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神族神女初现

　　微风吹动，帘子被微微吹开，一缕阳光照入。
红笺伸手挡住刺眼的眼光：“他以为一缕阳光是救赎，却不知，荼蘼花早已扎根在黑暗中，它腐烂了，颓靡了，再多的水和阳光都不能将一朵黑红的荼蘼变成纯白。”
知晓一切，我明白了。南轩和红笺之间隔着太多，荼家和南家亦是如此。
书小六总说喜欢会让一个人欣喜，可于他二人而言，是无尽的折磨。
“红笺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将窗户关上，让飘动的帘子安静下来，将窗外的阳光尽数挡住。
“我活不久了，当初我为了提炼荼蘼之毒被反噬，这些年毒入血脉，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朝我微微一笑说道，“最后的时间我想回荼家，落叶归根。”
也好，既然那缕阳光让荼蘼痛苦，不如就驱赶开，至少荼蘼能够安心地待在黑暗中，走完最后一程。
我走了。
我没有问她有没有把这一切告诉南轩，因为这些都不重要了。
姜璇迎来：“小姐，我们走吧。”
“嗯。”
通过传送阵的传输，我们来到了灵之域。
神祭明日才开始，灵之域还未打开，我强行打开了一部分结界。
“走！”
进入灵之域，眼前是漆黑的一片，我和姜璇走散了。
我试着用玉哨唤她，但玉哨却无法吹响。想要用灵力点光，可灵力尽数被黑暗吞噬，看来是闯入了某种阵法之中。
我伸手摸索着周围，空无一物，只能一步步向前走去。
终于走了大概一个时辰，看到前方有细小的亮光，走出后豁然开朗，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村落里。
灵之域变化万千，会根据入境者的不同看到不一样的场景。
“小汐，你采茶回来了。”一位大娘朝我打招呼。
“您叫我什么？”我疑惑道。
大娘也同样满脸困惑：“小汐啊，一直都是这样唤的。”
一路上遇见我的人都唤我“小汐”，真是奇怪。
我来到村落的小溪边打量着自己，这……
不是我！
从水中倒影可以看出是一个温婉女子的模样，我拨开头发看见额边有一道花纹。
这道花纹和岑尘眼角的一样，难道这个女子也是神族的人？
这灵之域的幻境果真奇妙，竟然能够身临其境成为幻境中的一部分。
“小汐姐，你昨日救回来的那个少年醒了。”一个小女孩糯声唤我。
我懵懵懂懂地跟着她回到家里。
从小女孩口中得知，我现在成为的是一个叫“怀汐”的女子，我所在的村落叫“十方村”，而我便是这个村落的守护者。
十方。会和十方之境有关吗？
回到“我”的家中便闻到一股苦涩的中药味，我不禁作呕。
忍着不适，我进到里屋，看见一个身着黑衣衣服的男子坐在床头，眼中布满杀气看着我。
“你是何人？”他问道。
我脑海中闪过一句话，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怀汐。”
有人刚刚操纵了我的意识，在我的神识里仿佛有两个人。
男子眼中的杀气渐渐消退，问道：“是你救了我？”
我不自觉点头，又指了指不远处衣架上的衣服，语气冷淡道：“衣服已经洗干净了，可以换上，伤好后就离开吧。”
话音一落，我便离开了房间，来到院里煎药。
我自己的意识渐渐变得衰弱，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姑娘不用怕，我知道你想找密卷，我是在帮你。”
我将话语转化为意念：你到底是谁？
“神族神女，怀汐。我侵入姑娘的神识，只是因为你我所修习术法皆为神族术法，而我只有一缕魂魄，暂借姑娘的灵体，为的是还玄州一个太平，并无恶意。”
我继续道：你知道密卷在哪儿？
“知道。姑娘应该是因一个名曰‘岑尘’的公子才来的吧？请你相信我，让我借用一段时间。”
神族神女？她身上的气息确实与我相似，岑尘之前说过我来了之后自会知道一切。
左右我要找的是密卷，也只能如此了。
我收了神识，让怀汐的神魄暂时控制我的身体。
“多谢。”怀汐说道。
接下来的日子，怀汐都在照顾刚才那位叫澜殇的公子。
澜殇性格极其差，总是捉弄、为难怀汐。也亏的怀汐性子温顺，才能忍受他的脾气。要是我早就用剑戳他几个窟窿了
“为何我做什么你都不生气？”澜殇坐在院中翘着腿，边嗑瓜子边将瓜子皮吐到地上。
怀汐只是淡淡一笑：“为什么要为了不值得的事情生气？”
怀汐此刻的语气听着温和，实则冷到极致。
这几日我也发现她虽表面温婉，但内心和当年的岑尘一样，冷若冰霜。
