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关于秘密，讨价还价
虽然对铜建鼓座的说辞存疑，但我确实急于获取这个世界的信息。
哪怕他是骗我的也不要紧，最起码有一个参照在眼前，给我判断的余地，总比一直单方面认识铸魂世界要好得多。
铜建鼓座和铸魂世界的崩塌几乎同步，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要想办法化被动为主动。
于是我不顾老杨的劝阻，坚持要听它口中的秘密。
铜建鼓座桀桀发笑，随后提出了一个条件：“告诉你不难，你要帮我把这条龙复原。”
它将象征魂力的蓝光凝聚在西北向的一条龙形上提示我，那是鼓座错综复杂的花纹中损坏最严重的一条。我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幽蓝荧光凝聚在掌心，当即就要将魂力注入其中。
“以你现在的力量，最多只能修复三分之一。”修明开口提醒。
“修明老头！”铜建鼓座着急喊他。
我瞬间清醒过来，好家伙，这个物件还没放下骗我的心。不过这一番真切地接触，我算是发现了，铜建鼓座是个外强中干的主，净在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地方吓唬我。我和它真正的关系，应该是一种依赖，它需要依赖我的魂力生存，四舍五入，算是有求于我。
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小包子，它想诓我，就看看活了二十八年和两千年的脑筋，谁最后会胜出。
别的不会，多年工资有限的社畜经验里，讨价还价是我和我妈学会唯一的基础生存技能。
修明察觉到我的想法，暗自偷笑一声，不再阻拦。
“我师父说，我现在的能力不足以达到你的要求。”我对铜建鼓座说道，“反正为了我自己的那个世界，无论如何都是要修复你的。先欠着，你定个期限。这样行不行？”
“铸魂师，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你不相信我，买卖没得做。老老实实说给我听，能换来我的魂力。秘密烂在你嘴里，我也没什么损失，大家一起毁灭好了。”
“那……三日。三日后你帮我修复魂器，我将秘密说予你听。”铜建鼓座蔫巴开口。
“十天，还要你先告诉我。”
“痴心妄想！”
我装作无奈摊手，“那一起毁灭吧。我现在就把魂力都给你。”
“你别急，还有得商量。”在我的步步紧逼之下，铜建鼓座刚才的气势软了一半。
“七天。”我向它比个数字，“那个秘密，现在我就要知道。”
“好吧……好吧。”鼓座不得不妥协，发出一声叹息，它那数千数万人杂糅在一起的声音，这时听起来倒是没那么可怕了。“那次崩塌之后，你不是唯一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铸魂师。”
“什么意思？？”
“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现实世界的铸魂师来到了这里。”
我愣了愣。老杨不是说……我是林之南召唤进来的救世主？怪不得他拦着鼓座，不肯告诉我那个秘密。
“我没有骗你。”修明打断了我的思路。
完蛋，又忘了他能读我的心。
算了，随遇而安。
在这些事之外，还有我更关注的一个问题：“其他铸魂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们还能回去吗？”
“我不知道。”铜建鼓座老实回答，“前一个铸魂师向我注入了大量魂力，似乎打破了这里的平衡，除你之外，还有很多人意外被卷了进来。”
“原来你会好好说话啊。我即世界？”我调侃它一句。
“……”
先前在一件文物上吃了几次亏，这次我终于找回点面子，心里舒坦了不少。铜建鼓座吃了瘪，委委屈屈不说话。
不过听到那些人进入是意外，我心里踏实了不少，看来我的老师还是没有骗我。
修明憋着气哼了一声。
我讪讪笑一声，又向鼓座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在哪里？”
“不知道。我都自身难保了，哪还有余力关心这个。”
说罢，它不再理我，周身的光芒暗淡下去，恢复了我在研究室看见的模样——一个形制诡异的庞然大物。
此时，外面崩坏的震动也停了下来。
“它的力量暂时枯竭了。”修明在我诧异的时刻准时开口。“抵御一次崩坏，对于它来说是个莫大的负担。”
同时肉眼可见地，铜建鼓座上又添了几道裂痕。
“……看来你说的是真的。”我失望叹气。
“臭小子，我跟你说的哪一句是假的。”
我小声嘟囔：“长平幻境……”
“那是为了你好！臭小子！”修明气不打一处来。
“知道了，知道了。我错了！老杨，说正事。魂器说的那些被意外卷进来的人，是和我一起救世的铸魂师吗？”
“这个，我也拿不准。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如果后续还有现世中的人类再进入铸魂世界，就麻烦了。”
“为什么？”我不解。
“进入铸魂世界的人类，就像你之前一样，魂力低微。运气不好的，陷入离恨天境。运气好一点的，在混沌中游离一阵，也可能被执念过强的魂器反噬意识。”
听着修明沉重的语气，我心里紧张，急忙问他寻找这些铸魂师的方法。找到了人，才能弄明白他们所经历的怪事，免于使更多人遭厄。
“之前你落入铸魂世界的时候，周围的魂器就曾经发生异动。或许我们可以根据最近铸魂世界魂器的异动来进行分辨，找到误入的铸魂师。”
修明说得有道理，不过眼下我们身处在巨大而混沌的铸魂世界，从我落入这里以来，崩毁就已经发生过两次。要找出所有异动的魂器，恐怕并不容易。
“有没有尽快找出异动的办法？就靠你和我的心念，远远不够收集整个铸魂世界的能量。”
“你终于不是一根筋的想问题了。”修明的语气很欣慰。
什么，又暗示我没脑子。过分了吧！
“也不算没脑子，充其量是心思单纯。”他笑着回答道。“方法倒是有一个，从前我年轻的时候，铸魂世界的秩序还没有崩坏，所有的事务都在魂墟台上报备处理。那里有一块照命石，可以用它观测到任何一个角落。可惜后来整个铸魂世界崩塌，魂墟台已经无人拱卫，不知道那块照命石是否还在。”
我愣了愣，“你年轻的时候……”
那得是多少年前啊？
“约莫四十年吧。”修明接话。
四十年……正是2040年，人类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世界性金融危机爆发的时候。这场金融危机的余震持续了十年，在有些地区甚至更久。
也是从那一年开始，人们不得不为了生存放弃信仰。盛极一时的考古工作式微，在大众心里从历史祖先的追逐者，变成了一份还算能勉强糊口的铁饭碗编制。
那个时候正值少年的老杨，心里应该很难受吧。
自己还年轻着，梦想的工作却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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