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她诧异抬头看过去，季礼风穿着一个卡其色休闲外套，里面一件简单白t恤，下面一条卡其色休闲裤，双手松握着放在两腿间，抬头唇角带着一丝邪魅的笑，眼里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看小孩的疼爱。
但季礼风看见她的样子，愣了一下，他教她了那么久，都没见她红过眼睛。哪怕是批评她画作，批评的一文不值，她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失落难过。
这一刻，在季礼风的印象里留下了最浓厚的一笔。
以至于后来在陆唯一成功后谈起来，他说万年冰冷的眼眸有了色彩，是一抹另类的朱砂红。
季礼风站起身担心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咋啦，臭丫头受欺负了，眼这么红？”
“还是说许久不见我，想我见到我激动的？”
向老爷子从她进门就看出来她不对劲，听到红了眼，老人家又是心疼又是担心，想站起来过去看看孙女怎么了。
陆明航看老爷子着急了，连忙起身过去搀扶，“爸，您别急，一一会说的。”
陆唯一这才抬头看向沙发，看到一个月没见的爸爸，还有为自己担心的外公，红红的眼又开始控制不住往外输出。
许是看到了亲人，委屈和失落直击内心最深处，之前的误会全部抛之脑后。
她抽泣着，泪水浸湿了眼眶，雾蒙蒙的看不清任何人的影子，终是控制不住，肩膀一颤一颤的哭出声来。
季礼风毕竟是看着她长大的，从她小时候就开始指导她画画，早就把她看做一家人一样的存在了，加上他们家和向老爷子一直都是世交，早就来往熟悉了。
他搂着她的肩膀，平和地手掌一下一下拍她，时不时给她拍拍后背顺气。
片刻，她哭着抹了一把泪，委屈说，“爷……爷爷，我，我没事，就是怕季礼风骂我！”
听到陆唯一的话，向老爷子和陆明航愣了一下，随后把视线定在季礼风身上。
季礼风：“……”我谢谢你啊，这时候拿我当垫背。
陆唯一眼红红的抬头看他，眼神中透着一抹不自然的抱歉。
陆明航忍不住开口，生怕二人有矛盾，“这也是为了你画画能多进步一点，也不能怪礼风。”
向老爷子：“越来越没礼数，礼风你得喊小叔，他就比你大8岁。”
季礼风：“……”这时候说年龄，是不是不大礼貌。
向老爷子说完拄着拐慢慢悠悠走过去，站在陆唯一面前，紧紧盯着陆唯一。
陆唯一被这严肃的目光一直盯着，心里泛起一阵一阵的心虚，眼睫不自然的颤动着。
她用手肘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季礼风，让他帮帮自己。
季礼风故意装作不懂她的意思，拿下来她后背的包，“你放心，我以后不凶你了哈，臭丫头！”
季礼风说完后悠哉悠哉拿着她的书包走到一侧，放在一旁的沙发上，看好戏坐在一旁。
她情绪也缓了下，只偶尔传几声吸鼻子的声音和抽泣声。
她和向老爷子对立站着，向老爷子身子骨一直很硬朗，眼神锋利，默不作声看着她，她咬了咬嘴唇，头低着思量对策。
一片安静，陆明航当着向老爷子也不敢说话，只等他对陆唯一的教育。
客厅里一片寂静，许久没人开口打破。
“臭丫头，你这书包里的保温杯还挺重。”
季礼风这一句话，打破了刚刚安静的局面，让陆唯一眼底又黯淡了几分，心里压下的失落又开始苏醒。
季礼风本来也是无聊，听说她今天出去参加出游活动，也就想着看看她包里有没有什么吃的，顺便看看有没有人扔情书。
结果看来看去，除了几包小薯片，就是一个装的满满的保温杯和一个喝了一半水的塑料水杯。
陆唯一抽泣声又开始比刚刚加快频率，季礼风听见了，也不想看戏了，拿着保温杯走上前。
揽住她的肩膀，笑了下，“向老，我先带她上去了，去看看她的画作怎么样了，她12月还有比赛呢，一会我走了您再接着训她！”
向老爷子对他点点头，面上却丝毫没有松动。
陆唯一小心翼翼带着哭腔看了一眼陆明航和向老爷子，“外公，爸爸，我上去了。”
陆明航远远对她点了点头。
向老爷子“嗯”了一声，陆明航扶着他坐回沙发上。
陆唯一走到沙发上拿起来书包，季礼风揽着她肩陪着她上楼。
进了陆唯一房间，她放下书包后无力坐在了书桌前的凳子上，情绪却一直处于低落的情绪里。
季礼风走过去，靠坐在书桌上，胳膊随意抬起交叉抱在胸前，低头看了她一眼，调侃道，“和你相处那么久，还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失魂落魄的时候。”
陆唯一抬头，眼红呜咽，“季礼风，你不懂！”
