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谢颉亲眼目睹这一切,好像渐渐可以感受到他们这种生死牵绊的感情,也深深为此而动容,况且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也是可以哭成这样的,而且是这样一个行走在死亡前线拿子弹当饭吃的superman!
莫白趴在查尔斯肩头忽然看到身后还站着这么多人,立刻便僵住了,抹了一把脸站起来道:“那个什么,大家别傻站着了,都散了各自歇着去吧,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吃的喝的嘛,自行解决。”
莫白把大家打发走一脸懊悔地对查尔斯道:“该死的我以后不要见人啦!”查尔斯笑道:“乖,大家很快就会忘记的,不信,你问问谢小兄弟。”
莫白自作镇定地招手对谢颉道:“咳咳,你刚才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吧?”
谢颉淡定道:“看到了。”
莫白拉长了一张脸道:“啊?”
谢颉看了一眼查尔斯,立刻道:“不过已经忘了。”
查尔斯这才笑问道:“邓小兄弟呢?很难得看到你看不到他。”
谢颉摸了摸脑袋道:“还在睡呢。”
查尔斯道:“邓小兄弟没事吧,我有点担心他。”
谢颉忽然一脸正经地看着他道:“他怎么了?”
飞船上,驾驶舱从里面反锁着,谢颉拼命喊了好久也无人应声。查尔斯道:“看来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应该早点察觉的,当时在驻扎点我就觉得奇怪了,他怎么突然要自己一个人行动。”
莫白道:“不对呀,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不对劲,昨天晚上谢小兄弟一定会发现才对,你怎么会到现在还不知道?”
谢颉没法回答他们昨晚他们其实一直在闹脾气,根本没在一起,莫白看他整张脸都变得毫无血色,知道他害怕得狠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想到他原来真的还只是个孩子,有着属于孩子般的脆弱。
莫白让人破坏了舱门几人才进去了,谢颉一眼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身上还紧紧裹着一张毯子,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迷迷糊糊喊着“不要过来,会传染的,会传给你们的……不要……不要过来……”
谢颉顿时如五雷轰顶,跑过去抱住他,毯子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谢颉勉强从其中拼凑出完整的一句话来,“求你们了,出去,快出去!”
谢颉忽然站起来,把莫白和查尔斯一把推出去,“哐当”又把门锁住了,还让小星星在门上又加了一道防御。
查尔斯拼命在门外叫喊:“谢颉快开门!大家一起想办法!不要做傻事!难道你不想救他了吗?”
又对莫白道:“快把门打开!快打开它!”
莫白摇了摇头道:“没办法,谢小兄弟好像在门上做了什么,物理攻击没效果的。”
两人在门外急坏了,而门内却极致的安静。
邓登好像生来就是克他的,从小到大,每当他病倒的时候他就瞬间蠢成了一条狗,什么力量在他面前都没有用了,只有白白干瞪眼的份。
他隔着毯子抱着他,慢慢地哄着道:“小灯笼,不要怕,你出来好不好,你这样会把自己闷坏的,他们已经出去了,没有别人了,我在这里陪着你,我陪着你好不好?”
邓登咳得快要把心把肺咳出来,气不成声地说着,“不要……不要你……出去。”
谢颉觉得心都在滴血,抱住他哼起一个熟悉的调子,“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还记得吗?小时候你经常唱这首歌的,高兴的时候唱,不高兴的时候唱,生气了唱,睡觉的时候还唱,每次听你唱这首歌,我都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好像有力量涌出来了似的。现在我也唱给你听,你什么都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一直一直陪着你。”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身边忽然出现了许多小星星,谢颉竟无意识地使用了星星之力,连窗外都能看到遍地星光闪烁,不知是谁在喊“看!好多好多小星星!”
高仁的声音特别响亮,喊着:“哇!小星星从天上掉下来啦!”
莫白查尔斯视线相对,惊讶之余,慌张的心竟渐渐平静下来,他们感觉到,这些小星星都带着特别温暖的力量,也许,这就是他们新的希望了!
查尔斯道:“是他们,他们正在努力。”
莫白道:“嗯,我们能做的就是为他们祈祷,谢小兄弟非同凡人,他们一定能做到的。”
就这样,邓登一直在咳,谢颉一直在唱,小星星不停地在他们身边闪烁,后来一张毯子都被血从里面染红了,到了后半夜,万籁俱寂之时,天空忽然簌簌地落起了雪,邓登的咳声也渐渐止了。
谢颉看着窗外道:“小灯笼,你快看,雪!外面下雪了!”
邓登终于探出头来,把带血的毯子扔到了一边,他从来没有见过雪,也想看看雪是什么样子的,下雪又是什么样子的。
他趴在谢颉的怀里问他,“原来这就是雪啊!真好看,外面是不是全是雪?
谢颉道:“是,这里方圆百里都是雪域,白茫茫的全是雪,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邓登笑了笑,坐起来摸着他的脸道:“好!小颉太厉害了,你看,我的手已经不热了,身上也舒服了好多,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谢颉半晌没有说话,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邓登不知所以,额头抵了他一下道:“傻啦?你看,从来没见过你召唤这么多的星星,你是要把星星当白菜大甩卖吗?”
