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底细

杨淑仪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大中午也没等到唐家婆媳去园子里，很快冷着脸冲进了上房，“姑母，我想买两个丫鬟。”

        叶老太太皱眉道：“人多是非多，你表嫂们都只有一个丫鬟呢。”

        杨淑仪期期艾艾地低了头，“我虽有两个丫鬟，但毕竟是客居在姑母这边，很多地方不熟悉，比如您让我给侄女们摘果子，我和我的丫鬟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梯子，到现在月姐儿还嘟着嘴呢。”

        “你这孩子，找不到的东西直接问唐妈妈不就成了，厨房里那个是她媳妇，家里的东西问她们准没错。”叶老太太说着，又向唐婆子道：“这丫头被她爹娘惯得不成样子，行走弄一大群丫鬟婆子捧着，来到咱们家我却使着她干活，你有空多给她搭把手。”

        杨淑仪得意地看了唐婆子一眼，“还请唐妈妈先帮我把梯子送过去吧，我这两个丫鬟，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只管近身伺候我，让她们绣个花、研个墨还成，只怕搬不动梯子呢。”

        这倒是实话，她那丫鬟皆是预备着以后做通房用的，哪能做这种粗活。

        “你那丫鬟比纸糊的灯笼还不如！让唐贵家的帮你搬过去吧。”叶老太太吩咐道。

        唐婆子望了一眼快到头顶的太阳，笑道：“小姑娘们皮细，大中午的时候晒太阳，仔细晒伤。”

        叶老太太一顿，马上又笑起来，“看我这记性，只怕唐贵家的现在正在做午饭呢，下午再去吧，果子又跑不掉。”

        *

        叶大太太掩面而泣，深一脚浅一脚的任由小翠扶回了东厢房。

        “姑娘，难道咱们就这般放过那下毒之人？”一进内室，小翠便气愤地问道。

        做了五年的婆媳，老太太的想法叶大太太又焉能不清楚，她苦笑起来，“老太太年纪大了，只希望家宅和睦。肯定不会为了我去得罪拿着嫁妆供二老爷读书的二太太。”

        “可若这么放任不管，万一她们再起歹意怎么办？”

        “不用怕，只要舅舅一天还在，他们就不敢真正对我下手。”

        跟着进来的叶锦辉心中微哂，可惜钱将军和他的儿子都会在今年暴毙，他的嫡长孙会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一样被囚在京城，直至死亡。

        到那时候，钱家自顾不暇，哪还有余力去照顾叶大太太这个早已经嫁做人妇的表姑娘。

        当务之急，必须自救。

        “小翠，从今天开始，大太太的日常饮食全由你亲手来做，食材自己采买。”

        叶锦辉的声音不疾不徐，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之意，让小翠不自觉地忽略了她的年纪，脆声应了。

        就是叶大太太听了这话，也觉得安心多了。

        事实上，钱将军结局如何叶大太太并不敢往深处想，所以叶家欺负她的时候，她便默默地忍受，但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她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希望自己会死得稀里糊涂?

        “照大姑娘说的做。”叶大太太吩咐小翠道，“老太太问起，你只管照实说就是了。”她现在就像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一样忘了闺女只有四岁的事实。另外，她怀疑唐婆子诬谄她服毒，不过是想摘清她的儿媳罢了。毕竟唐贵家的负责厨房，最有机会下手。

        “就怕老太太心里有意见。”小翠还有有些犹豫。

        “没人向你打听我们在开元寺遇见姚家的事？”

        “老太太亲自问过，我照实说了。”小翠说完，自己也明白过来，只要姚家仍愿意和叶家结亲，叶老太太就不会太过为难大太太。

        “这手镯是姚老太太亲自给你的，你有空多带带。”叶大太太说着命小翠取镯子。

        叶锦辉抿了抿唇，应了。

        抬头却发现唐婆子正在门口探头探脑，见叶锦辉看向她，反而昂着头进了内室，面带讨好地笑了起来，“姚家派了管家娘子，要见大姑娘呢。”

        叶大太太听了这话心中微定，破天荒地朝叶锦辉笑了笑，柔声道：“我这儿不需要你伺候，你先去见姚家的人罢。想必是来给你下贴子，姚家二姑娘四月十六的生辰，她只比你大两岁，你们肯定能玩到一块儿去。”

        “太太好好休息。”叶锦辉说着，跟着唐婆子去了上房。

        一个穿着紫色比甲戴着金首饰的妇人正坐在脚踏上和叶老太太说话，见叶锦辉进来，忙起来行了礼，笑着捧了张贴子给她：“我们家二姑娘过两天生辰，特意请相熟的姑娘们过去相聚。”

        叶锦辉微微颔首，“多谢你们姑娘念着，到时候我一定会去的。”

        姚家下人得了话，笑着告辞了，叶老太太便亲手携了叶锦辉的手，“明天让你表姑带着你挑礼物去。”

        叶锦辉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表姑是咱们家的客，怎能让她为孙女的事操劳呢？不如让唐婆婆帮我挑。”

        这可是件极长脸的事，唐婆子就在旁边站着，自是满口应承了，“之前姑奶奶没出阁之前，送礼之事都是由奴婢打点呢，老奴包大姑娘称心满意。”

        “礼物挑双份的，姚家二姐儿和大哥儿是双胞胎，只相差一刻。”叶老太太笑着交待道。

        唐婆子兴头比叶老太太还足，“您放心，老奴绝对会选两些既好看又出风头又让他们满意的礼物出来。”

        唐婆子说话算话，次日用过早饭就迫不及待的告诉叶锦辉，“大姑娘，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呢。”

        叶锦辉：“那就早点去吧，我又不懂，一切全凭婆婆做主。”

        唐婆子贼眉贼眼地笑了起来，“您放心好了，老太太特意交待了，‘不必省钱，一定要好看’，到时候咱们选的东西，必定会大放异彩。”

        叶锦辉：“那太好了。您要不要帮表姑也选一些东西？大不了姚家那儿咱们少送一些。”

        唐婆子嘴一撇，冷笑道：“只怕你还不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吧？”

        叶锦辉心中大惊，难道母亲中毒的事是老太太授意的？

        唐婆子望着叶锦辉那吃惊的表情，十分快意地开口道：“知道你表姑来做什么的吗？那个就是过来躲祸的！她之前订过两次亲，第一次订的是个同知家的次子，可惜议亲的时候和人打了一架，之后便一命呜呼了，凶手早捉拿归案，也偿了命，不过据说打架的原因就是为了争这位杨姑娘，事后两家也没追究杨家，但却都要让姑娘过去守望门寡。杨家自是不想让姑娘守这望门寡，但说哪的亲事都被人家搅得成不了，不得已她的父亲就把她送到了咱们这儿来。她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说不定就想着填坑呢。以后有你巴结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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