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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难道是内鬼


我把魂魄离体之后发生的事,跟彭老头讲了。

彭老头说:“还好你没答应,要不然我喊魂都喊不回来。”

我满肚子疑问,这时候来不及问,同事已经起床吃早餐,准备上班了。

卢焱钦说:“彭先生,您家先吃早饭,待会儿去中控室看哈。林吉吉你带彭先生去。”

他安排我睡一觉,等睡醒了再去上班。我也的确需要休息,魂魄离体不是那么好受的事情,于是答应了。

躺在床上,我仔细回忆魂魄离体期间的细节。

纸人为么子要把我拉到悬崖下面,到底想对我做么子。如果当时答应的话,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种事情,他想破脑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我干脆找来纸笔,趴在床上把悬崖素描画下来。

我喜欢作画,曾经自己画过一本短小的漫画故事,有一阵子甚至想当一个职业的画家。可是才思实在有限,想出来的故事,自己觉得还可以,别人看过后反响平平,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半吊子的绘画水平,把悬崖周围的环境画下来,还是没得问题的。我涂涂改改,画了好半天才完工。

看着画出来的作品,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周围大山巍峨高耸,简直有刺入苍天的感觉。悬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峡谷,两山夹峙,很有点逼仄。这种大山峡谷,在电站这里比比皆是,我没发现有任何奇特的地方。唯一值得注意的一点,那就是那面石壁在粗糙的悬崖上,显得有些光滑的过分,若是再抛光一下,应该可以当做镜子来用。

纸人把我的魂魄抓到那去,有什么用意?

我本来就困,浑身疼的难受,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歪在床上睡死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被手机铃声惊醒,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接了电话打开扩音,电话里传来林吉吉的声音,你睡醒没得,睡醒了就赶紧上来。

我问他:“有啥子事情吗?”

林吉吉说:“你上来就晓得了,又出事了。”

我心中一个激灵,还想再问,林吉吉已经挂了电话。我赶紧穿衣,心里祈祷千万别出大事,这几天天天有事,电站已经出了两条人命,如果再出大事,电站非得关门整顿不可。到时候不仅卢焱钦这个站长当不成,搞不好大家都会牵扯上麻烦。大家日夜相处,已经那么多年的同事之情,谁出事都不好。

我忽然发现不对,拿起那张绘制悬崖的素描图,仔细辨认。只见那块光滑平整的石壁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我很肯定之前画的时候,这几个字是没得的。画是我亲手画的,有没有字知道的一清二楚。那几个字隐藏在阴影线条里面,不仔细辨认,很难发现。

是谁写的?

我睡觉向来有锁门的习惯,这个习惯自小就有,一直保留到现在。窗户可是关紧锁死的,若有别人进来,我不可能不晓得。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我在睡着之后,无意识画出来的。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的先例,以前就有人在迷幻的状态下,绘制出来恐怖的地狱图景。画境惟妙惟肖,就好像是亲身经历过后,再用图画的形式描绘出来。

难道我在睡梦中,潜意识作用,画在上面的,未免也太准了点,刚好画在石壁上面,恰好成了门匾?

我不记得石壁上到底有没有这么几个字,就算有,以当时那种情况,也不可能看得清。能记住大致环境,已经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了。

那几个字歪歪扭扭,不像是汉字。也和古汉字没什么关联,有些像是鬼画符。

我觉得跟端公道士作法的的符篆颇为相像。

随手将画纸折好,装进口袋,跑到中控室。中控室乱糟糟的,大家都在交头接耳说着什么,卢焱钦在向总厂打电话汇报。

我问林吉吉:“怎么啦,发什么啥子事情?”

卢焱钦低声告诉我:“老司机李西华不见了。”

我呆了一下。

后勤跟生产人员上班方式不一样,因为是小电站,在野外上班,后勤就没有固定的上班地点,没得固定上班时间,他们只需要完成自己负责的事情,其余时间都是呆在寝室,或者在厂区自由活动的。

我问林吉吉:“怎么不见了?是不是去外面干私事去了?”

林吉吉说:“不清楚,电话打不通,已经一上午了,他还没回来,站长怕他出事,准备发动我们去找。”

我心想这怎么个找法?

因为后勤上班松散,他们去外面干私事的情况,是经常发生的。

比如说春季去山上打春芽,夏天山上打竹笋,这种事情明文规定是不准的,在站期间不得随意离开厂区。站长也曾三令五申,但根本禁绝不了,往往说一次管一段时间,过一阵子又故态萌发了。加上他们出门经常搞些山货,改善下电站枯燥的生活,卢焱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以往从来没出现过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电话也联系不上的事情。

电站附近都是高山大林,进山是很有危险性的,河道上游的小江村,就曾经出现过好几次进山采药摔死在山上的事情。

难道老司机出了这种事情?

