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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再提成本


一家子四个人,绞尽脑汁想了几天也没想出个哄顺幺弟的法子,倒是叶知秋有能耐,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这叫萧府上下又喜又怨的小少爷竟然收了脾性。不但乖乖的消了那一肚子的火气,竟然不吵不闹还乖乖喝药。

        幺弟可是萧楚愔心头的肉,光是他跟自己较劲就够萧楚愔心疼许久,如今叶知秋竟替她劝好幺弟,萧楚愔心中自当感谢。

        一面谢了叶知秋相帮,一面叹道自家这三个臭皮匠还抵不上叶知秋这一个诸葛亮,倒是叫那三位胞弟头疼。

        他们又不认识江湖上名门正派的掌门,就算真想解了幺弟的心结,也是有心而无力。再说了,幺弟这事又不只是他们三人想不出法子,长姐对于这件事也是空心烦,却连个有用的法子都没支出。就幺弟这一件事上,长姐同他们一样,都赛不过叶知秋这个诸葛亮。只是这样的话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头说说,至于面上。

        莫开玩笑了,若是叫长姐晓得他们在心里头诽谤,可是会叫长姐扒皮的。

        幺弟之事多亏了叶知秋,横竖年关已至,加之叶知秋又无紧急要事,最后在萧家家主的挽留之下,叶知秋留于萧家过了年。叶知秋留在萧家过年,萧楚宁自是开心,毕竟这位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君子剑,能得其亲自教导传授,便是几招也足江湖侠士羡慕。

        萧楚宁正值少年,身子最是健朗,纵使受了内伤,只要精心养上个把月,再重的内伤也能养得妥妥当当。一天几钱人参养着,这个来月的调养,饶是再重的内伤如今也痊愈了。

        萧楚宁好动,不过几日就闷不住,直囔囔要出门,要不是萧楚愔镇着,硬要求他老实呆床上再卧半月,这位好动好躁的萧小少爷怕是早就将萧家闹个人仰马翻。

        好不容易得了长姐首肯,可算能离了那闷死人的房间,萧楚宁头一件事就是提着自己的剑,上别苑寻找叶知秋,闹腾叶知秋亲自传授剑术。剑法乃是侠者之本,若非本门弟子断然无教授的意思,也是叶知秋为人君子,性子瞧着也温,才受得了萧楚宁这一再要求,授了几招。

        不过也亏得叶知秋点拨,有事可忙的萧楚宁才没那闲心闹腾,若不然一个坏了心肠的萧楚瑞,再加上一个暴脾气的萧楚宁,这两个人若是掺和到一块,谁晓得这个年得过得多天翻地覆。

        楚宁这一件事也算定了,苍腾那种诓人的门派,萧楚宁说什么都不会回去。那种地方,有胆子诓他五六年,不冲上去一把火将整个门派烧个精光,他都觉便宜了这该死的地方,更别说还回那儿。

        萧家虽然银子多,不过也没多到自个花不完还得请别人帮自己花的理。所以这苍腾,直接叫萧楚宁厌了嫌,身子才刚利索,有关苍腾的一切全叫他一把火烧了,就连那往来于家中同苍腾,专门替自己传送书信的鸽子,也全叫小少爷烤了吃掉。

        照着萧楚宁的话便是,瞧着这些鸽子他就觉着恶心,只是掐了长姐又觉着浪费,干脆大年三十那晚全部宰了,也免得越瞧越闹心。

        幺弟心里头的结开了,这个年过得自然顺心,虽说那远在不知何处的二弟如今仍旧没个消息,不过对于这个从未见过的二弟,萧楚愔倒也没上多少心思。只知萧家二少一贯如此,所以也就没特别在意,只顾看好家中这几个混小子莫要趁机叫他们惹事才好。

        一个年,过得倒也开心,毕竟一人孤身多年,如果多了几个胞弟,虽然闹心,却总算有了家的感觉。

        热热闹闹过了个年,也不知是否因叶知秋留于萧家过年,还是风头已过。这个年除了舒畅外,也没见遇贼子光临,好一份热闹。

        春也至了,原先对于茶坊的账目,萧楚愔一直都是疑的。只不过年前因了贼子之事,加之手头没有证据,这一件事她便一直搁着。如今春日将近,又到了购选春茶的时候,有些瞧不清的账目,如今也当清了。

