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过完年，影楼的人事有些变动。
和大家都格格不入的闫老头被调走，说是去筹建新的影楼，在n城的最西边，新开发的商业区。
苏琴对他说不上仇恨，也不可能喜欢，跟着影楼的人吃了顿送别宴。
宴席上，每人敬了他一杯酒，胖姐说的比较真情实感：“共事这么多年，虽然你让人讨厌，但习惯了，多少有些不舍得，来，喝完酒，祝你步步高升，别再折腾下面的人。”
闫老头高不高兴不知道，胖姐一仰头干了。
闫老头回敬时，找的苏琴、沈鸣一起：“你们两个，珠联璧合、沆瀣一气，我就不一个一个敬了，一起来，喝完酒散伙，反正你们不喜欢我，我也看不惯你们。”
虽然这家伙说得颠三倒四，苏琴和沈鸣还是端酒杯喝了，反正就此别过，也不会再见。
席间，也不知道谁说到下一顿酒，七嘴八舌，竟然扯到苏琴回校。
“阿琴走的时候还得再吃一顿，那顿规格还要些，不能太寒碜。”
“对，今年托鸣哥琴姐的福，我年终奖都拿的多。”
陈耀祖在一片热烈讨论里，偷偷问苏琴：“回来的吧？”
苏琴有些难言，之前过年不回家，就是不想面对父母的轰炸，可之后回家也没能避免。来来去去都是那套“我们是为你好，你一个女孩子，不图稳定图什么。”
“你现在觉得是父母逼你，等你三十岁以后就知道，父母不是逼你，是怕你走弯路，吃苦头。”
“你虚年二十四了，多少应该懂些好歹，工作稳定找对象都好找。”
父母说的都有道理，她就是想趁着年轻，多见识一些。
见苏琴沉默，陈耀祖讪笑，举着酒杯轻轻碰撞苏琴的杯子：“不管回不回来，这杯酒总归要喝的，来，琴姐，我敬你。”
苏琴笑笑，打起精神举起酒杯和他碰了碰，看到小男生似乎舍不得她走，解释道：“也未必不回来，还早着呢。”
元宵节前后返校，六月份答辩，七月初才能定去留。
堪堪一算，正好半年。
陈耀祖还要说什么，沈鸣横插一脚，也举着酒杯：“敬你，舍友。”
登时就有人怪叫：“我去，你们两个，只是舍友？”
沈鸣看过去，闲闲问道：“我们两个，不是舍友，是什么？搭档？也不错。”
那人被沈鸣说的哑口无言，一双眼睛瞪圆，来回在苏琴沈鸣身上扫。
陈耀祖眼睛一亮，突口而出：“为啥？你不喜欢鸣哥这款？”
这……
牵扯不到喜不喜欢上面吧？
苏琴骑虎难下，举着酒杯，干脆喝酒：“我和你们鸣哥，就是搭档。”
一桌人见她潇洒豪迈地一饮而尽，起哄着要沈鸣快喝。
沈鸣也不知道在愣什么，在苏琴放下杯子之后才把他主动端起的那杯酒喝完。
一场送别宴，倒像是狂欢。
—
之后几天，由于刚过完年，来拍照的人并不多，偶尔来的都是闺蜜、小孩、全家福之类的写真。
难度不大，苏琴都已经上手，和沈鸣错开拍摄，时间非常宽裕。
陈耀祖最近总往楼上跑，不是给糖，就是给零食。
这一次，他大概想出新花样，问苏琴中午想吃什么：“又该我做饭了，要不要来点硬菜？红烧肉怎样？”
苏琴对吃的不挑，不过她比较怀疑影楼的伙食费撑不撑得住。
n城的猪肉已经飙到四十一斤，十来口人吃饭，没个三四斤肉打不住。
她说：“我都行，都吃，你想烧什么就烧什么。”
陈耀祖磨磨蹭蹭，又提议了几个菜，好像誓要苏琴点菜才行。
苏琴失笑：“我真的都行，不然问问你鸣哥？”她敲敲沈鸣桌面，“中午想吃什么？”
沈鸣摘下耳机，抬头看她一眼，视线又扫到陈耀祖身上：“我怎么感觉，这个月你做了好几次饭？”
他不说，苏琴还没觉得，一说，她想起来这个月吃的好几次都是陈耀祖烧的，有一次胖姐戏称要把影楼的厨房给陈耀祖承包。
陈耀祖嘿嘿笑道：“我做饭好吃，难道你们想吃夹生的？”
这倒是，其他的青年男女煮饭手艺都欠佳，包括苏琴，更别说沈鸣。
那次意外让他进厨房，苏琴遭到胖姐、阿祖两人群批，从此更加牢记一件事，就是不要让沈鸣靠近厨房，会变得不幸。
苏琴虽然不相信沈鸣有这么大的破坏力，但也确实留了个心眼，防患于未然。
想到这里，苏琴决定坚定地支持陈耀祖成为影楼专属大厨：“想吃什么都可以点？”
陈耀祖连连点头：“都可以都可以。”
“那点几个炒菜吧，再来个白菜牛肉，家常豆腐，会不会太麻烦？”
陈耀祖：“不麻烦不麻烦。”
他恨不得多展现一番，哪里会嫌麻烦。
等他走后，苏琴回桌位，发现这会儿沈鸣没有戴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反而盯着她打量。
蹙着眉，欲言又止。
弄的苏琴也欲言又止地想问他要说什么。
可他却什么都没说！
吃饭依旧是陈耀祖奔上来叫他们吃饭，苏琴推开椅子起身，见沈鸣不动，想了想，还是问了他：“你想说什么？”
她问的非常直接，且坦然，一看就是对人的别有心思毫无知觉。
