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牵连往事，欲往临城

　　
约莫过了半个月，我手臂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听晓儿说，南轩最近很忙，想着不如去镜花水月帮帮他。
镜花水月是京都最大的酒楼，其家主就是南轩，他是名誉玄州的才子，在法术上也是颇有天赋。
传说，玄州初成之时，存在两个种族，那便是人族和灵族，灵族有着神秘的灵力，精通术法，人族则善于制造工具，种植耕作，两族和睦相处。后来，渐渐地，人族与灵族融合，人族也世代学习术法，有了灵力。
但是，学习术法和拥有灵力也要看天赋，不是人人都会，有部分人族，即使和灵族通婚，也是无法学习术法的。
如今玄州由轩辕氏统治，他们是人族和灵族最完美的结合体，既代表着人族的利益，也代表着灵族的利益，因此，才能制衡两族。
当然，拥有纯血统的人族和灵族也是存在的，可是不知为何，拥有纯血统的部分灵族在许多年前突然归隐，不再流连于尘世。
江湖传言，他们归隐前留在世间有三件绝世之宝，只是说，有缘人才能得到。
其实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族，但我偏偏又有着学习术法的能力，可是这么多年，我的灵力还是很低微，剑术也不佳。
还真是造化弄人。
进入镜花水月，来到南轩的书房。
他正专心地整理账目，好像没有发觉我的到来。
正准备吓一吓他，他却开口：“清儿。”
我悻悻地走过去：“我们几时去江南？”
南轩似是刚想起这件事，从一堆有些凌乱的书中抽出那张婚帖。
我拿过婚帖：“你还没送给宁家吗？”
南轩又拿起笔，一边写着账本，一边回答我的问题：“今日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忘了此事，你帮我交给阿镜，那她去一趟宁府。”
“刚才来的时候看阿镜他们也挺忙的，不如我去替你送吧。”
南轩顿了一下，抬眸看着我：“你可是忘了什么？”
南轩的表情似有些为难，我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吗？
宁家，宁家。
我想起来了，宁家大少爷，宁博远，我小时候好像揍过他。
南轩笑着摇摇头：“我们的穆姑娘当年可是把人家一顿好打，可在人家心里留下不小的阴影呢。”
我好想有点印象，当年，我无意间遇到宁博远欺负他的弟弟，便顺手教训了他一番。
“不至于吧，当年也不就是小孩子间的嬉闹嘛。”我打了个哈哈，不想再提起陈年往事。转移话题：“南家是有意和宁家在商业上往来吗？”
“没有，此番是孟家邀请宁家去参加婚宴。”将账本合上，目光投向我，“但是之前两家有些矛盾，于是孟老便托我去邀请宁家。南家与宁家在生意上虽然没什么往来，但也算是姻亲，多少还是给点面子的。”
“姻亲？我不记得南家和宁家有姻亲关系。”
南轩递给我一盘鲜花酥，继续说道：“南家家族的一个表姑姑嫁给宁老爷为妾。”
吃着鲜花酥，有些说不清楚话：“感觉关系也把（不）刺（是）跟（很）心（亲）。”
南轩听着我模糊的吐词，倒了一杯水递到我嘴边，我低头喝了口水，才将口中的鲜花酥咽了下去。
“这件事应该挺重要的，还是让阿镜姐姐去送吧，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试想一下，如果我去送婚帖，只怕是火上浇油。
听到“麻烦”二字，南轩的脸色微变，语气有些坚定：“清儿，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做我的麻烦。”
“你不用安慰我，真的，就像老夫人说的，我本来就只是一个下人，是南伯伯和你心地…”
“清儿，我从未把你当下人，从未。”他打断我的话，微怒。
“好了，我随口说说的，你也别放在心上，我去找阿镜姐姐。”
此时我只想快点离开他身边，总有一天我要离开南家，有些感情还是收好吧。
还未到晚上，镜花水月的生意还没到最忙的时候，我将婚帖交给阿镜姐姐，便匆匆离开了。
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看着那些幸福的一家三口，心中难免感伤。
如果阿娘还在就好了，如果我能找到父亲就好了。
于南家而言我永远都是外人，南伯伯当年应该是为了阿娘才收留我的吧。
正当我失魂落魄时，一个声音叫住了我：“穆清颖。”
这个声音，陌生中带着熟悉的感觉，我蓦然回首，只见那人与我一样，一身白衣飘扬，手中拿剑，双手环抱于胸前，黑发竖起以白玉冠固定，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与之前满脸血污之样倒是大不相同。
我今日心情不佳，又想起那日为救他受的伤，最后却什么都没问到，心中不觉有些窝火：“岑尘，是吗？我记得你说过，我们已经两清了。”
岑尘也看出我今日心情不佳，冷冷说道：“你心情不好是你的事，可别传染给别人。”
看着眼前人欠打的表情，我紧握了双手，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忍住。
岑尘见我隐忍的样子，觉得有些滑稽，嘲笑道：“听闻京都赫赫有名的南家老夫人，被一个从外面捡来的丫头给活活气死了，真是好笑。”