        将这一年账目从新翻出来阅审,布坊那儿自从换了个新掌柜,这布坊的生意日、日见好,非但复了以往的好生意,甚至于远比萧老爷在世的时候还要好上不少。

        这李小三是个嘴甜的主,因为家中困贫吃过苦,所以能得掌柜之位,他心里一直将萧楚愔视为在世恩人。做起事来更是勤快谨慎。本就是布坊里的伙计,对于布坊生意自是熟悉,加之脑子贼,嘴甜,能说会道不摆掌柜架子。在孙掌柜私藏数年利润的持扶下,不过半年的功夫这布坊的生意就扩了不知几番。

        萧楚愔看人极准,这李小三的确是个擅长经商的人,且对于萧楚愔是真揣了感恩的心,故而布坊的事交给李小三,萧楚愔是安心的。

        布坊那儿无需萧楚愔烦心,不过茶坊这儿。

        倒是需要好好重整一番。

        将茶坊这些年的账目摊开,一本接着一本垒叠摆着,在一眼扫了桌上列摆的桌案上的账本后,萧楚愔冲着屋外喊道。

        “厢竹。”

        闻了小姐传讯,厢竹当即入了书房,行到萧楚愔边上,厢竹问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速些备轿,我要上茶坊一趟。”

        “茶坊?”

        微微一顿而后看着列摆在案桌上的账目,扫了一眼后,厢竹了明说道:“大小姐可是打定主意要整查了?”

        “是啊,连着消停了几月,也是时候该动手了。”话到此略轻顿,顿后伸手移翻账目,萧楚愔说道:“原些没有证据,账目又做得干脆,连点假都懒得造。害得我就算想要揪查这一件事,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合适的机会。不过现在,机会到也来了,眼下正是选采春茶的时节。春茶,茶坊当新入选,既是需选,那么也到了翻查成本的时候了。”

        账目上清清白白抬高了成本例钱,因着半分假都没造,反叫萧楚愔不知从何下手。没个根由,平白就要整查,若是查个清透倒也罢了,若是没揪出个所以然来,到时麻烦的还是自个。先前不是好时机,不过如今春茶将上市,却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成本高,则利润少,这可是行商之人的大忌。往时购采巴不得将成本压至最低,如今却有人在眼皮底下肆意吞扣成本,如此恶风若是不及时打制,生意也就别做了。

        春茶上市,正是萧楚愔查整茶坊最好的时机,当即厢竹领了意,随后退下准备轿辇。

        轿辇备妥后,萧楚愔这才上了轿至了茶坊。因着年才刚过半月,新茶还未上市,故而茶坊的生意瞧着到不如年前红火,伙计们闲靠在横木上,闭着眼借机偷懒。

        大小姐每一次来茶坊都来得悄无声息,因着不知今日大小姐会得空来此,所以在瞧见大小姐进了茶坊时,那些个趁机摸鱼的伙计一颗心险些从嗓子眼蹦出来。

        忙着瞎忙乎起来,就恐着大小姐觉了他们没事做,扣了他们的工钱。人都有惰性,这乃是人性,故而有时生意不甚红火时,伙计们偷一两次懒,萧楚愔也就全当没瞧见。进了茶坊询了一名边处伙计,萧楚愔问道。

        “唐掌柜现在何处?”

        “回大小姐的话,掌柜的现在正在内院呢。”

        “内院?”

        “是啊,现不是入春了,也是时候购采新茶了,所以掌柜的正和唐哥在内院商讨春茶的事呢。”

        “哦!正在商讨吗?这么说来我到选对时间了。”

        伙计的话引来萧楚愔一番轻喃,喃声不大,伙计的听得也不真切,正觉奇疑时顺道问着要不要先容他进内院通报一声,却叫萧楚愔拦了下来。抬手示意他无需多跑一趟,萧楚愔说道:“不用了,我自个进去就行。”

        说完回了头冲着厢竹颔首一点,萧楚愔这才朝着内院走去。内院内厅,萧楚愔先前曾来过,如今也算轻车熟路,不过片刻人便至了内厅。还未到,便听闻内厅里传来唐掌柜与他侄儿的说话声。

        “叔,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吧,这春茶选运的事哪一年不是侄儿办的。这一次侄儿必当也办得妥妥当当,叔你就安一百个心吧。”

        “嗯,你办事我是放心的,这几年亏得你,要不然里里外外的跑,我这把老骨头都不知能不能受得这等折腾。”

        “叔对于侄儿有再造之恩,侄儿自当替叔排忧解难孝犬马之劳。别说只是每年春秋替叔两地跑,就使上刀山下油锅,侄儿也乐意。”即便人没踏入内厅,光是听着这说话声,就知这唐掌柜的侄儿面上挂了怎样一副谄媚恶笑。

        这样谄媚的话,萧楚愔和厢竹自然觉着恶心,不过那唐掌柜显然挺受用的,语气上又笑了几分。语中一面带着笑,唐掌柜连着呸道:“呸呸呸,说什么上刀山下油锅,这么晦气。你可是我亲侄儿,难不曾我还能叫你上刀山下油锅不成?”

