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你是第一个能听懂的人
在恐惧之中，哈罗德能够感受到，无面者所创造的这个神，正在不断地吞噬自己的世界！于是哈罗德幻想出来了无数的神明，无数的星辰去攻击它、撞击它，可刚刚靠近那个东西，那些神明、星辰就全都没了。
都被吃了。
无论哈罗德想象出来的东西有多大，有多恐怖，都会被吃掉。
甚至就连哈罗德开始尝试停止时间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在那黑色的区域中，没有时间的概念。
或者说，在哈罗德的想象力中，无法幻想出它的时间概念。
小黑点似乎是亘古不朽的、跨越时间与空间维度的，它周围的黑色区域已经开始越来越大了，马上就要蔓延到这里，吞噬一切了。
这似乎才是一个真正的能够吞噬梦境世界的梦魇。
而哈罗德的整个梦境世界，都在不断地被那个小黑点撕扯着，就快要全都没了...
路易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这个黑洞，满意的点起了头。他能够感觉到，那些被黑洞吞噬掉的东西，都进入了自己的梦境中。
“果然，我可以像斯图尔特一样，吞噬梦境。”路易兴致勃勃的看着天上说道：“食梦之蛇...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哈罗德张大了嘴巴——难道这个无法名状的神，就是无面者的本体？！
“大人...停手吧，求求你了。”哈罗德擦了擦头顶的汗水，看着天空浑身发抖的哀求了起来。这一刻，他感到眼前的这个无面者，就是这个梦境世界的神。一个外来的能吞噬整个世界的神。
“哼哼哼哼，这下你知道我的老板的腻害了吧？”
斯图尔特不像刚刚那样藏在路易身后了，它又开始狰狞了，又开始嚣张了：“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哎？哎？？”
还没说完，它就一脸懵逼的变成了一个滑稽的小兔子。随后，路易从虚空中抽出来了七个糖果萝卜棍，丢给了斯图尔特。
看起来，路易已经彻底掌握了这个世界。
“哼，这次算你走运，哈罗德。”斯图尔特一边啃着萝卜一边说道。
好甜。
似乎刚刚路易已经完全控制了哈罗德的梦境，而这些糖果，都是哈罗德一直埋藏于心底深处，不想再回忆的梦境。
在斯图尔特吃掉了一些之后，哈罗德整个人都感到了轻松不少：“感谢您的手下留情，但...但您能让它停下来吗？看起来好像半个天空都没了...我的梦是我想象力的源泉，如果我以后无法再做梦了，那不如杀了我算了...求求你了。给我留一些吧。”
“只是做一些测试，哈罗德，放心吧，不会伤害你的——至于那些没了的东西。”
似乎是玩够了，路易朝着哈罗德的眉心一点，随后整个世界瞬间都被黑洞所吞噬，化为了一个奇点。紧接着，真真空开始向有基真空跃迁，哈罗德看到了开天辟地的一幕。
时间开始不断加速，当那无数的星河再一次出现，所有的一切都回来了。
哈罗德长大了嘴巴——无面者刚刚在他的梦境中，进行了一场创世。
虽然各种东西都变得十分古怪——大地像是一个甜甜圈，但在这梦中，却无所谓。而这场梦境之旅后，哈罗德也感觉自己的想象力变得更加丰富了。
但他却还是觉得自己似乎永远也做不到无面者能做到的事情——自己的想象力，似乎是没有基础的。而无面者，似乎是有着这类知识。
路易也获益良多，刚刚他所进行的，是禁断圣所的先辈们进行过的一次思维实验，而他发现，在不同人的梦境中，思维实验所得到的过程和结论是完全不同的。
这是一次非常有趣的探索。让他有了一个不同的角度，也让他理解了更多的东西。
另外，他感到自己的梦境和魔力也都有了变化。
路易闭上了眼睛，刚刚那些被黑洞所吞噬的梦境，都进入了他的梦境中。虽然之后他又都还给了哈罗德，但他的梦境世界却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了刺激和感染，变得更加强大了。
而他的魔力，也在这梦境的一次膨胀与一次收缩之中，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按照故事书的预言，在一个月内，他的魔力将能够增长三分之一。
再加上那十几个探员，还有六个没有被玩过的黑巫师，这些梦境足够自己自己魔力两个多月了。
另一边，哈罗德惊讶的发现，除了那几个他不堪回首的梦境之外，无面人竟然真的把他吃掉的梦境世界给吐回来了。
此时此刻的哈罗德，已经彻底折服，他突然拜倒在地说道：“我相信了那些传言，您是诞生于所有巫师幻想、吞噬梦境的无面之神...”
路易张了张嘴巴：“恩...哈罗德，其实我是波尔斯特...”
