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O二章 身份暴露
这何旭手中的东西,自当不是什么得趣的玩意儿,偏生萧楚瑞就是个不听劝的。全然不将何旭的劝规置于心头,硬是要试了手中罐瓶内的药物,亲眼瞧瞧它是否担得起何旭那一句“当心”。
楚瑞这儿起了兴想要验试,萧欢那处当然不能言劝,只是四少爷起了试尝的兴趣,这受苦受罪的活自然落到他的身上。在听闻自家少爷那笑勾上挑的唇与眉,萧欢便知断无好事、
这不,等着他谄了媚笑了询,下一刻少爷已打开瓶罐的封塞,随后将里头的药末洒于自个身上。
何旭先前已提过醒,这瓶罐里头的药末断是玩笑不得,偏生楚瑞就是什么都要亲着尝试的主。这不,萧欢当真遭罪,
那一身子的瘙痒,几乎能生生将人逼疯,浑身上下宛如蚂蚁着麻,那股子痒至难耐的诡痒一劲从骨内往外溢渗。无论如何挠抓,皆是无用,且一波接着一波,痒得萧欢叫苦连连。
站在那儿上下齐挠,这手都伸进衣服里头,连着身上的皮肤都抓破数道血痕。却无半分效用,那一股子要命的痒劲直从骨内渗透。
这下楚瑞也是惊叹了,他还真没料想,这小小的一罐药末竟有如此功效。萧欢那儿越是痒挠得痛楚,楚瑞这处双眼瞪得越大,那由心而起的钟爱饶是何旭瞧了,都免不得颤上三分,甚至还在心里叹思着。
好在这萧家四少仅是个大家贵少,并未上何门何派习过药理病理。莫不然就这四少已是根入骨的坏性,谁晓得这武林上又得生出怎样的腥风血雨。
何旭这趣物,称极了楚瑞的性子,他虽是瞧着得趣,不过萧欢怎的说也是他的贴身小厮,总不得眼瞧着他一直这般痒苦下去。故而这趣虽是瞧了,不过当要的解药萧楚瑞也不能忘掉。
也就叹感了一番何旭手上实在藏了不少趣宝,萧楚瑞便替萧欢向何旭求了解痒的药。只可惜何旭先前“当心”二字,并不只是因了这药若是沾身极是要命,更重要的是此药就眼下他手头中,并未得解的药。
这下,萧欢更是愁怨了。
这种一波接着一波涌袭而来的挠痒实在折腾人,比起这股屡出不止的痒劲,他更乐意挨上几刀,至少痛快。
楚瑞恶性,萧欢自然受罪,何旭手头没个解药,萧欢这一次的罪怕是短时内解不得了。只是何旭虽无解药,可这药末毕竟是他所制,这调配解药的方子还是有的。
这不,当他那无药可解的话刚落,并且在萧欢面上瞧见“生无可恋不如一头撞死的”苦哀后,何旭方才出声说道:“虽然我这手头上没有解药,不过解药这种东西,我可以现调啊。”
此话一出,萧欢的眼中登时亮了,而边侧还在默叹这药末奇效的萧家四少,那双滴溜的眼也跟着亮了。不再盯叹着手中之物,楚瑞忙是询道:“这要的解物可以现调?”
