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
君桃看着他,不由笑了,“将军,你在说什么?妾身怎么听不懂?”
“最近你经常出府,又在和些什么人,密谋什么事?”秦岳皱眉道。
君桃装傻的道:“妾身不过是到郊外赏花。”
“手腕上的伤呢?”
“看花时被树枝划到了。”君桃不耐烦的转身道,“妾身累了,要回房了,将军请自便。”
秦岳望着她的背影,忍着怒气,吩咐道:“来人!将夫人好好看住,从今日起不得踏出这将军府半步。”
他的话音刚落,那些贴身侍卫已把守住府内所有进出的大门。
是他错了?从她父皇下令诛秦氏九族开始,其实他们今生就再无可能,中间横着深不见底的血海深仇。
可每当听到她的名字、得知她的消息、看到她时,他就以为或许他们还能此生相伴。
如今看来昔日那暗通青鸟的甜蜜豆蔻时光,只会消失在记忆的尘埃中。
可他永远不会忘记,多年前那个月光皎皎的夜晚,在宫中的梅树下,天空中烟花绽放,那璀璨的瞬间映入一身红衣少女的眼眸中,她与他相视一笑,美若九曲银河中的仙子。
他试着将嘴唇贴在她的嘴上,那是他第一次和女子接吻,笨拙的生怕碰碎了她,只想着轻柔些再轻柔些。
那时的君桃却踮起了脚,热烈的回应了他,似在像他宣布她爱他,此生他注定是她的。
亦如她一直以来都是敢爱敢恨的性子,那时他便喜欢她这样的性子,直到现在依然喜欢,可越是如此越是让人痛心疾首。
若是一直还是无忧无虑的少年时该有多好;若她的父皇没有听信奸臣之言忌惮他们秦家又该有多好。
或是他那时没有满腔的仇恨,没有立誓要为家人复仇......
可惜这世上没有那多的如若,他只觉眼里落下了一滴泪,终有一天他会与她有个了结。
兰儿在佛堂的日子过得极为缓慢,却也十分清静。
不知不觉已熬过了两个月,天气越来越寒冷,兰儿时刻注意着,常福没有再做出什么怪异的举动。
而云娘送来的暖炉和木炭并不多,虽不会让他们冻着,但为了节省木炭,在特别寒冷的日子里也不会太暖。
皇上一直没来过,也没听云娘说起过皇上要带什么话来。
兰儿想着他大概已将她抛诸脑后了,毕竟这后宫佳丽成群,都是比她貌美、温柔、贤惠的女子。
今日已开始下雪了,清晨时下着小小的雪絮,到了中午雪花已如鹅毛般飘落。
兰儿开着窗子,静静地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都不知在这大周已过了几个冬天。
“娘娘坐在窗边会很冷的。”碧阑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进来,放在桌上,欲关上窗户。
兰儿阻拦道:“别,你不知道吗?下雪的时候天气不会太冷,只有雪融化时才是最冷的时候。”
碧阑只好作罢,将汤药端到她面前,“娘娘先喝药,那些没良心的宫人送来的饭菜都是冷冰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隔夜的,等喜来热热再用膳。”
兰儿接过汤药,一点点喝下去,只觉胃里暖了起来,手也热些了。
她看碧阑走起路来已完全恢复正常,好在没留下什么残疾。
碧阑收汤碗时,还是顺手将窗户关了,“娘娘刚喝了药,不宜吹风。”
“你个丫头越来越大胆了。”兰儿笑道。
碧阑扯开话,道:“娘娘很喜欢下雪天吗?”
兰儿知道碧阑是为她好,坐到暖炉边,道:“是呀,在我的......本宫的家乡下雪天可以好玩啦。可堆雪人、打雪仗、还可以去滑雪。”
“滑雪是什么?是在雪地上滑行吗?”碧阑捧着脸问道。
兰儿一愣,想了想道:“算是吧,一家人可以开着车到度假区去,需要一些装备,从全是雪的山顶往下滑,这是一种运动,也是休闲娱乐。”
碧阑一脸的向往,“娘娘您说得这地方在大周的哪里?为什么奴婢从来没听说过?以后要奴婢能出宫也想去那里看看。”
“本宫也想,不过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兰儿悠悠的道。
碧阑起身笑道:“娘娘说得堆雪人,奴婢是会的,小时候在家里每逢下雪爹爹也会在院子里堆上个雪人,让奴婢和弟弟们一起玩。”
兰儿一时好奇的问道:“你爹人也很好吧,你为什么会进宫?”
