招兵，招个几万兵，哪怕全都是拿的是长矛大刀，他恩铭也是抵挡不住的。现在的安徽可还没有开始新军的训练呢!
在慈禧死后，朝廷才开放了各省练兵的权限。这时的恩铭手下的那些兵丁主要是以淮军和绿营兵为主。他们的战斗力连民兵都不如。
“小胡，本官自然是知道你的。可你的这些做法确实不妥呀。我大清还没有如此前例的，军校是万万不能再存在的。”恩铭对这点是绝对不能妥协的，他可是满人！天下也是满人的天下。
“好吧，大人。下官回去后就解散军校。”胡小岩无奈地答应下来。
恩铭最近虽然很依赖胡小岩去做洋务，搞轻工业的工业区，但他始终是个满人，而军校在现在没有朝廷的诏令就开办的话，按律法是要杀头的。
如果胡小岩坚持己建，恩铭也许不会说什么，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将逼得他聚兵造反。恩铭毕竟是安徽巡抚，他是有着权利直接给胡小岩定罪，然后没收其产业的。造反什么的还是别开玩笑了。没有重工业基地，没有大后方的支持，胡小岩先期的工作就白费了。一旦到了这一步，胡小岩也就只能回到英国去做寓公了。
恩铭也并不是真的要跟胡小岩翻脸，他是真心做事的，只是胡小岩闹得动静太大，你妹的，动不动就征兵一万，居然还搞什么军校，再这样下去，老子这个安徽巡抚也顶不住压力了呀。
他和胡小岩简单谈了谈明年的工业区计划后就开始告诫胡小岩。因为最近义和团闹得越来越大，京师有传言慈禧太后要招义和团入京。虽然遭到了朝臣一致拒绝后慈禧最终放弃，这是唐绍仪发电报让胡小岩回来的原因。
但实际上慈禧并没有放弃这一点，她暗地里发文给袁世凯让袁世凯停止了对义和团的剿灭。新任的山东巡抚袁世凯此时还不想造反，当然不敢违令。只能停下部队的脚步。结果原本快要被全歼的义和团改聚为散，然后集体向天津方向移动，一路上打土豪，破教堂。死伤上万人，各地损失的钱财以百万两计。
恩铭虽然是旗人，但他这个人还是相当有眼光的，现在的义和团闹得这么大，又以“扶清灭洋”为旗帜。而洋人也不负重托，开始调兵进入大使馆，同时向清廷抗议。只是抗议了几个月，慈禧也没有怎么理会。
当事情不可收拾的时候，洋人肯定会出兵。一旦洋人出兵，清国的军队能够抵挡的住吗？恩铭对此是不抱希望的，他也算知兵的，什么绿营淮军还是袁世凯的新军，看上去神勇无敌，但打起来能不临战脱逃就是好事了。否则李鸿章的北洋水师又怎么会败？聂士成的武毅军又怎么会从朝鲜一败涂地，直接退到天津？
一旦局面真的到了那一步，他恩铭也就只能举兵勤王了。可他手下什么些人，他是心知肚明的。要打战还是要靠新式军队，就像胡小岩手下的那一万兵马！恩铭知道胡小岩在那支军队身上已经花了上百万两的白银。如果是和平时期，恩铭早就动手了。自己私养军队，特么的就是造反的前奏。但他不敢。胡小岩手下的万条枪是内因，义和团和洋人即将发动是外因。他还需要胡小岩。
所以恩铭对胡小岩一番打磨之后，就好言好语地夸赞，这一顿饭，吃的胡小岩极为不舒服。
胡小岩在英国接受的教育，对满清这种官场文化是迷迷糊糊的。根本不懂得那些拐弯抹角的道理。但他又不敢细问。毕竟大家还没熟悉到那种程度。
饭后，恩铭居然亲自送胡小岩出门。临别之际，恩铭看似无意地问一句道：“小胡啊，听闻你娶了个洋女人？”
胡小岩一愣：“正是。”
“这不好！很不好！”恩铭摇着脑袋，也并不细说。
留下胡小岩满腹愁思。恩铭并不是第一个。自从胡小岩带着安琪儿回到衙门，介绍给自己的属下后。无论孙禄堂和张远这样的武人还是李经迈陶成章这样的文人，各个都对安琪儿是表面恭敬，内里好似并不满意。
胡小岩对此不明所以。他非常想不通为什么众人对他娶了个英国人居然会有些情绪。他娶谁还是不娶谁，不就是他私人的问题吗？为什么要牵扯到工作和事业上去？
出了巡抚衙门，胡小岩前来见一见陶成章。
陶成章现年22岁，两年前两人初识，蔡元培和章炳麟梁启超等人就默许了陶成章跟随胡小岩，因为陶成章太过年轻的缘故。
而陶成章虽然年轻，但他早已踏遍浙江山水，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理念。在胡小岩不在的日子里，他和李经迈配合的亲密无间，将安徽矿业总司衙门经营的滴水不漏。好些被朝廷大员们安插进来的官员都被他欺负的只能挂冠而去。
李经迈主要主持新镇的建设和经济方面的工作，而陶成章才是真正主持大局的那一个，说起来也算位高权重。
可是陶成章的居所还是非常简陋的一栋茅草屋。虽然有胡小岩大笔钱财发下来，但安庆的轻工业基地建设还是时不时出些毛病。陶成章一直都住在基地的茅草屋里，连新年也来不及过。
工业区的雇工上万男女集中在一起，难免会发生一些龌龊事情，陶成章脾气比章炳麟要好一点，但他二人实际上都是武力至上的信奉者。他从宿县调动了两百警察，又从本地招募三百警察。五百警察镇压下去，甚至吊死了超过二十个的倒霉蛋，才让工业区的建设按照原计划超期完成。不过这也让陶成章多了个外号，只因他面黑如昆仑奴。人称“黑无常”。用传说的话来说陶成章之名可止小儿啼。
胡小岩对此只能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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