“正是。”
“既然此药的解药可以现调,那何大侠可否赶着制了,也好免了我这小厮的一番苦难。”
萧欢此时身上那要命的痒挠,明明是拜萧楚瑞所赐,偏生道言此语时竟是一副关切,好似极忧自家小厮的身子似的。萧楚瑞这急起的追询所冲究竟何事,何旭和萧欢自是清明。虽萧家四少如此兴起却因揣了坏思,不过这一份坏思,却也称了何旭心思。
放下不着痕迹露了一抹浅笑,笑浅落后,何旭说道:“现配调药解了四公子这小厮身上的痒苦倒也不是不可,只是……”
“只是什么?”话问询,眸眼中的亮闪更甚了,也是这番闪荧略过,何旭笑道:“只不过,在下手上缺了一味新鲜的材药。”
想要调配解药,这所需的药材自是一样都少不得的,而萧楚瑞方才洒沾在萧欢身上的药末,虽解药配调的法子不难,却偏生因了何旭手头少了一味药,不得配调。故而为了解了自家小厮身上那要命的痒难,萧家四少亲身上阵,替何旭找寻他所需的那位药材。
萧家,京都四家之首,何等珍惜药物萧家寻不得的?只是何旭要的这味药材偏生不能是经过日晒的,必须是新鲜刚从树下采摘下的,方才有那入药的药效。新鲜药材,虽不好得,不过也是巧了,萧家院内竟是巧着生了此物。
因了何旭的提醒,故而萧家四少如今正荡游朝着婉蝶居行去。
何旭入药所需的那一味新鲜的药材,名为青木香,乃是一种叶片细密且碧绿的药植。此物虽是可入药的药材,可因叶生得绿翠,嫩叶娇红,纸条柔弱,生得极其可爱,故而萧家院中倒也种有这些。
平素这些个花花草草萧家四少素来都不在意,便是再如何妙可的植物,他也不会上心。不过何旭却非对此物不入心神的人,故而一日途径婉蝶居,瞧着留神到里头生了一株清香木。也正是因了这巧的一眼,如今却也派上用场。
这婉蝶居,若是素来无人居住,何旭亲自上那处采药倒也妥当,偏生眼下那里头却住了一位姑娘,他一男子出入极不方便,故而这一份差事自是落到萧楚瑞的身上。兴匆匆至了婉蝶居,果不其然远着就瞅见萧寿匆忙拿着什么速飞赶入居中。
瞧了萧寿那匆急的模样,便知此刻三哥正在院内,无疑了。
想着楚恒此时恐在婉蝶居内陪着清婉,萧楚瑞这一双亮荧的眸眼登下起了笑色。一个心思游上心头,人是笑着“呵”了一声,随后径直行入居中。
人还未知,这嗓声便已传去,高高扬起的声调,萧家四少扯了嗓子喊道:“呦,这婉蝶居平素就是个宁静之所,如今倒是鸟语花香了,到成了个神仙见了都不舍得走的地。这可真是奇了,莫非这婉蝶居内住了哪路来的仙姑美人不成。”
人还没至,这飘荡而扩的声音便随着风荡入屋中,叫那正与清婉聊得兴起的楚恒直接变了脸。本是聊得极畅,人也笑然,偏生喜兴之时外头竟是传来那混世魔王的戏道。当这楚瑞的声音顺着风灌入耳中,萧家三少这面上挂勾起的笑瞬间凝了。
僵凝的笑,甚至唇角都因这入耳的笑趣抽了几下,正是恼气之时,那叫人气恼的主已踏过门槛入了屋中。人刚入,面上的笑瞬叫屋中万物失了颜色,吊吊当当进了屋,瞧见三哥正与清婉坐在一处闲聊,萧楚瑞面上的笑更深了。
完全漠视了楚恒面上那明显不甚欢迎的抽阴,楚瑞一展笑言,而后径直朝着屋中行去。几步便上了前,也不顾这屋中尚且坐了一名女子,楚瑞直接撩起衣摆落于位上。
这一落,楚恒嘴角上的抽搐,更明了。
对于楚瑞的突然来至,萧家三少显然是不喜的,倒是清婉,见着楚瑞入了屋,清婉当即起了身,随后欠礼说道:“清婉见过四公子。”
“清婉姑娘起了吧,您这一身子欠的,我这儿可受不起。”
“四公子此话何意?”
不若如何,萧楚瑞都是萧家四公子,萧家正儿八经的主子,她是女子,又是萧家的暂宿之客。这一欠礼不若如何,萧楚瑞皆是受的。
明是受得,可如今楚瑞却回了这样一句叫人不甚清明的调笑,登时清婉面上已显奇迷。这面上的惑奇方是展露,那处楚瑞已是笑道:“何意,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清婉姑娘可是萧家的贵宾。这贵宾贵宾,自然是精贵之宾的意思,这金贵之主本身就当小心候着,哪有行礼之意。这要是礼行之时不慎何处伤了磕了碰了,我这儿,可是担不起的。”
这一番话,分明就在逗趣自家三哥,当下叫楚恒的面上更是恼了几分。若不是清婉就处在跟前,只怕楚恒真该伸手掐了四弟这张恼人的混嘴,叫他往后说不出这些戏恼人的话。
无端端的上婉蝶居,萧楚瑞此行必有他事,当下也懒着继续瞧着这人在自个跟前碍眼,楚恒也不等清婉再露奇迷,当即开口询道:“今儿上这处,到底想干什么。”
一句话,已表不喜,也是因了楚恒这话里头藏隐的几分气意,楚瑞那厢也不在续着气恼自家三哥。而是挤眉皱鼻一副“三哥好生无趣”的怨道样,就是这道怨的神色落后,楚瑞这才说道。
“今儿上这也没为什么,就是为了婉蝶居院内的那一株清香木。”
“清香木?四公子寻清香木有何用?”当闻楚瑞入婉蝶居竟是为了院内一味早就长生在那处的药材,清婉登时微拧了眉。此询落下,楚恒那儿也是留了心神,当即言问。
“你寻那些个平素瞧都不瞧的东西,作甚?”