        “是是是,晦气,晦气,叔最疼侄儿,这事侄儿清楚。瞧瞧侄儿这一张嘴,刚才说的都是什么混话,叔你可别往心里去啊,就权当侄儿刚刚放了个屁。那些晦气的话,叔可千万别往心上搁。”

        “你就放心吧,那些个话我是不会往心上搁的,毕竟咱两可是一个姓,自家人哪会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也是也是。”忙着应了一下,而后微着顿了半晌,这略微消顿了片刻后,那侄儿的语调明显又压缓了几分。轻轻压下的声调,像是在试探什么,那侄儿说道:“对了叔,我昨儿跟您说的事,您……”

        “昨儿,你是说今年远洲提前送来的本利账目,可是批了?”

        “是啊,叔你是不知道,那远洲的茶农,那是越发刁钻可恨。这年年工钱年年涨的,以往还好,价格还算公道,可这几年也不知是怎的,那些个茶农就跟伸手抢银子似的,那价格抬的,一番就是好几成,连着眼珠子都不待转的。咱若是不乐着给钱,他们还就罢工了,实在可气得紧。若不是那远洲的熊主事努力压着,侄儿我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价格往下压了一二分,这才有了如今这价。可是叔你也得知道的,那些个茶农最是刁横,只要一年涨过银子,这年年就想着涨银子。这不,我先前让小二上远洲探过,这些个茶农今年又要涨工钱,跟熊主事送来的账目一样,又要再涨一成。”

        “什么,今年竟一口气涨了一成。”

        这茶农如何刁钻,这些年没少听亲侄抱怨过,唐掌柜心里头明白,所以昨儿听亲侄提过银子之事,他心里头多少有了些谱。可便是心里头有谱,怎么也料想不到这一涨便是一成银两。

        当即唐掌柜整人都惊怒了,挪了身子重拍案桌,唐掌柜说道:“刁农,那些茶农都是刁农,去年那价已是过得离谱,今年竟还想再涨一成。这一成银两要是由着他们涨下去,我这茶坊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就是就是,侄儿当时派出去的小二也是这么说的,可是那茶农就是不依,偏要涨这价格。而且那茶农还说了,若是不给他们涨工钱,他们便不干活,旁人家给的工钱那可是涨了两成的。就咱萧家,他们也是做惯了,看着面子上才只涨一成的。”

        “旁家都涨了两成,就咱们,只涨一成?”

        “是啊,是啊。”

        “还好那些个刁农刁商还有点良心,不过这一成,也太多了。”语中带踌,看样子这一成银两让唐掌柜非常难办。这愁喃的话刚刚落下,那亲侄儿忙说道:“今年的工钱,涨得实在过了头,叔,要不然咱今年将这茶量压压?”

        “扯淡,咱茶坊还压茶量,今年咱们卖什么?喝西北风吗?”

        “可是那茶。”

        “给,这茶农的工钱都给,不说是高了一成,就算是高了两成咱也得给。咱萧家茶坊可是京城第一茶坊,要是今年柜上的茶不够,那不得叫人笑死。一会儿你上柜台上支银子,要多少支多少,总而言之我要见到够数的春茶。”

        “得了,侄儿现在就去办。”

        唐掌柜的话刚刚落下,他那亲侄就忙着接口应了,叔侄两人在里头聊得倒是兴起,反之屋外的萧楚愔脸上的笑都快结霜了。

        唐掌柜没带什么脑子,萧楚愔知道,不过她还真想不到几言两语下,他竟能叫人哄得一愣一愣的。刚刚那话,可笑至极,偏生如此可笑的话唐掌柜还信了。说实的茶坊由着这叔侄两如此折腾,到现在竟然都没垮了,萧楚愔真心怀疑是否萧家祖上显灵,一路撑着。

        一面听着,一面冷笑,待屋里头的话落后,那侄儿打算离厅出来时,萧楚愔这才迈步走了上去。拉了门,一看瞧见的就是杵在外头的大小姐,那侄儿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脸瞬间煞白,僵了半晌侄儿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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