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未曾删除的置顶
回到家里的时候，三个人都累瘫了，萧家母子坐在沙发上发呆不想动。蒋凌倒是收拾起来。把包里没用完的东西又归置到原本的地方。
洗洗带去的保鲜盒，又给他们一人一杯水。才走过来休息。萧桐四仰八叉的坐着。只留出一点位置供蒋凌坐下。他被两个人挤的不行。萧二水拿着妈妈的手机翻看着。
“这个照片好看。”萧二水把手机拿给蒋凌看。刚刚在野生动物园休息是在大草坪上照的。萧二水拿着手机，一整张脸贴镜头很近，后面一边一个人。蒋凌的样子呆板没有表情，极度不自然，萧桐笑靥如花。“叔叔，你都没有表情。”
蒋凌拿着手机，看的入神，从前都没有跟萧桐照过相，他们连婚纱照都没有来得及拍，现在倒是因为萧二水，有了第一个合照，可是自己真的不太擅长照相。
表情难看的与画面不和谐。萧二水又拿走手机给萧桐欣赏。看见照片时，心头一阵温暖，一家三口的合照？这个人虽然没有表情，可是也很帅啊。角度如此刁钻也没有丑态。
“以后我还是负责拍照吧。”蒋凌提议道。然后想了想又说。“能把这张照片发给我吗？”这合照对于他来说何其珍贵，简直就像第二次的活过的证据一样。
萧桐恩了一声，又发现自己早已经删除了他。“那个……”
蒋凌怎么会不记得。早早准备好了二维码，把手机递过去。萧桐发现还是原来那个手机，四年都没有换过，到底是落魄还是有什么别的理由。
重新加上好友以后，蒋凌手机弹出一条信息。然后接二连三了来了很多条，都是他们今天的照片。其实何止一张，多的手机都存不下的感觉。
她的聊天界面倒是干净的只有照片，可是蒋凌的不是，还有那些曾经的各种语音，文字，最后到道歉，解释，然后是每天像报告一样的生活报备。
整整四年，没有断过。虽然绿色聊天条旁边总有一个碍眼的红色感叹号，但是现在它像是活过来了，终于有了回音。
萧桐自然的勾头看他的手机想确认是否收到的时候，看见了他的那些留言，没有回复甚至是未曾发送成功的一条条信息。心里有些好奇又有些惊讶。
傍晚吃过饭，萧二水累得早早睡下，萧桐手里的工作正在结尾。坐在地上开始努力，原本百无聊赖的蒋凌进了卫生间洗澡。
不知道是什么鬼使神差，萧桐拿起了蒋凌的电话，今天早前瞟到的那些文字，她想再仔细看看。原本打算手机有密码开不开就放弃，谁知道大拇指刚放在解锁键上，手机就打开了。
点开微信页面。里面没有一个人，只她的聊天框，置顶。她没有着急点进去，而是点开通讯录，还是只她一个人。手有些抖，退出来点开与她自己的聊天框。
刚开始就是今天的照片，再往上翻，看到了一条条不长不短的微信聊天，挂着一个感叹号。都是发送失败。
她不断往上刷新，停在最近一条。（1529天，桐桐，今天我遇见一个小朋友，特别可爱，若是当时没有发生那样事情，我们的孩子也应该那么大了吧，不知道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你在那边还好吗？别太辛苦了，实在撑不下去了，就回来吧。就算不见我，也没事。对不起。）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萧二水的时候。语气平常的像是跟人在聊天，明明没有任何回答。
（1528天，桐桐，今天下雨了，你们那边天气怎么样？我这里很冷。你也别生病了，我担心没有人照顾你。你那么怕冷，可千万别去欧洲那些地方，冬天太长，怕你熬不住。对不起）
萧桐不敢再下去，心里疼的厉害，可是手却不断往上刷新。
（1460天，桐桐，今天是你走的第四年最后一天，明天就开始第五年了，你真狠心啊。哈哈，也怪我，没能好好把握。我今天见到大哥了，他还是不肯告诉我你在哪，其实我也怀疑过他不知道。但是谁说得准呢。要是你知道了，可能会觉得我幼稚吧。对不起。）
（1394天，桐桐，我有点喝醉了，其实这几年都是这样，每天醉醺醺的，邻居都说我是个酒鬼，可是我知道我不是，只有喝的不省人事了才能睡着，你在那边会失眠吗？希望你不会，只要不想起我，愿你睡得安稳。还有，我真的好想你。对不起。）
萧桐手不停往下滑动，开头的数字越来越小。
（966天，桐桐，今天在等大哥的时候，看见一对小情侣吵架，好像是因为女方怀疑男朋友出轨，要分手，我忽然想起有一次你误会我和张茹，还吃醋了，那时候我居然觉得自己好幸福，嘿嘿。真是有点变态啊。也许越是在乎越是容易迷失方向吧。对不起。）
每一句的落款都是对不起，一共1528天，一共1528句道歉。
“你在……干嘛？”
萧桐眼睛酸胀，始终咬着牙，喉咙咽不下口水，眉头也皱的发紧。没有发觉那个人站在自己面前。“我……”哽咽了一下。
蒋凌坐在她背后的沙发上，轻轻拿走手机。“别看这些了。回来就好。”毛巾耽在肩膀上，不时的擦擦落下的水滴。
他不善于表达，但是他明白她看不见，所以放肆的宣发自己的情感，那浓重的情感，让人不免心酸感慨。萧桐转身看向他。“都是在我不在的时候发的？”
蒋凌看着手机，倒映出一阵蓝光。点头。
他也正在看萧桐看的内容。那些酒后最真切的情感，伴随着一句句的道歉。他庆幸她没有看完，看不见自己的窘态，还有那些卑微的想念。
“不许删除。”萧桐发话。她还想看。
“桐桐。”蒋凌唤她的名字，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跟我说说这几年。”这几年的你怎么过的。她没有勇气说出口。
蒋凌有些意外，本以为看见那样的文字，她的反应会是不在乎，或者气愤。不曾想过她竟然想要了解。长长叹了口气，开始说道：
“刚开始的时候，有些疯魔了，每天就是喝酒，喝个烂醉，然后还会拿出手机骂你。”
“骂我？”萧桐倒是还没来得及看见。
蒋凌笑着点头。“骂你狠心啊。打掉孩子，不告而别。后来想想都是自作孽，你的痛苦都是我带来的，我根本没有资格骂你。”
蒋凌关上手机，十指交叉，双臂杵在大腿上，身子往前靠，说话的声音就在萧桐的耳旁。“后来越发想你，无时无刻都想着你，还是只能借着酒精麻痹自己。
再后来，人越发平静了，没有那么多需要宣泄的东西，就是每天如常的想告诉你我身边发生的事情，假装你还在身边一样，只是酒早就戒不掉了。”蒋凌平静的说着。却掀起了萧桐心里的波涛。
“有的时候觉得你还会回来，自我安慰的喝点。有时候又觉得你不会回来了，失望难过的喝点。总之这几年算是和酒结下不小的情谊。”蒋凌笑了笑。
“丑态都被你看见了，本想保持形象的，可是有的东西真的藏不住。”他从不会开玩笑，这样说只不过想让萧桐心里面没有负担罢了。萧桐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用意。
“所以这几年，就是在酗酒咯？”
“恩，酗酒和想你。”蒋凌更正她的说法。
萧桐转身看向他。没有言语，看见他眼底的氤氲，轻轻皱眉。
“桐桐。”声音轻如棉纱，微风吹起一个边角，撩动了心底。微微一低头，在她嘴唇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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