哈罗德用那样的眼神看了一眼路易。
显然，路易今天有点玩大了，他今天给哈罗德留下的刺激太大了，无论是黑洞还是三体人的战舰，给人留下的印象都是及其深刻且十分震撼的。尤其是这类连‘星体’‘地外文明’还是‘奇点’‘宇宙大爆炸’，在古代人在见识过之后，是会被彻底颠覆三关的。
这些东西显然都与波尔斯特没有关系。所以即使留下思维钢印，也并不稳固。
而且认识了哈罗德后，路易也不打算给哈罗德强行留下什么思维钢印了——太低级。
给探员们留下无面者是波尔斯特的印象就够了。
“哈罗德你是明白人，有些事不必多说了。”路易点了点头对哈罗德说道。
哈罗德突然笑了起来，他微微一礼说道：“大人。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千面的提灯死神’配作为您的影子了。”
路易点了点头，想起了斯图尔特提过的那些剧本——波尔斯特在麻瓜世界化名‘盖尔’，盖尔这位传奇大作家，在这个世界人的心中，几乎如同莎士比亚。不说远的，就连奥西克丽丝就有好几套盖尔写的书。而办公室的那位写剧本的爱好者，更是恨不得将盖尔的大作供起来。
而且能够看得出来，波尔斯特是一个在想象力和创造力上，比哈罗德更为丰富的人。
“他的确有大才。”路易忍不住点头说道。
哈罗德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连无面者都如此肯定波尔斯特，看来波尔斯特的确没有骗自己——他是故意放了自己一马的。
这一次在六棱魔狱中，一定要好好找他多玩玩！
“好了，哈罗德，你之前说有一些有趣的东西要说给我听听，快说说吧。”路易收回了望向天空的目光，看向了哈罗德说道：“我刚刚看到了一些你在梦境中的构思，不过，好像有不少错误的样子。”
哈罗德张着嘴巴愣了愣，双眼中突然出现了一种狂热和兴奋。他太想和别人讲一讲这些东西了。一直以来很少有人能听懂这些东西，但也许自己是能和无面者交流一番的。
最开始，因为对无面者的畏惧，胖子在讲述的时候还有些小心翼翼，但到了后来，胖子便越说越兴奋，甚至开始手舞足蹈，忘我的大谈特谈。
路易偶尔会点一点头，夸赞一番哈罗德——创造力在某种程度上是基于见识与知识的，在这个年代中，能想象出这么多的东西，已经难能可贵。
胖子在魔法上的很多想法，可以说是超前于这个时代的，甚至疯狂的。有一些构想甚至是那种天马行空、让人捧腹的。
但路易却是没有嘲笑或者抵触，他反而会站在哈罗德的角度，认真的思考一下。
偶尔，他会纠正一下哈罗德的许多‘常识性’的错误。当哈罗德提出质疑时，路易也没有皱眉，而是用完整的逻辑，给他讲一些东西。
胖子听完目瞪口呆，无面者说得许多东西明显‘不对’，甚至非常的‘离奇’，但哈罗德也是相信无面者是对的，自己是错的。
而当哈罗德思考了一番后，却又发现，无面者说出来的东西，虽然极为颠覆常识，且让人感到十分的不舒服——因为那些道理不够完美。但它们却是真正的逻辑自洽。能真正的解释许多世界上无法解释的规律，和魔法知识！
而有一句话更是让哈罗德张大了嘴巴，无法理解——无面者说能够‘证违’的理论，才是真正的理论。
否则，就是神学。
这颠覆了哈罗德的魔法观，因为在他所见过的一切魔法理论，都是不可证违的，都是已经完美的东西！
无面者，否定了这个世界上所有巫师研究出来的理论。
这意味着，在无面者眼中，所有玩‘魔法’的人，都是野巫师。
或者说，在无面者眼中，这个世界没有人会魔法，巫师与麻瓜，没有区别。
聊了一会之后，哈罗德越听越是惊异，到了后来，脸上不断的开始滴下了冷汗。
因为他发现，无面者说得好像都是对的。
似乎是路易说得有点太多了，路易发现哈罗德张着大嘴巴一言不发。
路易不有暗暗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显然，哈罗德的那些难以理解且怕别人听不懂的东西，路易全都听懂了。但路易眼中那些简单的东西，哈罗德却是像在听天书。
路易回到了学徒启蒙教育的课程阶段。讲了一些《现代魔法理论一》的最‘基础’的东西。
接下来，哈罗德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依然露出了一脸听天书的脸，但在路易巧妙的比喻和有趣的教学演示中，哈罗德在费力凝思苦想了许久后，还是将它们消化了一点点。
而在这之后，哈罗德浑身发抖了起来。
“难以相信，您竟然愿意将这样的‘秘密’，告诉我...”哈罗德激动得难以复加，拘谨的掐着自己怀中的帽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无面者，是不是魔法之神——他在魔法上所知道的东西，已经超过了自己想象力的极限。
在无面者眼中，有资格成为见习学徒的，是什么人？
显然，自己是不配的...
“哈罗德先生，不必太过拘谨，在你讲讲东西，也是对知识的一种复习。”
路易的确获益良多，哈罗德的不少小想法，虽然有着许多错误——比如脚下的大地为什么非得是一个球的，而不是空心的甜甜圈呢？
哈罗德当时在说完这个之后，就拍了拍自己的大胖脸一脸羞愧的样子，怕路易笑话。
但路易却是在听哈罗德说完之后，忍不住感到有点惊艳——他发现，哈罗德说得不是环世界，而是一种构思。
哈罗德曾经在环游世界的时候，通过某种方式，计算出来了大地的面积等等数据，再经过计算之后，他进行了一番思想实验，并得出来了这个结论。
路易验证了一下，的确是对的。
不过，哈罗德在这个计算和测量的过程中，少了几个参数。
但这却是说明，当世界少了这几个参数的情况下，那么星体就是甜甜圈。
路易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且有趣——他还真没想过这个事情。毕竟这些知识是常识。
但没有这些常识的人，却能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待这些问题，而发现新的有趣的东西。
路易突然觉得，学生们的知识程度也许很低，但却有着许许多多的奇思妙想。站在不同角度去看一个世界，往往便能有不同的收获。
而学生就是他的许许多多不同的角度，许许多多的眼睛。让他能在不同的角度中去探索真理。
既然和幼儿园的小学生们相处，让人难以忍受。那就把他们都教成大学生吧。
而在那之后，自己这位教授，也一定会探索到那前人从未探索到过的魔法知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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