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再回芷都
一切尘埃落定，他将我圈在怀中。
虽然很累但我不愿睡去，因为我害怕他会再次离我而去。
他轻轻附上我的眼睛，轻柔道：“睡吧，我不会离开。”
我反扣住他的手：“你说过，你的人，你的命，都是我的，不许再反悔。”
“好。”
一夜无梦。
清晨，我醒来时正好对上他的眼眸。
我抬手抚上他的眉间，声音有些低哑：“我是如何恢复的？魔君又是如何被封印的？”
姜璇说是南阙用夕颜神力救回了我，但是夕颜神力只对南氏族人有用。
当年祭天大典，我体内的纯灵力被强行剥离，就算纯灵力重新回到我体内我也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好。
况且我当时的情况特殊……
他握住我的手：“我的灵魄。”
我心里一揪。
怪不得之前我和他会有感应，因为我体内有他的灵魄。
他为了我没有用纯灵力对付魔君，而是用灵魄封印了。
怪不得自京都见到他起，他总是受伤，即使后来有了赤珠也无法催动它疗伤。
赤珠是神族神物，只有神族术法才能驱动。
“赤珠也是你放在我心口的？”我钻进他怀里，不想让他看见我的泪眼。
“是。”
赤珠在我体内虽然可以帮我治疗，但同时也压制了我的术法，这也是我这些年在修为上无法提升的原因。
我沉声：“当初你利用莫鸳的邪气是为了取赤珠帮我？亦或是确定我的身份？”
他抚摸的我的头：“是。”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解释？”
岑尘轻笑：“你会相信？”
也对。
但是我和他简直是水火不容，他嘴巴那么毒，我怎么可能相信。
“那我们都失忆了是怎么回事？”
“你是因为纯灵力被我压制，记忆也随之压制，而我是因为灵魄受损。”
又是灵魄。
我故意捏了一下他的腰：“灵魄离体之痛不亚于雷劫，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
他轻敲我的后脑勺，学着我的语气：“祭天不也一样吗？”
我哑言，吸吸鼻子：“干嘛要有难同当，不应该各自飞吗？”
他叹息：“君姑娘从来不识路，我怎么能放心，你说对吗？岑夫人。”
岑夫人……
我心中一喜：“我觉得‘岑夫人’这个称谓不好听，还是‘君姑娘’和‘穆姑娘’好听些，麻烦‘岑公子’今后不要叫错了。”
岑尘摇头：“好，请问君姑娘，穆姑娘什么时候起床？”
闻言，我们都被逗笑。
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晌午，我们磨磨蹭蹭地起了床。
我将发髻高挽，换了一身淡红色的衣裳。看着镜中的自己，发觉如今的穆清颖与当年的君魅即使是同一人，但有些东西却不一样了。
当年我被君家抛弃，受世人厌恶，即使我有着高深的修为，但内心还是卑微的。外宅发生的一切永远是我心里的伤疤，谁都无法改变。
可成为穆清颖的这些年，我感受到了父母、兄长、朋友的关爱，感受到在镜花水月凭借自己能力成为一方领主的自信，这些都是君魅缺失的。
但不管是君魅还是穆清颖，都是我。
还有那个一直在我身边的他。
岑尘单手搭在我的肩上，轻拍两下。
我抚上他的手：“我没事。”
他俯身为我戴上珠花，与我一同出现在镜像中。
我们相视一笑。
有些事他没有向我解释，但我明了。
因为我懂得。
他安排好了我的一切，可唯独不愿意怜惜自己。
“师兄，我想喝醉花酿。”
岑尘淡淡道：“买不起。”
我噗嗤一笑：“没关系，我养你啊。”
“好。”
我们没有立马回澜溪镇，而是先去了一趟芷都。
时隔多日再次回到这里，恢复记忆后的我对蔺樛和风如初的结局感到更为心酸。
当初百里初和南悠是多么相爱，可最后风如初却死在了蔺樛手下。
是非恩怨没有办法用对错来评定，既然一切都已落定，那就放下吧。
此次我们来芷都是想查一查幽茉的事情。
当初我和蔺樛顺着布庄的香气查到了幽茉，当时并未觉得有蹊跷。可现在仔细想来，风如初既然一开始就计划好赴死，幽茉在整个计划中并未起到作用。
幽茉不仅出现在郊外的花圃，风如初临死前也放了一朵在蔺樛身边。
倒像是她故意在提醒我们什么。
幽茉是魔族的花，一定与魔族脱不了干系。
之前风如初说过她是南氏的祭魂，南氏为什么要养祭魂？神秘人要那些特殊的魂魄做什么？
这一件件事情看似零碎，但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在调查什么？”我侧目问道。
如果岑尘有把握彻底消灭魔君，他就不会拖到现在。
说不定在我还未记起往事之前他就……
“先进去。”
