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劫掠

桑田把肉吃完，把汤倒掉，柴火也泼水熄灭，才提着锅子离开。

        等桑田走远，那几个泼皮无赖连滚带爬地冲过来，翻检着桑田吃剩的残渣，企图刮出些残羹烂菜，可惜没有。连刨出来的鱼内脏都被桑田踩碎，被海水卷走了。几个人骂骂咧咧，又淌着水到海里，想搞些可以饱腹的东西吃。他们没有见过海，昨天太着急了也没来得及感叹。今天饿得前胸贴后背，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没想到这海的浪涛是如此的汹涌，礁石上还长满了滑腻腻的藻，他们没两下子就站不稳了，跌进海里，被海浪一撞，头晕目眩，又不会游泳，在那里扑腾。

        那么大的动静，吸引了不远处的珠珠。就是这群人把他的小废物打伤了！珠珠怒上心头，施法把海浪搅得更大，催动海草去缠他们的脚，把他们拖进浪里摔打！等他们奄奄一息快死了，才像扔垃圾一样甩出去。

        帮小废物报完仇，珠珠心满意足地去觅食了。

        黄昏，桑田又回到海边。珠珠浮上来贴着他的胸膛。珠珠想与他分享自己的丰功伟绩！但是又感觉到他心不在焉。气氛甚至有些沉凝。珠珠不高兴，龇牙咧嘴，用自己裂到耳根的凶残的白森森的牙齿来表示自己不满。桑田看着他低头一笑，在他白生生滑溜溜的下巴挠两下。珠珠不知怎地有点害羞，觉得自己幼稚，慢慢把嘴又收回了殷桃小嘴肉嘟嘟的模样。

        一直以来，桑田和自己呆在一起都是舒缓、愉悦、安宁的。珠珠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不开心，有点不知所措。桑田看着珠珠摇头晃脑地开始在水里转圈圈，好像在想办法，却又没什么主意的傻样，叹了口气，把他搂进怀里。肌肤相触，桑田那颗吊起来的心又好像被温柔的海托起，没那么沉甸甸了。

        珠珠用不怎么灵活的脑子，思量许久，也想不出丧丧为什么忧愁。但又看不过眼丧丧情绪低沉的样子，犹犹豫豫地挺起身，伸手去圈他脖子。丧丧手往下捞起珠珠的腰，把珠珠严严实实地按进自己的怀里。

        木子村的那几个泼皮无赖躲得远远地窥视着桑田。月黑风高，他们也看不清桑田在海里做什么，但总疑心宝贝就在那片海里。几人贪欲暴涨，贼眉鼠眼地对视一番，鬼鬼祟祟地回去小树林，和木子村里的人暗中谋划，赶走桑田这个扫把星，夺了这宝贝。

        第二天一早，木子村的人就按耐不住，天还未亮就窸窸窣窣地爬起身，胡乱拔了些树皮草叶果腹。一群人急不可耐地赶去片海，找宝贝去了。

        他们赶到时，天刚蒙蒙亮，桑田还未起身。四下无人，他们还是缩头耸肩惦脚，一幅心虚小贼的做派。一群人低着头弓着腰在那片海里翻来找去。一抹温润的荧光吸引了牛氏的注意。晨曦的微光打在海面上，水下岩壁缝隙间镶嵌的珍珠晕开迷人的光泽。

        牛氏从未见过这般瑰丽的美景，惊叹出声，情不自禁去扣。她的惊呼声把木子村的人都引来了。这群人死死地盯着牛氏抠出来的珍珠。这珍珠有大拇指那么大！这得多值钱哇！李二狗一把推开牛氏，抓过牛氏手里圆溜溜的珍珠，一阵狂喜冲上头皮！“怪不得！怪不得！那个扫把星赶我们走！哈哈哈哈哈！原来真是有宝贝！俺滴娘啊！这得值多少银两哇！”一群人眼冒绿光，一拥而上趴在水里死命地扣。不深的一圈地，叫他们搅得乱七八糟，泥沙上涌，搅浑了那片宁静的海。风里水里都是木子村一群人狰狞的狂笑声。

        珠珠被一阵破铜锣、烂风箱一样难以入耳的笑声吵醒。他皱着眉头寻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敢在他的领海里这般放肆。入眼的一幕简直伤透了他的心！他辛辛苦苦搭建装饰的小窝被一群肮脏丑陋的两脚兽肆无忌惮地践踏。他们踢翻了丧丧一块一块搬来挡海浪的石块，扣走了珠珠珍藏的大珍珠，踩碎了珠珠挑拣了很久的贝壳和海螺。清澈的海水在他们的糟践下浑成了泥水。

        珠珠心如刀绞，愤怒地朝这群坏人嘶吼着。他掀起海浪将木子村的人都撞倒，用利爪撕扯，用鱼尾摔打。木子村的人还没从一夜暴富的梦中清醒过来，只听见一声刺耳的啸叫就被浪涛撞得七荤八素，砸进海里还不忘攥紧手中偷来的宝贝。尖锐地指甲在他们的身上划开一道道伤痕，强有力的鱼尾将他们的五脏六腑都拍得震荡！他们惊慌失措，挣扎着要带宝贝上岸。

        桑田被珠珠贯彻云霄的啸叫声惊醒。他从没有听见过珠珠这么愤怒的叫声，被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往珠珠的方向奔去。他的牙关紧咬，脑子里过电般想起了木子村的那群腌臜货，定是他们贼心不死，又来闹事。一想到自己的小鲛人会被那群恶人欺负，桑田眼眶都充血。赶到时，桑田正好目睹李二狗面目狰狞地举着一块面盆大小的石块用尽全力地往小鲛人身上砸去，石头砸起三尺高的水花，只能在水花的间隙里看见小鲛人紫色的鱼尾沉落、红色的血液喷出。

        小鲛人痛苦地哀鸣刺激桑田的心脏骤缩，目眦尽裂！桑田怒吼着冲向李二狗，壮硕的身躯将李二狗撞飞出去，颤抖的双手在冰冷的海水中捞起奄奄一息的小鲛人。木子村的人回过神来就要踢打桑田的这个扫把星，桑田护着瘫软的小鲛人，一边扛着木子村人的拳脚，一边反击，一记重拳打倒一个，一脚飞踢踹飞三尺，木子村的人哀嚎不已，心生怯意，个个畏畏缩缩地捂着怀里的宝贝手脚并用往岸上逃。不一会就逃得没影了。

        小鲛人全身无力，瘫软在桑田怀里。他的法力用尽了，还被李二狗砸伤了肚子。桑田抱着小鲛人找了块海水干净的礁石群。桑田细细查看了小鲛人的身体，有许多细小的擦伤，白溜溜的小肚皮上血肉模糊，触目惊心。酸楚的泪上涌，桑田轻轻地摇着小鲛人失血过多苍白的脸，不知该如何是好，这附近没有大夫，去远处找回来小鲛人都快凉了。陆上的草药在海水里一点用处都没有。桑田茫然四顾，海天之间一片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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