谢颉这才回神道:“你在说什么,你忘了,我从小就有驱动星星的力量,信念越强,力量越大,这么多的星星说明我想救你的信念就有这么多,这么大,你知道吗?我第一次驱动星星的力量也是为了救你。”
邓登道:“你说什么?那是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说着拉着他想要站起来,结果腿一软又跌到他的怀里,额头碰着他的下巴,赶紧道:“没事吧没事吧?看来还是有些发虚,我得先缓缓。”
谢颉看着他又好好地站在他的面前,内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就这么看着他,看到眼里都泛着泪光,然后朝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邓登像往常一样去抚摸刚才他吻着的地方,正想说什么,谁知他忽然又凑了过来,又一吻吻在了他的唇上,邓登的眼睛霎那间便瞪大了,充满了震惊。
谢颉心里想,果然他是从来不知道的,眼睛一眨,一滴眼泪掉出来,邓登吓了一跳,然后便听他道:“小灯笼,我喜欢你。”
这回邓登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这样子的谢颉让他有些心慌意乱,虽然以前他说过很多次“喜欢”,但是这一次的尤其不同,到底有哪里不同他也说不出来,感觉怪怪的。
他想,是不是这次把他吓傻了,毕竟流了这么多血,以前可是连生病都会把他吓得不知所措的。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下意识推开他,转过身避开他的目光,抱着头纠结一团,谢颉叹了口气,扶着他站起来道:“别坐在地上,地上凉,来,到这边来。”
他把座椅往后一推放倒,把他扶上去躺下来道:“天还没亮,睡一会儿吧,我陪着你。”
邓登觉得现在的气氛让他非常不舒服,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恨不得赶紧睡着,把刚才的事情全忘了,偏那人还拉着他的手不放,他不得不假借转身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回来。
谢颉在他身后僵了半晌,看着空荡荡的手苦笑不止,邓登感觉身后的目光一直盯着他没离开过,倦意袭来,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之后就再不知道了。
第二天,雪后初晴,整个世界都被照亮了,三千里冰封,也挡不住人心里的温暖。昨夜过后,所有染病者全都大病初愈,不管重病、轻症还是新症,一大早起来全都活蹦乱跳,大家都在说“这是一个奇迹”,是“星星带来的奇迹”。
莫白仰望天地,忽然感叹道:“雪!真美啊!阳光真美啊!感觉整个人都被净化啦!”
查尔斯在身后笑他,“是吗?明明都冻得不行了!”
安妮拉看到不远处高仁几个团着雪球在打雪仗,指着他们道:“不如我们也去打雪仗吧,打热了就不冷了。”
莫白立刻来了精神道:“走!叫大家一起来!打雪仗人多了才好玩嘛!”
于是,一大早外面叽叽喳喳的闹成一团,邓登休息了一夜,身体终于恢复了元气,出门看到安妮拉,问外面发生什么事,安妮拉道:“没什么,托您的福,大家焕然新生,都在打雪仗玩呢,闹腾得很。”
查尔斯远远瞅见他,挥挥手喊道“你醒了?身体都大好了吗?”
邓登也冲他挥挥手笑道:“都好啦!好的不得了!”
转头对安妮拉道:“加我一个好不好,怎么玩的?”
忽然,一个雪球凌空飞过来,还没到跟前便被人挡下了,他一抬头,看到谢颉妖孽一般地站在身前,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那边莫白大笑一声道:“就是这么玩!”
两人一出来,周围的人很快都聚了过来,见过昨晚的“奇观”和“神迹”,众人看着他们犹如信徒看到了救世主,眼神殷切而热烈。
先前被变成“星星”的重症者,飘了几天终于飘到了可以解救他们的人跟前,各个哭天抢地道:“两位小神仙!求您发发慈悲也救救我们吧!吃不能吃,喝不能喝,打不能打,玩不能玩,还这样成天飘着!我们都快忘了自己是个人了!”
莫白这时也想起来,忙指着他们道:“对!差点忘了,他们成天这样飘着我都快习惯了,本来病得快死了,变成小星星竟然还有这么多好处,省了我多少的心!真谢谢你们嘞!”
查尔斯也走了过来,一个雪球砸到他的后脑勺上,骂道:“你损不损啊你!”一边对谢颉道:“谢小兄弟快把他们变回来吧,前两天还挺兴奋的,这几天只吵着要变回来,终于明白做人的好处了吧!”
谢颉忽然盯着邓登不说话,邓登下意识心里一个“咯噔”,不知为何,现在每次和他视线相对,心里就一个劲儿砰砰乱跳,搞得自己紧张兮兮的。
他不说话也不动手,查尔斯一时弄不清他什么意思,莫白抖着衣领子插嘴道:“哦!邓小兄弟,他在问你意见呢,说句话表示表示啊!”