季礼风哼笑一声，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一下，“我比你大8岁，什么不比你懂。”
明明陆唯一按爷爷交际圈关系应该喊季礼风一句小叔，按他一直以来教他画画和他在画画届时的声誉应该叫他一声老师。
可陆唯一偏偏从小到大就喊他大名，动不动就季礼风，出事也拉季礼风背锅。
特别是小时候季礼风在向晴面前学画，在桌前画画的时候，2,3岁的她就在那里嘴里不清不楚喊着季礼风的名字骚扰他作画。
季礼风也不烦闷，从小就一直逗她闹着她玩，两人相处倒不像长辈，更像不可或缺的朋友。
陆唯一和他相处也是最轻松舒服的相处方式，她也很依赖这个妈妈的学生，因为从小就是他一直顺着自己。
陆唯一抓住他垂下来的白t恤一角，低头不满道，“你都26了，还没谈过恋爱怎么会懂呢……”
少女的心事终于有地方可以倾诉，也不遮掩，直接说了出来。
季礼风听到后脸色一僵，抬起的手停在半空，本想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头，他手指微微颤了颤，而后攥起来垂放在一边。
“所以，臭丫头，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他假装不在意，语气中却带着一丝确认和迫切。
陆唯一抽了一张纸巾扭了扭鼻涕，没听出来他语气不对，边扭边嘴硬说，
“你和我相处那么久了，还不知道我一直冰冰冷冷的性子嘛！”
季礼风着急说出口，语气却带着失意，“你觉得你现在还是冰冰冷冷的吗？”
他盯着地面，“你知道上次我看你哭的那么厉害，这么失落是什么时候吗？”
“是你知道林阿姨和林娜搬进你家的时候，跑来我这里告诉我你觉得你爸爸不爱你妈妈的时候，你在我这里哭得很凶。”
一直掩盖住的伤口被突然撕开，陆唯一只感觉千疮百孔，心底才被自己发现的喜欢又像是加上一层枷锁。
许深不喜欢她，看到他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她心口发闷，仿佛被人凌迟一样。
早已去世的妈妈知道了爸爸和好朋友在一起，会不会也会这么痛，可是妈妈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啊，她痛不痛会有人知道吗？
她默不作声松开了握住他衣服的手，眼泪却已经从眼眶流出来，苍白的小脸上泪珠划过一条条痕迹，汇在下颌，豆大一颗一颗砸在她腿上。
季礼风感觉到衣服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他张了张嘴，慌忙蹲下身看着陆唯一。
他手足无措，双手慌慌地在她面前晃了晃，抽了一张纸巾给她擦泪，“臭丫头，季礼风错了好不好？”
“都怪我说话口无遮拦的，惹的小公主不高兴了。”
“我们画画届天才少女可不能哭，不是说好要和我一样在获大奖的时候哭的啊，可不能不言而有信！”
听着他一句一句哄着她的话，手上的纸巾换了一张一张。
陆唯一也不矫情，直接抬起挂着水朦朦的一双大眼睛看他，似认真问，“我获奖这样哭，拍出来会不会丑？”
季礼风：“……”
他知道她有她自己的处事习惯，遇到想要逃避的话题或者事情就会找话题盖过去，也是她原谅人的一个方式，她这是不计较刚刚说到敏感话题的事情了。
季礼风嘁了一下，认真点头恢复往常二人相处模式，他把给她擦泪擦湿的纸巾扔进垃圾桶，看她，
“你本就长得不好看，拍出来肯定就不好看，再加上哭……”
他咂咂嘴，装作在想那个场面，“啧啧啧，不堪入目啊……”
陆唯一瞪他一眼，笑出声，气他，“那我就到时候在台上大声说……”
“咳咳咳……我是季礼风教出来的学生，你们谁笑我就是看不起他！”
季礼风也不在意，站起身拍了拍她的头，表情却比刚刚严肃几分，
“好了，把你最近画的画拿出来吧，我出国因为工作待了2个多月左右，也不知道你变成什么样子了，有没有退步。”
接着又用锋利的眼神看向她，语气比之前都认真分析道，“这次在国外出差，有听闻12月份这次比赛，前3名好像会有出国深造的机会，会有几大国外高校来挑选人才。”
陆唯一双目紧盯着他，有一顿的迟疑，却被季礼风抓住了
“怎么了，出国深造学习的资金问题对你们家来说，你肯定不用担心。”
陆唯一认同地点点头，抬步走到专用于画画的画桌上，从大抽屉里小心翼翼拿出来季礼风走后画的画作递给他，抽屉并没有关上。
递给他还故意提醒道，“你小心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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