碧阑点头道:“奴婢的爹娘人很好,只是家里穷,爹爹想送弟弟们到私塾念书。所以就把奴婢送到了宫里,可以让两个弟弟多读点书,以后出息了,奴婢的家人就不用再挨饿受冻。也是奴婢自个愿意的,奴婢在宫中得到了赏赐也会托人送到宫外家中,稍大点的弟弟明年就能参加科举了。”
兰儿听着真为碧阑高兴,可又有些自责,原来有一家子人都指着碧阑在宫中的俸禄,而碧阑差点因她而死。
她不能再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了。
碧阑看她许久没做声,笑着道:“娘娘,用过午膳,奴婢和喜来一起陪您去堆雪人好吗?”
兰儿搓着手,也兴致来了的道:“好啊,等会用完膳,地上的积雪应该也有些厚啦。”
午膳后,在暖阁内皇上看到外面的鹅毛大雪,不由想起在幽州时他经常在这样的大雪天里,坐在庭院内赏雪饮酒。
那时他和兰儿分隔千万,他在北疆,她在宫中,彼此思念,期盼着能再见的日子。
他故意坐在天寒地冻的雪地里,只为磨练自己的意志,时刻保持清醒,不让自己消沉。
可如今他们在一起了,在同一个宫中,近在咫尺,却不能见,也不敢见。
他终于明白这世上最令人百转千回的不是分隔千里的思念,而是近在咫尺,日日都装作无视她的痛苦。
“陛下,外面这么大的雪,你要去哪里?”小环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问道。
皇上活动了下胳膊,迈步道:“到宫中散步。”
小环子忙让人准备步撵,皇上摆手道:“朕想步行。”
宫人们又撑起华盖,跟在皇上身后,皇上不耐烦的止步道:“都别跟着,朕想自个随意走走。”
说着只是罩上大氅上连着的帽子,其他人不敢再跟着,小环子只有冒雪,跟在皇上身后。
皇上见只有他一人,也没再撵他走。
小环子发现皇上不知不觉走向佛堂的方向,提醒道:“陛下是要去见见皇后娘娘吗?”
“多嘴!朕不过随意走走,前面是佛堂吗?”
“是。”小环子不敢再多说什么。
皇上继续朝前走,走到佛堂大门前停了下来,不由摸了摸腰间的钥匙。
小环子看了眼皇上,不晓得要不要向皇后通告。
皇上示意他不要做声,便听到里面传出兰儿的声音:“喜来快去找两块木炭,一根胡萝卜来!”
“娘娘,木炭倒是有,胡萝卜可找不到。”答话的人是喜来,她埋怨道,“这些日子都没吃到过新鲜的蔬菜,只有等开春了,看常公公能不能种些胡萝卜。”
兰儿似冻得发抖,道:“就你话多,好了,好了,去找些可替代的东西做雪人得鼻子。”
皇上在外面听着,原来她们是在堆雪人。
“哎呀,你这是找得个什么呀?能做鼻子吗?”碧阑不满意的道。
喜来说道:“将就些吧,能找到的只有这枯树枝了。天这么冷快回屋吧,别带着娘娘在外面待久了,当心娘娘的身体。”
“本宫的身体有那么弱吗?”兰儿笑道。
立刻又听到喜来的惊叫声,“娘娘,雪球打到奴婢脖子上好冷。”
皇上在外面听到惊叫差点冲进去,还以为兰儿出了什么事,听到喜来的话语才明白是兰儿捏了雪球掷向了喜来,刚从腰间摸出的钥匙又塞了回去。
兰儿嬉笑道:“碧阑快帮本宫把她抓过来,她越是这样畏寒越是要锻炼下,让她来搓搓着雪球就暖和了。”
“娘娘,奴婢这就去。”碧阑粗声粗气的道
佛堂内传来了一阵阵笑闹声,兰儿和宫女们在雪中倒是玩得很开心。
皇上在门外听着嘴角也有了笑意,她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在哪里都如同一缕阳光,将快乐带给身边的人,自个便快乐满足了。
她的笑声真是好听,他已有好久没听到过了。
小环子一直站在皇上的身后,只觉快要冻僵了,小声问道:“陛下,要进去吗?”
皇上轻轻抖了抖大氅上落着的雪花,转身道:“她很好,回去吧。”
小环子看了看锁着的大门,又望了望皇上已走出几步的背影,心中似有点明白,可又还是不太明白,皇上心里还是有皇后的,可到了门口为何又不进去看一眼?
他抖了抖帽子上的雪,连忙跟上皇上。
“你等会就暗中去查查,是谁在每日负责给佛堂送膳食,竟敢克扣皇后的蔬果。”皇上冷声吩咐道,“找个无关紧要的理由,将负责的乱棍打死,以儆效尤!另找可靠的人每日负责为皇后送膳食。”
“是,奴才即刻去办。”小环子心想这些不知高低的势利鬼,皇后还没被废呢,就敢私下欺负皇后,简直就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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