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龙息草
苏楠本来想让下人去跟洪先生说明天休沐的事情，可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亲自去，冬日的夜晚还是很冷的，江氏从衣柜里面拿出一件裘皮披风给丈夫披上。
“楠哥，夜晚凉，早点回来”
“好，不过要是我回来晚了，你就早点睡”苏楠握住妻子给他整理衣装的手，柔情的看着她，江氏看着丈夫的眼神，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楠哥，屋里还有人呢”
照顾孪生子的云四媳妇跟周氏，听了这话头又低下去一分，心里想着，这公子跟奶奶太恩爱，她们也难做得很，现在天冷，也不能将小少爷们抱出去。
苏楠看着她一脸羞窘却任由他握着手，笑声从喉间溢出，都是五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害羞，不过说真的，看柔儿的模样，真不像是五个孩子的娘，肤若凝脂，盈盈一握的柔软细腰。
江氏看着丈夫如此炙热的目光，脸色更红了，再也忍不住的收回手，娇嗔一声，“楠哥，快去快回”
“哈哈，好，那为夫就走啦”
苏楠的笑声传出去好远，江氏虽然羞窘得不行，却还是坚持走出房门，目送丈夫出门，正因为江氏这份赤诚的爱慕与情意，让本觉得江氏配不上苏楠的人，慢慢接受并承认了这个当家主母。
书院，洪先生一家正在用膳，这洪先生如苏青云说说，是一个非常严谨且注重规矩的人，他们家人本就不多，却仍旧分成了男女两桌，当家仆领着苏楠进来，女眷的那一桌，立马放下筷子，避到了内室，这一幕看得苏楠直皱眉。
这样一个严谨甚至可以说是迂腐顽固的洪先生，真的适合教导那两位？
“院长，快请进，您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何事交代？”洪先生洪德全见了，则是在女眷都退下之后才上前迎接
“洪先生，按年纪你还是哲宇的长辈，这里又没有外人，您不必如此多礼”不管这人的性格怎样，这人的学识却不可否认的渊博。
“院长，无规矩不成方圆，何况院长与老夫还有着知遇之恩”要不是院长，他如今的年纪，哪怕再有文墨，也只能老死在乡野之间，又何来机会，能教导这些王孙贵胄，有望名流千古。
见说不通，苏楠也不在白费口舌，再看吃到一半的饭菜“洪先生，可有移步书房说话”
“好”洪先生可没有发觉苏楠的心思，不过洪先生的儿子却察觉了，看着苏楠的背阴闪过一丝疑惑与好奇，不是说清绝公子，为人淡漠，难以接近，可他几次看着都不太像。
他刚才在教父亲离开之前扫的那一眼，是想让他们继续吃饭？
“智海，快吃饭，吃好了去书房那边候着，以免你爹跟院长有什么吩咐”洪夫人从内室出来，在两个儿媳妇的搀扶下坐下，坐下之后就看着另一桌的大儿子说了一句，才开始吃饭。
她一起筷子，众人再也不敢说话，只是众人心里却都不是那么平静，尤其是洪智河夫妻，爹娘都平时偏心大哥就算了，可是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也只叫大哥一人过去。
难道一句长幼有序他就要一辈子被大哥压着出不了头，所有的好事都只能是大哥的，而他就只能跟在后面做小厮？
书房里，苏楠没有跟洪先生拐弯抹角“洪先生，哲宇今夜前来，是为小儿告个假的”
“告假？这无缘无故的为何告假，再说身为学子，岂可散漫不知进取”洪德全一听这个，眼睛就瞪了起来。
苏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洪先生，学子是不可散漫，可一味的苦读也不是可取之道，不管做什么都应该劳逸结合，眼界决定心胸，心胸决定格局，格局大小决定各人人生的成就大小”
“他们都不是普通人，他们所需要学习的，不仅仅是书本上的东西，还有人生百态，民间疾苦，他们不去体验何来了解，所以洪先生，我今日来，除了给小儿告假之外，还有就是想让你，每月给学生六日的休沐，逢五两天”
“什么？”洪德全开口就要反驳，就见面前的人，一脸肃穆，满眼寒霜，更有着不容拒绝的态度，心口一堵，满脸通红。
“洪先生，您的学识哲宇自是望尘莫及，哲宇也相信，就算每月休沐六天，您一定有能力让他们不落人后”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苏楠见他虽然气怒却没有在反驳他，眉心的褶皱舒缓了下来。
