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重返战场
舒夜和风影听见脚步声，急忙向着内院门口瞧去，却见一名飞云队武士满脸汗水，疾步穿过院门，正朝两人所站立的台阶直奔而来，脸上尽显焦急之色。
“何事如此慌张。”风影看着他疾步奔向自己，皱了皱眉，厉声问道，“可是城主府中有何变故？”
“回禀将军，城主府中并无变故，只是……”他屈膝在风影身前，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迅速呈上，“……沈大人在府中发现了这封信，让我立刻呈禀将军……”
“信？”风影眼中疑惑一闪而过，接过他手中书信，遣退了他，便当着舒夜的面将之打开，说道，“好像是一封劝降信。”
“劝降信？”舒夜眉头一皱，心中闪过一丝不详之感。
“这，这……”风影看完整封书信，双眼死死盯着信上最后的落笔，心中无比震惊，急声道，“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啦？”舒夜看着风影脸色大变，急问道，“信中可是说了什么机密之事。”
风影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稳住了心神，将手中书信递给舒夜，沉声道：“你自己看吧。”
舒夜接过他手中书信，凝目瞧去，只见不过是一封平常的劝降信，不由一阵疑惑，问道：“这不过是一封劝穆城主投降的书信，没瞧出来有什么问题啊。”
风影指着他手中书信的末尾，说道：“看见这个落笔了么，这封信写的什么不重要，关键是这个写信的人。”
“李成锐。”舒夜低喃了一声，心头突然明白过来，“此人难道是……腾云军团中的人，也就是风兄猜测的流云宗那位内应，军中内奸？”
风影点了点头，回道：“舒兄可知道这李成锐是何人，他乃是我腾云军团副帅，执掌后勤，总领行军布营之事，我腾云军团行军布阵，兵力部署，他一概全知。”
“真没想到会是他。”风影咬牙切齿，“这狗贼平时勤政亲军，颇受军中将士尊敬，别想到居然是流云宗的内应。”
“这人就是经常来往于精绝城和腾云军团的李副统领吧。”舒夜沉声说道，“我昨日入帅帐借兵，替我说话的，貌似也是此人。”
他现在终于明白精绝城城门为何会在他们归来时，关闭得那么及时，也明白了城中对手为何能如此精准的把握时间，并提前行动，只因为他们一切行动时间对方都早已了如指掌。
在飞云队集结的时候，对方肯定已经趁机通知了精绝城内埋伏的人，所以才让他们今晚的行动如此艰难。
只是舒夜不明白，为何在帅帐中，对方会替他说话，让他成功借到飞云队的兵力驰援精绝城。
“对，是他！”风影点头应了一声，急声道，“此人对我腾云军团的影响很大，这封信，一定要送到大将军面前，让我军能够在与掖族决战之前，除掉他。”
他说完郑重地盯着舒夜，正要拜托他再当一回信使，天光一线之间，东北方向的黑暗之中，一片浓烈的火光突然冲天而起。
那片火光蔓延得极快，刺穿朦胧的黑夜后，刹那之间，便烧红了整片天空。
“这是……”舒夜凝眸盯着那片火光，心中大惊，“……是腾云军团大营所在的方位。”
风影心头一跳，不由浑身巨震：“难道是大营中出了什么事情，如此浓烈的大火，必然是营帐燃烧所致……”
他猜想着原因，正要理清这场大火所能对腾云军团造成的后果，一阵轰隆的地动已经席卷整个大地，传到了他脚下。
一时之间，山河震动，风云色变。
“这难道是……”舒夜感觉到脚下的剧烈震动，眼中已是一片骇然，惊道，“……决战开始了？”
“没想到这么快。”风影愤恨道，“掖族果然不会信守约定。”
在这股地动之后，他心中已经确定是大军决战，眼中的担忧不由越加浓郁。
他郑重地拍了拍舒夜肩头，说道：“舒兄，只能拜托你尽快跑一趟，将这封信送到大将军手中了，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舒夜看他重伤之体，行走已是十分艰难，更别说送信，沉吟了片刻，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多谢舒兄。”风影真诚地道了一声谢，停顿了一会，迟疑地说道，“若舒兄赶到战场之时，我军已经全面接战，舒兄那时……还是不要接近，尽快撤离吧，我不想害了你的性命。”
