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汝非仙
交谈之际，人群突然沸腾起来。吵嚷声引得云苋顺着众人目光望去，原是几位仙君和颇有名气的仙人正准备入席。众人中不乏有上前套近乎的，大抵是想结识几位大能。有几位仙君不予理睬，径直坐下，还有些倒是好脾气地应着。
云苋正好奇张望着，忽然其中一仙君似感受到她的目光，朝她望了过来。猝不及防，目光相撞，云苋赶忙撇过眼，那双眼尾微挑的桃花眼却忽地弯了起来，对云苋温和地笑了笑。
“青月仙君，有何事竟令汝如此开怀？”来人毫不客气就坐在了桃花眼的身旁，打趣道。
青月仙君为他斟了杯茶，微微一笑，道：“一件趣事罢了。”
那人不依不饶：“趣事为何事？仙君能否解吾惑？”
青月用余光瞄着乖巧坐在松改身边的云苋，笑答：“残魂困，何成仙？”
却只是这般没头没脑的话，再追问，便是频频摇头：“不可言，不可言。”
那人讨了个没趣，便起身离席，去寻他人谈那山高水阔了。
忽又闻一阵喧哗，云苋竖着耳朵听着众人嗡嗡，张张嘴一开一合均是在议论一人，澜止仙君。
“澜止仙君向来不喜群仙宴这等热闹场合，今的怎会来？”旁的一席能听得最明晰。
“若是知晓他要来，我定要穿一身水色。”一白衣仙子拧着帕，低声哀叹。
那仙子好友拍拍她肩，调侃道：“那你不如穿身大红衣裳，让他一眼就瞧见你。”
云苋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都喝了几泡茶的松改。
不多时，宴厅门口出现一灰色身影，那身影极瘦极高，在风中似站不稳，摇摇欲坠。
高瘦仙人一眼便望向闷头喝茶的松改，他强压住内心欢喜，袖下的双手微微颤抖。
“这仙长，似乎身体不大好。”云苋眼尖，扯扯松改的袖子小声说道。
松改只瞥了一眼，便认出那灰袍仙人是王师和，便冷声道：“他那是高兴的。”
王仙人一路问候，很快便到了松改面前。
“宋兄久违，师和常怀渴想，不知兄可曾思念师和？”王师和对着松改缓缓一揖。
松改回礼，淡淡道：“上次与弟一别，便是思念不已，夜不能寐。”
在这众人面前，给你个面子又何妨。日日提防你，也算得上思念，夜不能寐，也都因你。
王师和见好就收，“宋兄定要好好尝尝今日之宴，看是否合胃口。”转头又对着云苋和蔼一笑。
松改打了个哈哈，悄悄把云苋往身后拉了点。待王师和走后，一张臭脸便拉了下来。
云苋在旁看着，这俩人氛围不对啊，思来想去，也没敢问出口。
王仙人和一群这个仙人那个仙人叙完旧后，便登高台，鸣钟三声，震荡的钟声回荡在厅内。群仙宴宴始。
是所谓：
琉璃杯盏寻仙客，玲珑欲舞燕翻飞。
盈盈香弓白石踏，渺渺轻纱玉臂缠。
云雾氤氲许琵琶，古调婉转醉桃花。
三推换酒怎尽欢，宴始新开莫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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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宴会上最少不了的就是酒，可松改连果酒都不让她喝，一口都不许。云苋吃了一块又一块的糕点，还是没等来众人口中丰神俊朗的澜止仙君，便是有些无趣。没有莲花状的点心，也没有宝塔那般的，桃花状的倒是有。虽有很多她都不曾吃过的玩意，但大多极甜，有些发腻。云苋心中不免泛起些许失望，对后头的吃食也提不起更多兴趣。
松改见其怏怏，便带她悄然离席，向后园去了。
宴上一人也是跟着他们去了。
云苋逛着这后园，皱眉道：“这仙宴的点心怎都如此甜腻，若清淡些就能多吃些。”
“那些仙人多好杯中之物，你看他们面前这点心，动过几分？吃这点心的又大多是些仙子，因此点心做的精致好看便可。”松改摇着扇子解释道。
“太甜仙子也不愿意吃啊。”云苋嘟囔。
“人家可都是辟谷之人，哪有你这般贪嘴，吃那般多的。”
正说着，只见桃花深处来了一群人，朝他们迎面而来。
领头的便是那王师和。
“宋兄，久不曾见你，如今可好？”其中一青年揖手相问。
“谢赵弟挂念，日子倒是不好也不差。”
云苋看着一群人叽叽喳喳地找松改叙旧，尤其那个奇奇怪怪的王仙人也在，她能不能自己去逛园子？
“宋兄，这位是？”突然有人问起了她，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云苋
“这是舍妹。”
云苋扯出一个标准假笑，行了一礼。
“兄长要和故友相叙，云儿便不打扰了。”云苋朝松改轻声道：“云儿回席待着，可否？”
松改略一思索，便允了。
云苋如释重负，便是朝来时路归去。少顷，她却又拐上了另一条小道。回啥席，自己逛园子他不香么？云苋咧开嘴笑了。
她在桃花园内走走停停，不得不说，这桃花是比凡间的要大朵些，也更密些。娇软的花瓣铺了一地，走过便是鞋履留香。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满树的粉红便是肆意霸占着人的眼睛。
云苋七拐八拐，竟是到了一处水榭。
“小友这般好兴致，不在席上吃点心，怎就跑出来了？”
云苋背后忽然传来一道清澈好听的男声，她回头望去，是宴前看向她的那个仙君。
“见过仙君。”她福了福身子，“殿中略沉闷，便出来透透气。”她之前便悄悄问了松改，知道这位名唤青月仙君。云苋脸上挂着尴尬无比的笑，她知错了，她在席上就不该看他。
“小友竟生了同我一般的心思，如此看来，你我二人可真是有缘。”青月仙君眯着那双桃花眼，笑道。
云苋在心里疯狂摇头，谁和你有缘，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可是这位惹不起啊，她抿了抿嘴，道：“仙君说有缘，大抵是真的有缘吧。”
青月仙君见她提防着自己，愈发觉得有趣，便走向云苋，堪堪一臂才停下。
云苋垂眸，手却是暗暗掐住了一个法诀。打架她打不过，逃命应该够。
“小友，汝非仙。”
青月仙君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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