他的一句话算是彻底击垮了我，怒气瞬间消失，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一步步走向那个讨厌鬼，脚步似有千斤重，声音有些发颤：“我没有害死老夫人。”
岑尘不屑一笑，轻佻我的下巴：“你的辩解毫无作用，因为你太弱。”
为什么他的每一句话都能准确无误地，在我的心上狠狠地插上一刀。
我拍开他的手，眼睛发红地瞪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倏然，他将我的腰一搂，轻功带着我从闹市离开。
岑尘将我带到一处高墙上，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京都。
因为灵力低微，从未轻功飞跃过，落地时不觉有些眩晕，我重重地推了岑尘一把：“你有病啊，干嘛带我来这儿，我是不是  …”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岑尘点了哑穴，我的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好是难受。
“你要不不想被轩辕家的灵箭手射成刺猬就继续叫。”岑尘俨然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轩辕家的灵箭我也有所耳闻，听闻灵箭手百步穿杨，一击即中，那箭矢是上等灵物打造，被射到，轻则残疾，重则形神聚散。
不过，如此贵重的法器怎么可能是用来对付我一个小丫头，那讨厌鬼摆明地吓唬我，不过这里是皇宫，我也确实不能太过引人注目。
“安静了，那现在听我说吧。”岑尘满意一笑。
纵使心里不爽，此刻我也只能屈服于他了。
他随意坐在石栏上，开口道：“你十二岁的时候母亲逝去，被南家收养，十六岁那年，与南家老夫人发生争执，不知为何，南老夫人突然死去，后来你在南家的日子如履薄冰，我说的没错吧。”
我的脸色变得阴冷，他到底是谁，调查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些年南家虽然待你不薄，但是你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想必你也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岑尘轻松地诉说着我的过往，仿佛已经把我看穿。
短短的时间里，我隐藏的自卑、愧疚、无奈，被他统统翻出来，一个个摆在我眼前，嘲笑着我的卑微的过往。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用严肃认真的表情看着我，轻启薄唇：“所以，离开南家，跟我去江南，去寻找真正的自己。”
我心中嘲讽道：一个到今日为止才见第三面的人，就规划了我的未来，也太好笑了。
他解开我的哑穴，要我做出决定。
“你不觉得很莫名其妙吗？一个陌生人，诉说着另一个陌生人的过往，还劝她离开生活了七年的地方，岑尘，你是不是戏太过了。”我讽刺道。
“你就难么信任南家？”岑尘有些恼怒。
“什么？”这人说话怎么不着边际，莫名其妙。
他邪魅一笑：“即使你母亲的死与南家有关，你也要留在南轩身边？”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挑拨离间，岑尘，我不知道自己对你有什么好处，但是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相信你的。”我不想与此人再纠缠下去，环视周围，寻找离开的办法。
怎料那讨厌鬼丢给我一块玉佩，这块玉佩十分通透，其花纹好像一朵祥云，但只有一半。
一半？这一半好眼熟。
我拿出自己随身佩戴的玉佩，这是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
他们竟然是一对！
“想知道为什么自你七岁起，你和你娘就被追杀，你娘的死和南家有什么关系，你爹在哪儿，你到底是谁，就拿着玉佩，来不归山找我。”说罢，便轻功跃走。
一句千里传音传来：“放心，南家与轩辕家交好，只要你证明你是南家的人，皇宫的守卫不会为难你的。”
看着手中的一对玉佩，我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慌张，我该相信谁？
傍晚，我浑浑噩噩地回到南家。
看着南家的大门，顿时，一种陌生感涌上来，我承认，自己已经被那讨厌鬼的话影响到了。
南家于我而言是暴风雨中的避风港，但这里始终不是我的家，或许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我不相信母亲的死与南家有关，但是，岑尘的话于我而言有一定的诱惑力，南轩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岑尘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南家吗？他是想利用我对付南轩？
看来，只能去一趟不归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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