腾云军团若与掖族已经全面接战，说明一切事情都已经无法挽回，舒夜手中的书信也不能改变任何战局，那么，他也就没必要闯入战场了。
整整十万战士的决战，有没有舒夜的参与，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舒夜心中明白，应了一声，收好书信，叮嘱了姐姐几句，便牵过院外一匹快马，准备离去。
“小夜，你一定要安全回来。”舒雪依从内院疾奔而出，拉住他的缰绳，一脸恳求，“姐姐会一直在城中等你。”
“放心吧，姐。”舒夜微微一笑，坚定地应道，“无论我能不能将信送到，午时之前，我一定赶回来。”
他轻轻挣脱舒雪依的手，用力在马臀上拍了一掌，那战马便长啸一声，四蹄如飞，向着城外疾驰而去。
舒夜在黎明之中，迎风疾驰，冲出精绝城之后，直接奔入四象山山谷，飞快地向轰隆巨响的战场逼近。
随着他越来越接近战场，地面的震动变得越发强烈，整个大地仿佛化作了一面巨大战鼓，被一个巨人不断敲击，形成山崩地裂之势；冲天的火光透过云层笼罩整个四象山脉，使整片山谷，变得一片通红；呼啸的冷风从山谷刮过，犹如刀锋过体，带着浓烈的杀伐之音……
舒夜拼命狂奔，在黎明退去，阳光撕裂天地的时候，终于到达了腾云军团大营。
他站在昨日初入腾云军团的营门口，看着周围一切，不由脸色剧变，一片骇然。
此刻的腾云军团大营，早已失去了昨日的恢弘气势。
放眼望去，绵延山坡的营帐已经空无一人，旌旗倒地，冲天的火光连绵不绝地烧着粮草帐篷，席卷整片山势；一层层构筑的防线之中，无数铁甲战士匍匐在地，已经失去了所有生命气息，淋漓地鲜血在壕沟之中汇聚，形成了一股股血流；山坡后侧的盆地平原上，呼啸的杀声震动天地，滚滚铁流汹涌冲杀，已经是没有留任何余力的全军冲锋之势……
“这……”舒夜眼望着满山惨烈的景象，心中一片悲凉，扼腕叹息道，“看来我还是晚来了一步。”
掖族不但在李成锐的帮助下，攻破了整个腾云军团大营，还将全军逼入了山后盆地。
那是一片四面环山的绝地，若破釜沉舟之下，不能击溃掖族的进攻，腾云军团将会全军覆灭。
舒夜凝眸望向山下犬牙交错的战场，心中紧张到极点。
刺目的阳光下，近十万腾云大军已经与敌方全面接战，所有步兵缠绕住整个掖族主力，拼杀于正面，而骑兵精锐，则从两翼冲杀，如凌厉的刀锋一样，斩切中军，分割掖族汹涌的人潮战阵。
浓郁的鲜血纷扬虚空，在杀声咆哮中，浸红了整个战场。
舒夜眼见腾云军团骑兵精锐已经成功切开掖族战阵，心中一喜，眼中不由涌起一股振奋之色。
然而，不等他高兴太久，被骑兵切开的掖族中军内，便冲出一股磅礴的力量，挡住了骑兵的冲锋。
那是一股由百名凝气境高手组成的死亡战阵，刀气纵横，剑芒肆虐。
纵然百人的队伍在数万人的滚滚铁流中，显得非常渺小，但那纵横捭阖的力量和锋芒，却是无物可挡的存在。无论多少铁骑，无论多凶猛的攻势，只要踏进那股横扫的刀气剑芒之内，必然被连人带马斩为两段。
它如横空出世的杀神，摧枯拉朽地撕裂腾云军团攻击的一切力量，将纷乱地战局再一次拉回了掖族的优势之中。
舒夜震惊地看着那突然撕裂战场的死亡战阵，对于战士境和凝气境间的力量差距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在百名凝气境高手力量凝聚在一起的时候，所有冲锋的铁骑不过是一群扑火的飞蛾，他们前赴后继地冲进刀芒剑阵之中，却根本不能削弱对方一丝力量。
尸体在战场中不断堆积，咆哮地杀声越发激烈，鲜血染红了整片战场，正形成一股股细小的涓流，汇聚成一条血河注入不远处的水潭之中。
每一人都杀红了眼，除了胜利或者倒下，没有人能够停下来。
舒夜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画面，似乎天地之间，除了咆哮的杀意，便只有鲜血。
失去锐气的腾云军团在那百名凝气境高手全面插入之后，开始陷入被动的防御，一步步退入战场东侧的边缘。
大将军乘千钧在万军之中纵声长啸，凝聚剩下的骑兵队伍，准备再一次冲锋。
“不能冲锋啊……”舒夜绝望的大吼。
他紧咬着牙关，眼望着战场中那个长啸间，纵横劈斩的男子，飞快地拾起地上一柄长剑，不容多想，纵身一跃便向血肉横飞的战场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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