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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宁王奠培


乾清宫是皇帝居所,乾,天也。《道德经》中说,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而以为天下贞。于是皇上住的地方就叫乾清宫。

        东暖阁内,东暖阁上下两层,一层正中间设有宝座桌案,是皇上平时读书看奏折的地方。

        汪直正跪坐在二层的一个小隔间内,只要他在皇帝身边,伺候皇上的事从不假手旁人,他正执壶慢慢倒了一杯茶,清香习习。

        皇上盘腿而坐,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穿红色交领衣,外罩黄色盘龙圆领袍,两肩饰有日月纹样。身后乌木柜子上悬挂着他自己画的《一团和气图》,衬得他本人气质更加温和,不露锋芒。

        皇上拿起青瓷茶盅稍稍喝了一口,水温正好,捧在手里温温热热暖着掌心。

        “你知道朕为何赐你叫汪直吗?”

        汪直弯下腰来,“臣愚钝,见识浅薄。臣本微贱之人,幸得皇上亲自赐名,不胜感激,想必这个名字自有皇上深意在,请皇上赐教。”

        皇上微微一笑,“古人向来以苍松翠竹喻君子,凌寒傲雪,宁折不弯。宋又有周敦颐赞莲花乃花之君子,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汪直一听,连忙走下来跪在地上,以头触地,“直一介臣子,皇上如此看重汪直,对臣恩重如山,臣一生愿为皇上当牛做马,结草衔环!”

        皇上亲自扶他,“朕知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比朕期待的还要好。朕这半生,看多了死亡,于是登基后多赏赐,少刑罚。他们都说皇恩浩荡,感激颂德的人多的是,可是懂报答的却少之又少,如凤毛麟角一般。”

        “你能帮朕抓住李子龙,朕就知道你可堪大用。”

        言归正传,皇上说:“眼下朕正有一桩烦心事。”

        汪直恭敬道:“皇上请吩咐,臣愿为皇上分忧。”

        皇上沉吟道:“你可知宁王朱奠培?”

        汪直点头,“是皇上您的堂叔祖父,宁献王世孙。”

        宁献王就是洪武帝第十子朱权,说起朱权,不得不提起他参与的靖难之役,他可是上了一条“贼船”。

        成祖兵变时,朱权本想保持中立,可成祖认为兄弟朱权镇守的大宁兵强马壮,若是不跟他穿一条裤子,很有可能耽误他的大事。于是勾结大宁守军,顺便把宁王妃和世子“请”到了北京,迫使朱权协助他作战,许诺事成之后平分天下。

        可惜,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成祖继位后夺其兵权,一纸诏书送朱权去了江西南昌。

        朱权心里委屈口难开。

        当然,成祖心思颇深,时不时暗示朱权我对你还是不放心啊,你是不是在搞小动作啊,我可盯着你呢。于是朱权干脆潜心修道,搞起了文学,每天弹弹琴品品茶,表示我很安分。

        朱权死后,因为他的嫡子死得早,所以嫡孙也就是朱奠培成了现在的宁王。

        太祖皇帝已经给子孙们规定好了字辈,防止重名,每个儿子这一支的字辈都不一样。成祖这一支就是“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

        而朱权这一支则是“磐奠觐宸拱,多谋统议中,总添支庶阔,作哲向亲衷”。

        中间一个字按太祖定的字起,后一个字按五行“火土金水木”的顺序来,故而今上名为朱见深。

        所以从名字上看也能看出辈分,朱奠培和今上的爷爷宣宗朱瞻基是堂兄弟,那就是皇上的堂叔祖父了。

        皇上道:“近来朕听到一些言论,说宁王横霸一方,行不轨之事,私德有亏。这毕竟涉及朕的长辈,朕若明着去查怕引起震荡,寒了宗室的心,所以朕想派你去江西一趟暗查此事。”

        汪直躬身,“臣领命。只是宁王地位尊贵,又在江西经营多年,我……”

        皇上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你不必担心,朕赐一道谕旨,你去见江西按察使黄霞。他和原杰是好友,曾任户部侍郎,声誉颇佳。”

        临行前皇上补充了一句:你要早点回来,朕还有大事要交予你办。

        汪直领命而去。

        他带着四人轻易简从,先骑马,每二十里换一匹马,昼夜兼程。本想乘船顺水路而下,可惜河道结冰,无法开船。

        锦衣卫和汪直打商量,是否要换马车行路,也不是因为别的,现在虽没下雪,可是路不好走啊!道路湿滑,又寒风打脸,脸皮火辣辣得疼,马都受不了了,更何况人呢。

        汪直不答应,要求继续赶路,又累死了两匹马,终于不到二十日竟赶到了南昌。跟着的锦衣卫也服了,没见过办事儿这么拼命的。

        南昌府下设八县,东南部南昌县、进贤县,西北新建县、靖安县、武宁县,西有奉新县、宁县,西南丰城县。

        汪直等人直奔南昌府,下马入城。但入府后,汪直并未急着去找按察使,先命两人去按察使府上送上拜帖,告知黄霞御马监汪直将要拜会。

        而他自己半点不停歇,领着另外两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溜溜达达。

        韦瑛这次仍跟过来,在背后道:“大人,我们日夜兼程才赶到南昌府,为何不立刻找按察使,万一耽误皇上差事如何是好?”