“那能作甚了,不过是寻寻,三哥你一副防贼的神情,何意。”
这提警的模样,可叫楚瑞生了几分闷,不过这一份闷也就是一瞬袭转而过的事。很快的就叫楚瑞给抛甩脑后,他上这儿可是有事,实在没闲空功夫坐在这处同三哥闲聊,故而这话落回后,楚瑞也起了身,再甩了一句“素问清香木可以消炎止痒,收敛止泻,故而来采玩玩”后,人便潇潇洒洒离行而去,上了婉蝶居外院摘采清香木。
萧家四少可不是个了识药理之人,故而今日竟上婉蝶居寻了可消炎止痒的清香木,实叫清婉上心。心中屡起几分不安,却又寻不出个根由来,便是因着心中一直挂机这一件事,以至于在与楚恒聊闲时,清婉明显走了几分神。
清婉的心思不在自个身上,应话的时候明显闪了几分神思,因瞧出清婉有些不对,觉着当是聊久了叫人显了倦怠。萧家三少这厢也是露了悯怜之心,当下也就起身告辞。
心里头本就怪了几分心思,如今自是不得分神应付楚恒,故而楚恒的告辞,清婉也没挽留,而是起了身欠了礼,随后送了楚恒离了婉蝶居。待人行离婉蝶居后,本是面露端柔的清婉,那一刻眼眸中竟是瞬沉,幽闪的几分颜色,眸中冷残替交。
便是这眸眼中闪了几分酷残的冷意,清婉的视线落移到那株清香木,盯审了半晌后,清婉这才转身回了屋中。
楚瑞的突然踏至,出乎清婉预料,因着不知这萧家四少会突然踏入婉蝶居,并且上这儿采了些许清香木,故而清婉这心里头,着实疑提。尤其是入夜后,这一份焦奇难安更是沉搅数分。
坐于屋中,手上不停捣捶这药臼内的药材,一面捶捣一面思凝。这药臼内的药,不知捣捶了多久,里头的草药早已烂得搅汁成泥,可清婉却好似不曾留心,仍旧拿着手中的药杵,一下接着一下捣停不止。
她入京,广散善心,善医救德为苦穷人家治病问诊,事实上为的不过造出一个虚名,引得某位鱼儿上钩,毕竟只有让鱼咬了钩,她才能顺着那一根勾缠在鱼儿口中的线,一路索摸靠近她真正需要猎捕的猎物。
救死扶伤,并非清婉本意,结识萧家三少,也非清婉的目的,清婉最真实的目的一直都是萧家。
这个京都第一家的萧家。
如今人已入了萧家,且在萧家内侧慢慢扎了根,按理来说一切皆是顺了自己的步思,只需要再费上几日,事便可成了。明明一切瞧着当是无处漏纰才是,可不知为何,今日萧楚瑞的突然造访,却总叫清婉心难静安。
她总觉着,总觉着好似会出什么岔子。
女人的直觉一贯都是准的,尤其是心歹毒辣的女人,这一份直觉更是敏锐得紧。手中捶捣的力道不知不觉中愈发重了,一下接着一下,便是突听那“咔”的一声裂响,手下的药臼竟因一时未控的力道,直接叫清婉断了两半。
药臼裂断,里头的药汁直接散淌出来,就在这药臼裂碎,绿色的药汁四淌溢散,下一刻清婉的脑中突然惊闪一事。脑中事经一闪,鼻尖也在那一刻嗅闻到一股杂交混揉到一块的奇香,当这香气顺鼻呛入肺腔后,清婉立即意识到事有不对。
人撑了桌,正打算起身,谁知脑中竟是惊闪眩迷,这眩迷之感生生叫她的身子又坠着坐下去。脑中晕眩,身子失觉乏力,当意识到如今的身子有怪时,清婉那双本是斥绕冷杀的眸眼再也掩不了端柔。
一番杀戾,身子撑趴在桌上,锐杀凶性眼中迸出,便是这双带了狠歹的眼,直接朝着屋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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