“或许你说得对，老夫是过于激进了”他就是知道他们的身份，知道他们不会在此停留太久，才想着尽他所能的多教一些东西，却忘了揠苗助长，或者填鸭唬食，不是授业之道。
“明日哲宇带一双儿女进山打猎，到时给洪先生尝尝鲜，哲宇就先告辞了”目的达到，苏楠脸色的冷肃一消而散，温润尔雅一笑，对着洪先生施了一个晚辈礼，让洪先生怔在当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无言。
江家，江老爹跟苏箐璃一直说着明天要去打猎的事情，江老大跟江老三相对无言，想要劝阻，但这是姐夫同意的，他们就是劝阻也没用，老二又不在家，他们就是跟着去也是添乱，江老大不由得想，他当初怎么就没跟老二一起习武呢。
“大舅，你今天怎么了，上火便秘了呀”苏箐璃见他大舅欲言又止，张了几次口又憋回去，导致脸色憋得通红的，让苏箐璃忍不住想要捉弄一下。
“噗。”江老三正在喝茶，听了这话，顿时都喷了出来，坐在他对面的乔氏没喷了一脸。
“这孩子，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亏你姐夫还说，你以后可以独当一面了”乔氏笑骂了老三一句，然后就拿过一边的手巾把脸擦了擦。
“娘，这怎么能怪我，还不是囡囡说话太。太逗了”江老三本来想说囡囡说话太精辟，可是当他看到大哥那吃人的眼神，只能将原话憋了回去。
江老爹听了外孙女的话，看了大儿子一眼，沉凝了好久才看向乔氏开口说道“老大年纪不小了，你有空就找一下媒婆，到陆家商量一下婚期的日子”
“好，我明天就去”乔氏听丈夫终于松口了，心里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之前她确实为大儿子的做法心寒，可是这大半年来，大儿子的改变与为难她也看在眼里，早就不计较，开始心疼儿子了，可是丈夫的态度摆在那里，她就是心疼也不能开口求情。
俗话说得好，有其母必有其女，陆曼音有那样一个娘，难保她的心性也一样，鹏哥儿是长子，后面还有三个弟弟，这要是长媳是这样的性子，那他们江家，他们兄弟之间不就是另一个陆家？
可是看鹏哥儿这样，是真的对那陆家姑娘上心了，哪怕冷着陆家，可是该有的礼节他从来没有落下过，就是之前通州那般情况，他还让青云派人去陆家看过，交代城里的云一多顾着一点。
这父子两就这么僵持着，她真的愁坏了，不过现在终于雨过天晴了。
“姥爷，既然大舅要成亲，不如我们明天多带些人去，这样顺便把大舅成亲酒席用的肉菜都准备出来”
“哈哈哈，囡囡要是放那么久还不得臭了，就算放冰窖也不新鲜，既然你爹愿意带你去打猎，就表示同意你进山了，以后你爹没时间，姥爷带你去，你之前不是一直心疼你那些药材都用了吗？以后姥爷也陪你去采药”江老爹听了外孙女的话哈哈大笑。
“哎，二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说起打猎，他不由得想起去年跟落枫，二舅他们一起进山的时候，爹回来之后就把二舅从巡逻队调走了，也没说究竟去了哪里？
“该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了”整个江家只有江老爹知道这个二儿子去了哪里，他知道这一直都是二儿子心中所愿，他就是担心也不能阻止。
再说，儿子大了，有他们自己的路要走，他不能真的折断他们的翅膀将他们留在身边，种一辈子的地。
“姥爷，你知道二舅去哪里了？”苏箐璃虽然有所猜测，可是她却不觉得爹会将爹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姥爷不知道”江老爹摇头。
苏箐璃秒懂，二舅的去向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不仅二舅，就是姥爷他们也会有危险。
“我知道了，他肯定是去追上次跟我的二舅母去了”
“什么二舅母？”乔氏一听这话，来精神了。
“对啊，什么二舅母，囡囡，难道说二哥也有心上人了，可是二哥怎么跟大哥一样，全然不把爹娘放在眼里”江老三一听他二哥去追姑娘了，顿时哇哇大叫，大哥二哥都这样，难不成以后他的媳妇也得自己找，他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个闲工夫。
江老大脸色一沉，冰刀一样的目光直射江老三。
“这有什么，这娶媳妇是跟大舅二舅过一辈子，又不是跟姥姥过一辈子，当然要他们喜欢的才好”苏箐璃扶额一下，赶忙打圆场，以前怎么没发现三舅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本质。