然而发动全站人员去找,我觉得也不现实,卢老大现在是病急乱投医,要不然他身上背的责任那就大了。

卢焱钦打完电话,开始安排人手,两两一组,只在公路附近寻找,不准进入深山。

我和何一民、文牧分到一组,沿着公路往上,就是前往大坝和小江村的方向寻找。

这真的是笨办法,大海捞针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强。我们沿着公路边走边呼唤,文牧则不断尝试拨打老司机的电话。

我问何一民:“彭老头在中控室电脑里头找到金钱索命局的源头没得?”

何一民头摇的像拨浪鼓,说:“找到个毛线,电脑被他拆的七零八落,啥子都没找到,装都装不回去。我怀疑彭老头是故意来搞破坏的。”

我楞了一下,说:“不可能啊,彭老头还是有本事滴,那他在其他地方找了没的?”

何一民说:“咋个可能没找。中控室差点被他翻了个底朝天,他也说不清到底要找啥子,翻来翻去,搞得一团糟,总厂领导通过监控,以为咱们在翻修。卢站长不敢明讲啊,撒了个谎,讲是在整理电缆,才糊弄过去。”

我不禁莞尔,彭老头老神在在,说的板上钉钉的,居然啥子也没找到,他这老衣匠也不见得高明到哪去嘛。

文牧忽然打断我们,说:“电话连通了。”

我马上问:“老司机在哪儿?问问他有没有受伤,赶紧回来。”

文牧说:“电话接通了,没得人讲话,只有杂音。”

他把手机扩音开起,电话那头的确没得人讲话,传来枝条碰撞的声音。那声音很急很密,就像是密密麻麻的枝条,在接连不断的扫过来扫过去。

我对着电话喊:“李西华,你在搞什么鬼,讲话呀。”

电话那边沉默的可怕,依旧只有枝条扫动碰撞的声音。

我们三个轮流喊,喊了好一哈儿,仍旧没得回音。枝条扫动声音倒是没得了,接着传过来踩踏地面的脚步声,其中夹杂着石头滚落的撞击声音。

何一民问我怎么办。

我哪儿有啥子主意,说:“要不我们先给站长汇报,看他怎么说。”

何一民和文牧也同意,于是打电话向站长汇报。文牧的电话没有挂断,因为他们害怕一挂断,就再也打不通了。

卢焱钦也没法子,光靠一个发出奇怪声音的电话,怎么可能找得到人。他叫继续喊,搞不好老司机的手机是揣在口袋里,无意间碰到接通了电话。

如果真是这样子的话,我们继续呼叫就纯粹是浪费力气。李西华既然没听到电话,显然是把手机调静音了,静音的手机怎么可能听得到呼喊。

前面转弯处走过来一个背影佝偻的人来,正是彭老头。彭老头老眼昏花,走到身边才发现我们,问:“你们在搞么子,不上班跑出来游山玩水嗦?”

我说:“您家开玩笑,我们哪有闲情雅致游山玩水,是我们电站的人失踪了,我们出来找人。”

彭老头问:“哪个失踪咯?”

我说:“是我们电站的司机。”

彭老头哦了一声,文牧说:“电话断了。”

我说:“是通讯中断还是对面挂电话了?”

文牧说:“对面挂断了。”

我说:“肯定是老司机掏出电话了,再打。”

文牧再打过去,就无法接通了,说是没得信号。

何一民很是恼火,说:“老家伙跑哪个卡卡角角去了,连手机信号也没得了。”

我让文牧继续尝试,问彭老头:“彭先生,您家这哈是去哪儿啊?”

彭老头说:“还能去哪儿,还不是去你们电站。上午没找到金钱索命局的关键物件,我回去拿了家私来,一定把他找到。”

我说:“您家拿的么家伙”。

彭老头拍了拍手上用布包着的东西,说:“都是纳布鞋的家伙,我还就信了,我几十年的老衣匠,会找不到裱糊匠的区区金钱索命局的局阵?”

金钱索命局是裱糊匠布置的?

我楞了一下,短短几天时间,电站里面又是鞋匠、又是老衣匠的,现在又冒出一个裱糊匠,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流年不利,电站今年触了太岁星的霉头?

裱糊匠是怎么跑进厂房,去监控严密的中控室布置局阵的?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裱糊匠若从外面进入,有保安和安防系统严密防御,首先他就进不来。

即便他以诡局迷惑了保安,被保安放进来,他进入厂房也不可能,厂房门口也是有监控的,这是第二道防御。

退一万步讲,就算避开所有监控、躲过保安进了中控室,中控室也有监控,这是第三道防御。

在这么多重防御下,还能在中控室布置金钱索命局的局阵,那只能说他是比间谍还要厉害的人物了。有这种手段,还用得着以卑劣诡局害人性命,夺取阴钱吗?

更何况,所有监控,取消录像功能,那是需要密码的,他又怎么可能操作取消?

各种可能综合一分析排除,我背上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布置诡局的,并不是外面的匠人,而是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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