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难道你没有错么？

林念尔捂住嘴，倒退两步冲到走廊去。

        她抓住一个洗面台，一番翻江倒海地呕了出去。那些可怕而又无力阻止的记忆，就像毒瘤一样深扎在脑中，扯着她的痛并委屈着。

        “念尔，祁霖，我成全你们就是了。”那天的林念姝特别冷静，脸上带着决然的笑意，不破她一如之前般骄傲优雅的气场。

        “姐！你听我解释——”从始至终，林念尔的辩解都是那样的无力。

        “没关系的，我们拥有相似的容颜，流着相同的血脉。你想什么，我最清楚。从今天起，林家只有你一个女儿，世上也只有你这一张脸。

        我的爱情，从来不屑被人窥求！”

        然后就在所有人惊愕的眼神中，林念姝突然翻出一把锋利的修眉刀，一下割花了自己的脸颊！

        那刀疤又长又细，从右眼睑直接画到唇角。鲜血如瀑布般洋溢了她的自信和美丽，干涸的泪水滋入她最后的尊严和企望。

        林念尔僵着躯体，噩梦一幕幕地定格。

        眼看着这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从此毁灭，她的恐惧，焦虑，无能为力，直到今天都不能释怀一毫一厘。

        她不怪姐姐的决绝和极端，只恨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走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境遇。

        如果说错，她唯一的错，就是不该偷偷爱着霍祁霖吧。

        林念姝走了。出国整容，进修，改头换面。

        没有人知道她用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名字取得了什么样的成就。也许法国梧桐上有她的手笔，香榭大道上有她的背影，布拉格广场上有她的旅迹。

        她连报复都不屑于，就这样消失在自己和霍祁霖的生活里。但她带走了霍祁霖的愧疚和真心，也留她林念尔在这段婚姻里永无出头之地。

        “姐……真的不是我做的，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我呢……”

        林念尔抱着水池，吐到毫无力气。她像小时候一样无助地哭，摩挲的泪光里，似乎还有姐姐熟悉的身影给予她暖爱和拥抱。

        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个样子？

        “自己走的夜路，就别怕遇见鬼。”

        身后清冷的声音骤起，林念尔抬头。镜中的自己很狼狈，镜中的霍祁霖依然冷傲桀绝。

        她赶紧伸手抹去狼狈的妆容，却被突然滞身上前的男人一把拧住下颌！

        “林念尔……”霍祁霖凑过脸庞，紧紧贴着她。

        熟悉的温度，陌生的距离。他在镜中的狰狞，让人窒息。

        “看到那把刀，你作何感想？”

        林念尔挣扎了两下，无言以对。

        “我无数次地想，如果当初，念姝可以不要那么善良，不要那么软弱。如果当初，她把这枚刀片插在你这张脸上该有多好？反正，你也不要脸！”

        “霍祁霖！如果你这么恨我，干脆杀了我啊！我死了，我姐姐就能原谅你了，也好过你对着我这张脸，又悔恨又自责。你…...”

        趋于崩溃的边缘值，林念尔吼出了无数遍演绎在心底的爱意，却从没想过会是以这样一种疯狂的方式——

        “难道你就没有错么……这么多年了，你明知我们都爱你，明知我们如此相似。又为何要招惹其一，冷落其二？难道你，从来都不用为此负责任么……”

        “林念尔，我他妈看你是活腻歪了！”

        林念尔的话如同一击重针深深刺进了霍祁霖最无法触及的阴虚之地，他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旋即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林念尔来不及躲闪，弱小的身体应声倒地。一阵刺痛入心，嗡嗡隆隆的噪音一下子灌进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给念姝提鞋都不配的私生女。我怜悯你的心情，跟喂狗一块骨头有什么区别？起来——”

        大手抓住林念尔的头发，霍祁霖用力将她拎提起来：“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娶你回来就是为了要折磨你的。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爬完！脸洗干净，给我回去！

        等会儿宾客面前，别再给我丢人现眼。听见了没有！”

        林念尔无声息地流泪，却没有任何回应。

        “听见了没！回答！”

        没有…..

        林念尔心里默念，却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虽然从霍祁霖的神态表情里，林念尔领略了威胁的意味。

        但她真的没有听清楚，她的左耳从刚才开始就像短路了一样嗡嗡作响。

        大概是，失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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