“好了，时间不早了，都回去洗洗睡吧”
“都是你，胡八道什么？”江老大看着突然离开的爹，一巴掌拍在江老三的头上，心里也是黯然一片，有些结真的解不开了吗？
“你们啊，我跟你爹并不是介意你们自己找媳妇，他担心的是你们找回来的媳妇坏了你们的兄弟情分，你爹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最疼你们的”乔氏看着丈夫有些落寞的背影，叹息的说了一句才追上去。
“哎，鸟有离巢日，儿有分家时，姥爷是舍不得，你们娶妻之后就不再是他儿子了”苏箐璃倒是有些理解他姥爷的心理。
在这个时代来说，姥爷三十多岁才生下第一个儿子，也可以说四个舅舅都算得上是姥爷的老来子，他养了二十年的儿子，都将娶妻了，以后他们就不仅仅是他儿子了，这想法或许有些偏激，可是苏箐璃却理解，就好像很多父亲面对女儿嫁人，看女婿不顺眼的心情差不多，何况之前大舅那般来了一处，姥爷的想法就更正常了。
“爹怎么会这么想，我们就算娶妻也是爹的儿子不是吗？”江老大跟江老三傻眼了。
“哎，等你们以后有了孩子，或许就明白姥爷的心思了，养儿方知父母恩呐”苏箐璃老气横秋的来了一句，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傻眼的亮光舅舅，也晃悠悠的走了。
“呃。”
“小小姐你回来了，奴婢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热水，您要沐浴吗？”小喜知道小小姐不喜欢她时刻跟在身边，尤其是跟老爷他们一块的时候，所以她一直留在小小姐住的院子这边等着。
“恩”
沐浴之后，苏箐璃倒下就睡了，一夜无话，天还没亮，苏箐璃就睁开了眼睛，迷糊了一瞬，然后麻利的坐起身，穿好衣服就往正院跑。
“小小姐，你慢点，你还梳洗呢”
“没事，我去姥爷院里梳洗，小喜你回去看看，看我爹起来没有，呵呵，姥爷，姥爷快起来了”苏箐璃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江家大宅的上空。
“哎哟，这丫头，怎么这么早”江老爹心里有事，后半夜才睡着，现在正困得很，听到外孙女的声音都没能让他睁开双眼，咕哝了一句，翻身继续睡。
“囡囡，你姥爷昨夜没睡好，让他在睡会，姥姥去给你烧水洗脸，然后给你们做早饭”乔氏穿好衣服打开房门，看着同样眼屎还挂着眼角的外孙女，好笑的牵住她的手，离开房门口，往厨房那边走去。
小喜回到苏家这边，看着静悄悄的院子，最后往有动静的厨房走去。
“杨婶婶，大公子跟大奶奶起了吗？”
“哎哟，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小小姐那边等会谁伺候呀”庄杨氏看到探头探脑的小喜，惊了一下，随即想到她问的话“这么早大公子跟大奶奶怎么会起，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要不是小喜还是一个小丫头，庄杨氏都要怀疑她起了什么不该有的龌龊心思了。
“小小姐让我来问的，说是昨天大公子说了带她去打猎，这不，小小姐已经在那边等着了”小喜没有察觉庄杨氏的心思，为难的朝主屋那边看了一眼。
“这。你先去伺候着小小姐，要是大公子醒了，我去禀报大公子”
“好勒”
苏楠平日起得也早，天刚亮他就起来，只是他没想到有人比他更早，让马松去叫起了苏青云，父子两不等江氏起来，就先吃了早饭，去江家接女儿。
苏箐璃一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他爹过来，却没想到她大哥也去，真是意外之喜。
“看把你高兴的，爹吩咐了落枫兄弟他们稍后去接应，所以今天你可以玩个尽兴”落枫兄弟是苏楠在得知女儿这么期待这次打猎之后，临时吩咐的。
“对了，你不是要采药，你的药篓子呢？”苏楠左看右看，没有看到女儿的药篓子。
“对哦，我把这个忘了，等等我啊，我去一趟药庐”
父子三人，在加上江老爹，这个组合有些奇怪，苏青云心里更是疑惑不解，为何爹突然会带他们进山打猎，以前他不是一向阻止妹妹入冬后进山？
凌熠辰跟方景同一大早来书院，却被告知今天他们放假，而且还是一放就是两天，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这洪老头会有这么好的心，他这段时间不是恨不得他们每天都写两篇策论，恨不得他们时刻待在课堂之上？