邓登的视线和他一触即分,胡乱道:“问我做什么,快变回来呀!”
谢颉满意地笑了笑,默默集中念力,几十个人终于变了回来,除了胡子邋遢一脸沧桑,别的暂时看不出什么问题,就是说话稍微有些费劲儿,莫白查尔斯想问问他们的情况,奈何他们好像听不懂似的,每每要重复好几次才知道在问什么,回答的时候,一句话还说得颠来倒去没个首尾,让人摸不着头脑,短短几分钟听的人也是很疲惫,说的人也很是疲惫。和之前他们在future星,那些人变回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邓登的笑容有些发苦,查尔斯道:“不必内疚,这已经很好了,最起码身体已经恢复了,至于其他的嘛,也仅仅是时间问题,迟钝点就迟钝点吧,所幸现在也不需要打仗了!”
“打仗?”高仁几个浑身裹着雪风一般蹿过来,指着谢颉道:“凶凶的坏人哥哥!”又一指邓登道:“好看的坏人哥哥!”团起一个雪球对他们道:“我们一起来打雪仗啊!”
查尔斯听到高仁的话好奇道:“为什么叫他凶凶的坏人哥哥?”
高仁道:“因为坏人哥哥好凶,要烧我们,变成灰,飞走。”
高仁的几个小伙伴经过之前的“打架事件”已经不太怕他们了,也知道他们不是坏人,不过还是在一边点头道:“嗯,那天好凶,不要我们吵,要烧我们。”
查尔斯听到这里才琢磨出点味儿,联系到那天的情况,应该是怕他们几个吵到邓登才吓唬他们的吧?于是很有些想不通,明明互相关心的两个人,怎么还总是吵个不停呢?
这厢觑了他们一眼,从刚才便发觉两人的气氛微妙,心道:“得!不会又吵了吧?!”
与莫白对视一眼,莫白了然,走到邓登面前“望闻问切”折腾了一番,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道:“看来是没事了!怎么样?来打一场吗?”
邓登满脸兴奋道:“打!不过,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莫白一挑眉道:“放心!在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手下留情’四个字!”
一招手道:“所有人集合!和我一队的站这边,和邓登小兄弟一队的站那边,今天这里没有王子!没有指挥官!没有神兵也没有神仙!大家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敞开了玩!只不过怕冷扛不住的就往后站站,至于那些说话都说不利索的,赶紧找个地儿哪凉快哪待着!雪场如战场,‘子弹’无眼,上去了生死自负,投降为止!”此令一下,雪场上一片沸腾,高喊“万岁!”只有刚恢复人身的那些“小星星”满腹愁肠,恨恨咬牙,愤愤不平。
安妮拉一听,热血沸腾,立刻在地上团了一个大雪球,笑得眼睛弯弯的,哈了口气朝着莫白的胸口便砸了过去,莫白一愣抬手一挡,那雪球便在身上炸开了,扬起脸笑道:“你这个疯丫头!就是这么对待上司的?简直胆大包天!”
谁知安妮拉一点不心怯,道:“欸老大!刚才谁说的今天没有指挥官来着,大家可都听着呢!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今天!兄弟们!都别怂,给我上!”
雪场上你拉我我拉你,凡是他手底下的兵几乎全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连当初甘愿陪他去送死的几个亲卫也都全部反水,其中还包括邓登救下来的那一个,而本来准备和邓登开打的高仁几个,一看大家都去打王子殿下和指挥官了,于是顺势倒戈,浩浩荡荡的“大军”排山倒海般压过来,莫白心里一颤,只道不妙,这要是被围攻,他们会被打残得吧!于是气势汹汹道:“安妮拉!你们太过分了!好歹留些人给我!”一指那几个亲卫道:“你们给我过来!”
安妮拉竖着耳朵问道:“老大!您在说什么?!大声一点!我听不到!”
带头的亲卫道:“老大,不是我不帮您,只是您从小就教育我们,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我们总不好去打自己的救命恩人吧?”
莫白怒吼道:“那你就打你自己的老大,老子曾经也救过你!”
亲卫道:“一码归一码!这事儿总要讲究个你情我愿吧!”说着默默团出一个雪球,拿在手上掂量了掂量,对着前方孤零零站着的两人道:“我先试试威力如何。”朝着莫白脸上便砸了过去,竟是半点不留情,莫白一手挡下的同时,另一手还扒拉了一下查尔斯,把他往后拉了一点,一抬头,愠气未消道:“常辉!你这可有点过分了啊!打人不打脸,惹怒了我可没你好果子吃!”
常辉一脸满不在乎道:“哦?您想如何不给我好果子吃?大家还在等什么?让老大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于是,一个个雪球携着风向他们径直砸来,莫白刚发完豪言壮语,下一秒便脚底抹油仓皇逃窜,当然还拉着完全被殃及池鱼的查尔斯,查尔斯一边跑一边道:“你到底平时积了多少众怨?这一个个打起你来玩命似的!”可见做人还是有良心一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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