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议论

　　到了傍晚，清剿清军营寨残兵和追击溃逃清兵的任务都相继结束了，耿继茂自然是顺利逃脱了，打了那么多年仗，身边又有数百亲卫，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他就不是耿仲明的儿子，也不会在原本历史上对付得了李定国和明郑了。

　　李来亨，李元胤，马宝等人领兵清点战场之后，发现其余自主突围和溃逃成功的清军残部还有七八百人，清军此番大战一共死伤了上千精锐，还有两千或战死，或跪地投降的绿营军。作为炮灰，他们很少能够逃离战场。

　　战事结束之后，朱由榔立即下令各部要安置处理好受伤的将士们，之后才是进行押收战俘、清点缴获军备、统计伤亡人数等战场收尾工作，这些也都是十分重要的，而且有着一整套规范化的流程。

　　马宝部在清军营寨中搜寻到了十几门火炮，其中还有三门红衣大炮，李来亨部则在几处营帐内发现了好几十箱金银财物，估摸着值三四万两的银子。众目睽睽之下，他们自然都是立刻就派人送到了三水县城，主动献给了朱由榔，以表示忠心。

　　每个战死将士的尸体都依照朱由榔的命令，全部送回到了三水县城内，他们都将被葬在城中的忠勇祠里，同所有为国捐躯的弟兄们一起被供奉起来，而那些活下来的将士们每人都得到了十两银子的奖赏，立下大功的，到了晚上还可以畅饮皇帝陛下特赐的庆功酒。

　　明军此战可以说是真正的大获全胜，李来亨、李元胤、李建捷、马宝等将领更是战功赫赫，每个人除了相应的加官进爵外，还都得到了朱由榔的金银赏赐，这也是朱由榔想让所有人看到的，跟着他朱由榔混是能不断打胜仗，不断加官进爵的，荣华富贵更不必说！



　　这就是重塑信心的过程了，南明大军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样的自信心，朱由榔知道这一点，也一直在努力重塑这一点。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现如今大明全军上下，满朝文武皆是一片振奋，过年生孩子都没有这么开心，此战又一次证明了大明的军队是能战的，而且还颇为骁勇善战、勇猛无敌，直接就把耿贼大军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皇帝陛下英明神武的领导，陛下真乃大明的圣天子，有此等中兴之主在，收复万里河山，恢复北京旧都，把鞑子彻底赶出关外都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罢了！

　　要不说，那些文官们如果听话，支持一个核心，全心全力辅政的话，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说话很好听，这些话用来鼓舞大军士气，也是可行的。

　　不过，且不提这些，朝廷的大军取得了大胜，他们这些原本危在旦夕的文臣们，自然又变得前途无量了。还没到晚间，一众无所事事的文官大臣们却不免秉性难移，私底下相聚一堂，小酌几杯，以作压惊。

　　“今日能如此成功的破敌，都是多亏了灭虏大将军诱敌深入的计谋，之后他又在马上斩杀清军大将连得成，让战场上的清兵变得群龙无首，兵败如山倒，当真是比古代名将还要智勇威武，此战灭虏大将军绝对是第一大功臣啊！”席中一个中书舍人刚刚饮完一杯酒，便迫不及待开口言道。

　　话音刚落，便立刻有一同僚应声道：“依我看来，那李来亨以后怕是要深得陛下圣心了，忠贞营也是锐不可当，陛下的心思诸位也看得出来，那高一功如今分明就是主管广西各个州府事务了，谁管得住他啊，瞿式耜倒是成了陪跑的。”

　　此人言毕，席间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这话确实是将在座众人心中的猜想戳中了，其实从当初在梧州朝堂之上，朱由榔当众斩杀了陈邦傅后，将广西大半的实权都让忠贞营来接管时，他们就隐隐察觉到了，再之后朱由榔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军事上都毫无掩饰对忠贞营一系的偏爱。

　　其实，这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他们大多是瞿式耜一派的人，和李元胤关系更加密切，忠贞营得势之后，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些影响。

　　当然了，今天可以是瞿式耜，李元胤这一边的，明天自然可以是忠贞营，高一功，李来亨，党守素这一边的。他们其实也都看得明白，皇帝陛下把每一个要紧的职务上，都安排了两派的人马，形成了一种均势。



　　不仅如此，马宝这个不属于任何一方，和李元胤，忠贞营又都有关系，和朝中文官们也关系密切的，被加了进来，广州的杜永和，张月，粤东的黄应杰，郝尚久，这些力量也都不容小觑，也都是可以改变这种均势的。

　　换言之，如今的朝中上下，只要是个明白人，谁不明白皇帝陛下的手腕是多么高明，就算是被你看出来了，你也无能为力，今后谁也不可能掌握得了大军，大权，除了皇帝本身。

　　“那李元胤也不差。”一个侍郎将手中酒一饮而尽后，出言道：“自陛下落水醒来后，最先亲近的就是李家兄弟了，那次的悦城关卡明明事大，陛下愣是没有追究，此番那李建捷又两次突袭有功，算起来也未必比不过李来亨。”

　　“我看那马宝也不赖，当初就有拥立之功，上次也不过是被削了一些虚职罢了，此次大战又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冲在最前头，虽说功绩上比不过李来亨和李元胤兄弟，但陛下若是出于对军中各部的考虑，必不会让他们独大的，说不准马宝才是今后最得重用的。”

　　一直没说话的王化澄突然插嘴道，他心情有些郁结，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没有在朱由榔面前有什么表现，深感不安，他这番话既是在议论马宝，又何尝不是借机诉说心声。

　　文安之闻言睨了王化澄一眼，似不怀好意道：“照王大学士的话来说，那至今还留守在广西的瞿总督该准备被陛下召到三水县来了？”

　　王化澄没有理会他，倒是其他人由此联想到了什么，又有人出言道：“唉，自古君心难测真是说得准确，不知道此战胜了之后，陛下是要留在肇庆主持大军，还是继续御驾亲征前往广州？”

　　此言一出，即刻有人慌道：“那尚可喜可还在广州城外围城呐，陛下若是轻易前往，岂不是以身涉险，这是万万不可的啊！”

　　“对啊，此事太过冒险，万万不可啊。而且，如果去了广州，今后清军直奔广州，咱们又该如何？”随即又有一个文官应和道，他们都不想离开安全的肇庆，这里有山水相隔，清军进军不易，广州就不一样了，特别是粤北被占，清远和从化都不在手中的情况下。

　　“此话不然，我军既然能把耿贼给打得落荒而逃，那尚贼又有何惧的！而且陛下若是不亲去广州，又如何能威慑尚可喜，便是粤东的黄应杰和郝尚久也才能听命于朝廷。去广州，其实也是为了把整个广东统合起来，广东的局势比广西要复杂很多啊！”



　　不过，这话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当即就有人提出了相反的意见：“我认为陛下还是更应该留在肇庆主持局势，如今粤西已得安稳，陛下乃是国体，自然该留在安全的地方，而且肇庆位置优越，可以策应两广，益于陛下决策。”

　　“广州才是坚城，城内有近万守军，杜永和等人也在，陛下去了方能更好策应到桂林和粤北，更有利于大军北伐收复失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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