“怎么，不乐意休沐，那咱们就去上课吧”洪德全见两人的模样，脸色一沉。
“怎么会，多谢先生，咱们这就走”两人异口同声，方景同更是夸张的跳脚就跑，凌熠辰看着直摇头，要不是这家伙自报了家门，他真的很难想象，他居然会是端木家的人。
“本公子去找青云，你去不去”端木景煜虽然那天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可是对外他还是叫方景同，毕竟他太渊五皇子的身份，在这里可不太方便，也不太安全，他在凌墨有丝毫的损伤，都可能引起战乱。
“方公子，三爷，今日云少爷跟大公子一早就进山打猎了”可是到了苏家，就听说苏青云进山打猎去了，方景同再次跳脚。
“这苏青云也太不够意思了，去打猎居然也不叫上我们，熠辰，他们应该还走不远，要不咱们现在追。”
“你没听到说是苏先生带他们进山的，你要去自讨没趣，别拉上我”凌熠辰却异常的沉默，他在想苏先生突然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喂，你去哪？”
“回城”
“哎，你等等我啊，一起走，青云打猎去了，我正好找文兵喝酒去”
“你跟杨文兵很熟，还喝酒？”凌熠辰停下脚步，直直的看着方景同。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跟杨文兵熟怎么啦，还不准我教朋友啦。这杨文兵在家族中非嫡非长，父亲也不过是一个打理家族庶务的闲散人，不用担心会泄露你凌墨机密”方景同看着凌熠辰小心眼的样，无趣的撇撇嘴，他要是真的想要套取机密，也不会找这么一个小虾米毫不了。
无权又无钱的。
“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想说，你们的交情居然能够同桌喝酒，据我所知，杨文兵并不喝酒”凌熠辰白了他一眼，他要是能在他眼皮底下套走凌墨的机密，他到要说一声佩服了。
“我当然知道他不喝酒啊，可是我在凌墨就这么两个朋友，不找他们难不成找你啊”这家伙一看就跟他不是一路人，整天冷冰冰的，好像谁欠他钱一样。
“有何不可吗？”凌熠辰挑眉，虽然这人无厘头了点，张牙舞爪了点，但整体来说，并不讨人厌。
“那走吧”方景同虽然诧异他的邀请，但对于他来说却是无所谓，说真的，他很好奇，这次的通州之乱，究竟让他经历了什么，导致他跟上次见面的时候多了几分凌寒气息。
“下去这个山坳在上去就到深山，女婿，真要过去？”江老爹拨开面前的树荫，指着一条小路有些迟疑的说道，刚才他们在这边都遇到不少的大型动物，他担心真要深山，只怕会护不住两个孙子。
“没事，说好去猎鹿，怎么能让璃儿失望呢”苏楠倒是没这份担心，他不仅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更对这个岳父有信心，再说了，璃儿跟青云的武功也不弱，要不然他根本不会提议打猎，直接说带璃儿进山采药不就完了。
“走吧”
“别动。”苏箐璃人矮一些，就在他爹要抬脚的时候，眼尖的看到一抹熟悉紫色。
“怎么啦”苏楠抬着一只脚，疑惑的低头看去，这一看不由得也呆住了，这是龙息草？
这龙息草据说也是难得的灵药，比人参更珍贵，人参只能续命却不能救命，而这龙息草却能续命也救命，哪怕是伤重垂死的人服下龙息草也能续命十天。
“爹，咱们这是开门红啊”
“岂止开门红，简直是走大运了，你看那边”苏楠回神之后，小心的退开，只是这一退开，就看到不远处居然有一片这个龙息草，
“这不就是一把野草，有这么夸张，以前我进山不知道看到多少”江老爹不懂草药，看到他们拿着野草当宝贝的乐呵个不停，撇撇嘴。
“姥爷，是野草没错，可是这野草能救命啊，以前我进山这么多次，一次都没遇上过，你怎么可能还见过不知道多少呢”对于姥爷这种说大话不打草稿的行为，苏箐璃不乐意了。
“姥爷不骗你，以前我真的见过，而且应该不少”江老爹对于外孙女不相信他的话，还说他说谎，他也不乐意，他是真的见过。
“璃儿，你铲这边的，那边的交给爹”苏楠见一老一小为这个还争起来，无奈的摇头，只能上前打断，不过说真的，他也不相信岳父以前见过很多，因为他前几年也经常进山采药，也从未见过这龙息草。
“不相信算了”江老爹见女婿也是这个态度，气得直瞪眼，他江大野是这种说大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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