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一章 打量

程家虽然在帝都位高权重，但生活却极为朴素，可能是为了风评，一家人深居简出，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奢华的穿戴和装饰。

        但其实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他们的出穿用度不是一般富贵人家可比，先说住的地方吧。

        程家的府邸设在帝都二环边上的一个小四合院里，院子在胡同口，外面看着平平无奇，黑色的迈巴赫都开不进去，一行人下车得步行两步。

        可这片四合院其实早就不是有钱就能买下来的地方，地段靠近政zhi枢纽，寸土寸金，旁边骑自行车，五分钟就能到建筑文物区。

        盛西岩跟着程继泽下了车，刚刚站定，抬头就看到四合院的正门已经开了，门槛处做了特殊处理，大概是为了冬季防风雪，铺了厚厚的一层地毯，看质地，应该是羊毛的。

        门两边的石狮子被人掸的一尘不染，青砖地面上，都不见一丝尘土。

        这样的四合院，网上说估价到了三个亿，但其实，真正住着的人，谁都不会去卖它，它本身都快成文物了。

        “二哥。”

        程继泽小声喊了一句。

        盛西岩赶紧跟着后退，恭恭敬敬站在他后面，让出通道。

        程继业被人搀着，吊着半个手臂，目不斜视地往这边走。

        程家的规矩很严，细节太多，处处都有。

        来的时候，路上开道，所以长辈的车要坠在最后，但进门，却要长辈先进，后辈要让在一边等着。

        盛西岩不是第一次见程继业，但却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他。

        以前，他只知道他是程家一个不太受宠的子嗣，程老爷子死后，他就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长辈。

        因为在仕途和商界他都没什么建树，所以程家人面上虽然尊敬，但实质上并没有太拿他当回事。

        他自己大概也有自知之明，大事小事只是听从家里安排，从没出面倚老卖老地提过什么建议。

        人不算和善，但也不算膈应。

        但这次却不同。

        毕竟他是容堇的父亲，算是盛西岩的直系长辈，他的话，每一句都会很有分量。

        程继业在家里从来不是做主的人，以往，别人因为虚礼，让让他这个长辈，他也就只是虚虚地守着。

        比如进门，大家站在一边等着，他就快速地赶紧先进，他知道后辈子侄虽然是懂规矩，却也心急，年轻人对老者都有种特殊的叛逆，他不想当个老来被嫌的角色。

        可是今天……他走到门口，突然就放慢了脚步，动作一顿，竟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直直看向程继泽身后的盛西岩。

        跟他来了个毫无遮拦的对视。

        盛西岩一愣，有些不太自在。

        成年以后，他已经很久没被人这样盯着看过了，这种没有一点遮掩的打量，其实是很无礼。

        连盛老太太这样对他，他都敢当面怼回去。

        可这次，他忍下来了，没说一句话，只是平静地跟程继业对视了一下。

        目光既不谄媚，也不抗拒。

        他的个头本来就比程继业高，再加上程继业年纪大，腰有些驼，他的视线其实是有优势的，轻轻松松就能俯视。

        但他没有，他的态度依旧很恭敬。

        三四个小时的车载劳顿，让他脸上有了一点点倦意，但衣着和表情却是一丝不苟。

        西装和衬衫的褶皱扣子，都有条不紊严丝合缝，唇线抿得很直，下颌线清晰坚毅，深灰色的眸子清冽深邃，剑眉飞扬。

        程继业垂下目光，在心里说了一个字：“好。”

        面上却没露出来满意，转个身，抬脚进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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