或许神族就是这样，站得越高，心就会越冷。
澜殇不放弃，又问道：“不会生气，那总有高兴吧，你虽然平日对每个人都笑，但我觉得都不是发自内心的。”
怀汐摇头：“七情六欲，我不应该有。族长从小便教我待人要礼貌，要讲规矩。”
澜殇很是不满，指着怀汐大声道：“我就不信这世间没有能让你流露出情感的事物。”
怀汐还是淡淡一笑，进了屋。
如今我与她共用一个身体，明显感受到她刚刚说那句话时，心里揪了一下，那抹笑容也略带苦涩。
这日是神族的沐灵节，大家都会去神都接受神女的灵力的福泽。
怀汐是神族族长的孙女，但她并不喜欢呆在神都，而是来到十方村帮助这里的村民，每年的沐灵节才会回到神都。
按照她的话来说，沐灵时她的责任，是族长爷爷的吩咐。
我如今与她灵力相通，也看到了她口中的族长爷爷对她严厉的教导。
她从一个爱笑、爱玩的小姑娘，慢慢变成了一个只会听从族中安排的神女。
那份笑容在她脸渐渐便淡，也变得不再欢乐。
澜殇拦住正要出发去神都的怀汐，说道：“我要和你一同去神都。”
“为何？”
澜殇嘴角维扬，显得有些邪魅：“当然要戳穿神女大人这副看着让人讨厌的面孔。”
怀汐毫不生气，反而递给他一个银铃，叮嘱道：“神都神力强盛，你的伤还未痊愈，带上这个可消极神力的压迫。”
澜殇觉得自己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很是无理，拿过银铃别在腰间：“没劲，无趣。”
来到神都后，怀汐并没有将澜殇带回族内，而是让他住在离怀府较远的客栈。
怀汐回到族内后先是听族长爷爷说了许久的训言，然后又是宗族的各个长老一一说话。好不容易听完了这些长辈的训话，怀汐又被叫过去走了一遍几天后要举行的沐灵过程。
当一切结束后，她才回到房中，熄灯歇息。
澜殇有一点说的倒是没错，怀汐的日子过得实在太无趣了。那些宗族的长辈明显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怀汐也不会反抗，只是点头说好。
就拿刚才那个五长老来说，他要怀汐在沐灵节上割开自己的神脉，这样便可以提高受灵众人的灵力，怀家的信仰之力便会增强。
怀家的这些长老完全没有考虑到怀汐的感受，割神脉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件小事，可他们却不知割神脉时有多痛苦，之后会有多虚弱。
当初在不归山，幸好岑尘及时赶回来，否则，以我当时的修习，一定会灵脉尽断而死。之后在师父和岑尘的调养下，才慢慢恢复过来。
突然有些心疼怀汐，她和岑尘一样身处神族高位，做什么都会身不由己，即使痛也要忍着，也要笑着说没有关系。
感慨之际，怀汐已经睡着。我也准备阖眼歇息时，有一个黑影鬼鬼祟祟进了怀汐的房间。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澜殇。
他凑近看了看怀汐，确定她睡着了，然后拿起桌上的笔粘上墨在她脸上画起画来。
边画还忍不住边捂嘴笑。
真是……
怀汐从他下笔开始就醒了，但却装睡没有打断她。
不过也正常，怀汐左右不会与他计较，此时若醒来，一定会弄出动静，万一惊动了怀家那些长辈，免不得又是一通教训。
澜殇画了许久才满意离去。
少顷，怀汐睁眼手轻轻在脸上一抹，墨迹全部消失，然后又渐渐入睡。
我在心中不免感叹道：怀汐着实太好了。
一夜无梦。
翌日，天还未两怀汐便起床。
她来到厨房，开始为她的族长爷爷准备早膳。
怀汐好像什么都会，医术、咒术、秘术、厨艺样样精通。
“你大早上不休息，在这捣鼓些什么？”澜殇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皱眉问道。
怀汐见他来了，便多做了一份，耐心回道：“族长爷爷快醒了，我去送早膳。桌上那碗糖糕是你爱吃的，乖乖在这等我，不要乱走。”
澜殇听完后有些发懵，喃喃道：“你为什么这么……”
看着澜殇脸因不好意思有些泛红，我又不禁感叹：怀汐的脾气实在太好了，连澜殇这么难相处的人都能礼貌相待。
这样的待人之道有好处也有不足，好的是与她在一起会感到轻松舒适，不好的是这样也未免太生疏了。
过客还好，如果是亲人、友人、恋人，怀汐如此态度反而会让人感到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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