喜欢上这种女孩子，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沈鸣对上她的视线，一时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挑破，最后到底是情绪占了上风，他弯腰，将一册书收进抽屉，说：“阿祖那小子，在追你，没看出来？”
苏琴：……
苏琴真没看出来。
两人下楼，陈耀祖在张罗人摆桌子，摆筷子、摆碗，要说和往常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勤快很多。
但陈耀祖本来就很勤快。
他看到苏琴她们下来，连忙挥手，叫苏琴进小厨房,而后端出一小拼盘菜给苏琴：“给你留的，你抢不过他们。”
苏琴看着菜五味杂陈，只好说：“辛苦你了。”
说的跟慰问似得。
沈鸣倚在门口，视线正好和转过身的苏琴撞上，他蹙着眉，又是一脸欲言又止。
苏琴生生打了个激灵，回头补充道：“阿祖，你也去吃饭，别忙了、别忙了啊！”
“好好好，我就去。”
陈耀祖一边收拾用完的锅，一边答应道。
出来后，苏琴顶着沈鸣看渣女的眼神吃完饭，到底没能忍住：“你怎么这么看我？”
沈鸣的声音很淡，像从天边飘来似得，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要给暗示。”
“……”
苏琴真是百口莫辩。
“你就不能想想好的？万一阿祖把我当姐姐呢？嗯？”
苏琴不服气，一方面是气结，一方面是真这么想的，张口反驳。
她的声音没有刻意压小，顿时吃饭的胖姐来劲儿了：“什么姐姐？哥哥？你们俩还有这个爱好？”
苏琴恍惚：“什么哥哥姐姐？我们说的同一个意思？”
胖姐：“哎呀，不要辩解，否认就等于承认，你们俩这样，大家心里都懂，都懂。”
苏琴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辩解才好了。
吃完饭回到各人桌位，苏琴依旧恍恍惚惚，感觉自己像是过了个假年，哦不对，应该是吃了顿假饭。
她摇摇晃晃，侧倚着沈鸣的桌子，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沈鸣目光浅淡：“直觉。”
这回答等于没回答，苏琴不死心：“你直觉就能看出来？那你直觉出来我喜欢谁吗？”
静默，只有静默。
楼下招呼着吃糖吃瓜子的响声一直没有停，间或听见他们争论当中焦点的那个人快乐满满地忙碌。
大概过了快一分钟，苏琴艰难开口：“不用直觉，我没喜欢的对象。”
“嗯，知道了。”
其实不完全对，她是没有喜欢的对象，可她有动心过的对象，但动心和喜欢，差别微小，一时半会儿分辩不出来。
楼下，陈耀祖收拾完所有厨具，甚至到桌位上喝了杯茶。他神情兴奋，做事带风，平时不乐意做的端茶倒水，都乐意问上一句。
胖姐看着他兴冲冲的劲头，有些猜测，却无从考证。但这边的人直白，她没能考证，干脆就直接问：“怎么这么高兴，有对象了？”
陈耀祖领略过胖姐的一针见血，摸摸头，凑到她身边，小声说：“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希望，她对我特别好，我做饭都要跟我说辛苦了，吃饭总给我留位置。”
胖姐想说你醒醒，她对谁都很客气，更何况，最客气的那个是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我想在她回学校之前表白，等她回学校了，我就去看她，七月份一毕业就回到影楼来。”
胖姐忍了又忍，好容易才把那口气顺下去，慈眉善目地对陈耀祖说：“我这里有盘瓜子，你给他们送过去呗，正好……”
“行。”
楼上苏琴和沈鸣都从那种失语的尴尬中缓和过来，隔着电脑，苏琴羞恼辩驳：“我对他只是一种姐弟的感情，就像我和尚帅，我们从小到大，从不逾矩……”
“我一直把阿祖当弟弟，你不要血口喷人，破坏我们之间的纯洁关系。”
沈鸣眼神微妙：“姐弟？”
苏琴认真道：“没错，我本来就比他大，他是姐，不对，我是姐，他是弟弟，哪里有问题？”
没什么问题。
就是端着瓜子盘的陈耀祖愣在了楼梯口。
瓜子撒到地上，发出一阵声响，惊动沈鸣和苏琴。
两人一同看过去，正好看到陈耀祖的背影一闪而过。
好一会儿，沈鸣翘起嘴角，眸光闪烁：“还不去看看弟弟，好姐姐？”
嘲讽，又不失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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