        汪直负手,悠悠道:“不急,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自当要好好欣赏这南昌府景色,认认地方,拜拜码头。一脚踏进别人地界儿,自然要全须全尾的出来。”

        韦瑛一愣,再看向四周,本来热闹繁华的街上却似乎瞬间暗流涌动,每个路过的行人都变得心怀叵测。

        汪直察觉到他全身紧绷,瞟了他一眼,哼笑不语,自顾自地往前走。

        逛了一圈儿,汪直还带他们去酒楼吃了顿饭,特地点了两大盘酱牛肉和三只整鸡。现在肉这么贵,对于锦衣卫那点死工资来说,汪公真是很大方了。

        席间,汪直端起茶杯,说:“汪直以茶代酒,先谢过二位。汪直身负皇命,一路上片刻不敢耽误,这道路难行,委实让大家受苦了。这顿饭咱们慢慢吃,就算修整一下。”

        另一位叫萧聚的,一个汉子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哪里,大人客气了,我们吃的皇粮,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若是皇上的差事我们都做不好,这锦衣卫的招牌岂不是毁在我们手里?大人一心为公,在下敬佩。”

        汪直点了点头,问韦瑛:“你们在这里的人知不知道宁王惹出了什么事?”

        韦瑛道:“只知道最近一桩,宁王想在东湖畔修一座高台,不知因为什么耽误了工程,这高台只修了一半便停工,还在东湖那儿放着呢。”

        汪直腰间别着一把泥金面儿的折扇,拿在手里一扇,像是哪家的俊俏小郎君,不过韦瑛和萧聚觉得就是有点冷。

        “有意思,赶紧吃,吃完了咱们去看看。”

        等他们看完去按察使府,已经是日暮时分。

        黄霞已听得御马监的人过来,已备好酒席等候。

        汪直到了一看,不仅有按察使黄霞,还有左布政使崔恭。

        三人入席后,汪直看着崔恭,露出一点笑意,“崔大人来得可真快啊。”

        目光又从二人面上徐徐掠过,“既然崔大人都来了,怎么不见右布政使王大人和江西都指挥使徐大人呢?”

        崔恭五十出头,偏瘦,留着两撇黑胡子,目光炯炯有神,一看便知是精明强干的人物,闻言道:“大人有所不知,今日本是我与平云兄约好讨论政务的日子,本就要到平云兄府上一叙。怎料大人来访,我既知道了理应拜会,若是打扰了大人,请大人莫怪,在下这就告辞。”

        汪直笑道:“哎,大人此言差矣,我怎么会怪崔大人呢。汪直知道,您景泰年间就任湖广右布政使,又平定当地祸乱,可谓爱民如子,在下一直敬佩您。您和黄大人忙着讨论政务,反倒是汪直来得突然打扰了,来,我自罚一杯。”

        他举起酒杯,一口饮完,崔、黄二人对视一眼,也忙陪着喝了一杯。

        喝完后,汪直眼睛一动,把玩着酒杯,道:“崔大人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今日怎么不请其他两位大人一起坐坐呢。原是汪直偷懒,想着若是一下子与四位大人见一面,也省的我挨个去拜会了。”

        黄霞道:“右布政使王大人前一个月重病,至今起不来身,上疏的折子刚刚递了上去,应该还未抵京,故而大人不知。至于都指挥使么,”

        他顿了一下,才说:“因为这两年江西受灾,虽然朝廷免了税收又拨了粮款,然受灾者众多。这半年常有流民作乱,都指挥使便忙着处理这些事务,就连我和崔大人都不能常常见到他啊。”

        “哦?原来如此,既然王、徐两位大人都有事情,汪直也不好打扰,那便罢了。咱们吃饭,吃饭。”

        几人推杯换盏,也算其乐融融。应酬嘛,就算再耿介的官员,吃顿饭还是很简单的。

        吃到一半,黄霞的管家带着几人站到门外。管家上前,看了汪直一眼,有些紧张,小声地对黄霞说:“禀大人,宁王府的人在外恭候,说是宁王得知京城御马监的大人到来,特地命人送来几道菜,请汪大人尝尝鲜儿,以尽地主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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