岑尘带我来到了陟罚司，我们用木牌顺利进入。
蔺樛好像知道我们要来，虽然他有事外出，但陟罚司的人却将我们引到了藏书阁。
待引路人出去后，我小声问道：“他怎么知道我们会来？难道他也恢复记忆了？”
岑尘走向书架：“转世多世，他如今只是蔺樛。”
也就是说他并未想起。
也好。
可能是知道我们会回来调查幽茉的事。
我们将幽茉的相关古籍找出放置在书案上。我抱膝坐下，一边看着古籍，一边听岑尘说着他的发现。
“魔君的力量来源或许是南氏。”
南氏？
南氏一族最蹊跷的地方便是他们的寿命，风如初说过有的南氏男子活不过二十五岁。会不会与魔君有关？
我将想法悉数说出。
岑尘露出“赞许”的眼光：“恢复记忆后倒是聪明了。”
我“谦虚”道：“不敢当，也就一般般。”
岑尘拿出一卷古籍指着上面的文字示意：“想到什么？”
洗涤灵魂、改变体质、药效不稳。这不是和……
“这和洛亦之前给我的灵蛊作用相似！”我惊讶道。
“京都郊外的怪物也是。”
洛亦这个人我之前从未听过，但从这几次的见面中可以看出他和魔君关系匪浅。
另一本古籍中提到了另一个作用：传输灵力。
幽茉传灵……
我心里的想法呼之欲出。
岑尘及时捂住我，示意我噤声，周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人偷听！
我和岑尘离开陟罚司，回到客栈。
他将房门紧闭，然后布下一道结界。
“南氏为魔君提供灵力，是自愿，还是……”
我止住了。
岑尘看出我的担忧，递给我一个竹简。
我念道：“南氏本为神族一脉，因其先主盗取夕颜神力被除籍，成为灵族。”
岑尘轻敲桌面：“魔君一直在利用幽茉吸取夕颜神力。”
难怪魔君一直无法彻底消除。
“姜璇说过南阙当初用夕颜神力帮我唤回灵魄，可自始至终我的灵魄都离体，我醒来后身上也没有他的神力。”
这样看来，很有可能是楼泽利用南阙拿到了夕颜神力。同时他还利用南悠的祭魂身份寻找合适的灵魄。
南氏一族已然衰落，楼泽才会利用幽茉来培养新的势力，洛亦与此事也脱不了关系。
但这一切还只是我的猜测，要想证实必须找到南氏的人才可明白。
我皱眉叹息：“如今南锦家主和南悠都已离世，只能去问南阙了。”
岑尘点头：“你去找南阙，我去锁秋境。”
听到他要离开，我心里一慌：“你去锁秋境做什么？”
岑尘打趣：“怎么，舍不得？”
“是啊，舍不得。”我抱住他的臂膀，作势不让他走。
他宠溺道：“我本就在那里调查，谁让岑夫人把我急唤回来了呢？”
锁秋境是神族陨落的地方，亦是神剑现世的地方。
我靠上他的肩：“调查什么？”
“密卷。”
锁秋境我们当年便找过，无果，难不成如今重现了？
我不情愿道：“好吧。”
岑尘轻笑出了声：“此事也不急，我先陪你回澜溪镇。”
我展颜欢快道：“好啊！”
暮色四合之时，我和岑尘回到了澜溪镇。
我们回到南家祖宅。
刚到门口便发现姜璇和姬华在争吵。
“要不是你家主上，我家小姐会经历这些吗？”姜璇双手叉腰道。
姬华也不甘示弱：“要不是为了你家小姐，主上会牺牲自己吗？”
看两人这架势像是要打起来，我重重地咳了一声。
他们两人看过来，惊喜万分，朝我们奔来。
姜璇激动地扑到了我身上：“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姬华原本也想抱住岑尘，可是看到自己主人嫌弃的眼神，堪堪收回了手，但还是掩盖不住内心的激动，哭哭啼啼：“主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岑尘无奈摇摇头，拍拍他的肩安慰：“别哭了。”
岑尘和姬华的相识说起来也是缘分，姬华是锁秋境的一株仙草，后来吸收了神剑的灵力便化成了人形，一直把岑尘当作主人。
岑尘瞥了一眼一直抱着我不放的姜璇，转身对姬华说：“给你个任务。”
姬华立马变得正经：“主上要交给我什么任务？”
岑尘指向姜璇：“把她带回房间，明天早上再放出来。”
姬华一向最听岑尘的话，立马使用锁灵咒将姜璇定住带回房间。
看着姜璇扑腾地不愿离开，我欲上前阻止。
岑尘挡在我前面，不准我过去。
我打趣：“你不会是想撮合他俩吧？”
岑尘啧了两声，俯身道：“我想撮合我们。”
我轻推他，却被他拉住手带入怀中：“我不想让别人打扰。”
我趴在他的胸口，玩着头发：“事情了结后，我想去巫城看灯展。”
“好，陪你去。”
“我想买下最好看的随珠。”
“好。”
“然后我们回鄞泽隐居。”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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