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和夜晚降临一样，天亮也是突然到来。
在短短的时间内，黑夜散去，在黑夜里面猖狂的怪物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披上了人类的皮，露出了虚假的面目。
镇长无视满地的血迹，敲开还存活着的几位租客的大门，笑容和善，语气和蔼：“你好，已经是早上了，昨晚睡得怎么样？”
它现在看上去又是和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了。
第一个白天开始。
任务仍旧要继续。
温折翊同样带着屋子里面的人们走出方蕴晗的大楼，许乐和许可动作稍微慢一点，在他们在门口等到约定的时间，还过了几分钟之后，这一对双胞胎姐妹才姗姗来迟。
“抱歉，”许乐表情疲惫，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我们过来了。”
许可虽然被鬼怪盯上，但是外表上的状态比许乐要稍微精神一些，只不过看着周围的一切都带着一股惊弓之鸟特有的状态。
温折翊看了看许可，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走吧。”
他们准备走，隔壁也慢慢吞吞走出了一位缺胳少腿的热心人士。
阿走面色青肿，仿佛挨了一顿毒打，因为毒打严重，四岁小朋友的外表都有些维持艰难，怀里抱着下水道贵的脑袋，在看到人类的那一刻忽然打了一个哆嗦。
这个哆嗦立刻震惊到了它自己，然后表情立刻恢复凶狠，目不斜视地走掉。
该死的狗房东，让它现在看到了人类女性就觉得害怕。
下水道鬼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想了想屋子里面的中年男鬼，它又立刻平衡了。
“走吧，”下水道鬼催促阿走：“去昨天那些鬼的地盘。”
“房东要的东西我们得带回来。”
房东要什么？
方蕴晗：“钱！钱！钱！听明白了吗？最重要的是值钱的东西！”
“其次就是任何可以让我们这么漂亮的大屋子可以变得更好的东西，”方扒皮举例：“比如家具，比如抹布，比如清洁剂，比如锅碗瓢盆！”
“我有一个微不足道的梦想，就是让我的大屋子变得更好看，更漂亮，更精致，给予我的租客们家的感受，可以吸引更多的租客选择我们！”
“所以一切能够让我们变得更好的东西都不容错过。”
下水道鬼有些发愁：“她要的东西太多，还不知道怎么才能拿回去。”于是不禁掀起眼皮，用一双发白的眼珠子看着阿走：“以前一直没问过，你是怎么死的？”
“她可是说过我们三个现在是命运共同体了，你要是被分尸死掉的，我们接下来还有点能把这些东西搬空的希望，你要不是被分尸的……呵。”
“那我们就一起挨打吧，谁也别好过！”
阿走沉默后冷笑：“我确实不是被分尸的。”
小小的鬼怪用四岁的声音说话带着一股阴森的奶味，还有憋不住的怨气：“我是被鬼怪活活撕碎的。”
“从阴影里面站出来，拉住我的腿，然后……砰。”
任务者变成鬼怪之后不会拥有身为人类的记忆，但是却永远都不会忘记死亡时的那一股害怕，恐惧，和怨恨。
这一股极端的情绪会让它们的理智变得极其脆弱，并且主动对着人类攻击。
杀人，是唯一能够缓解的办法。
可惜方蕴晗不允许它杀人，起码不会允许在她的屋子里面杀了她的租客。
“臭房东！你一定会死的！”
方蕴晗并不知道自己的小打工仔又在背后诅咒自己了，她知道了其实也不会在意，房东在经过一晚上的忙碌，现在就要拥有快乐又幸福的休息时光了！
把中年鬼还有下水道鬼的身体丢在门外，让他们继续打扫屋子，自己则去洗澡，然后上床睡觉。
鬼怪也是可以睡眠的，只不过选择这么做的鬼特别少。
一晚上的房租有十七万两千，加上卖出任务信息拿到的五万块，还有自己捡了自己的漏的老太太鬼怪换来的五万块，只经历过短短数个小时，她就已经是一个拥有几十万身价的富婆鬼了！
呜呜呜呜呜好快乐。
“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方蕴晗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这种执念，但是她就是觉得钱很重要，然后脑海里飞快的闪过很多数据：一块钱可以买来十块糖果，三块钱可以买来一斤大米，两个鸡蛋，一斤半面条，水电费，煤气费，日常生活，每一样都要钱，一件最便宜的衣服也要十块钱。
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月薪三千，交掉五险一金到手两千四，联邦大学学院助学贷款一个月需要还掉四千六，所以光靠工资远远不够，更不要提房价四万四，偏远地区二万五……还要更多更多的……更多更多的钱。
“啊……生活真是悲惨啊。”方蕴晗对这些数据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她现在已经是一个拥有五十层大楼的鬼了。
“但生活的悲惨和我毫无关系。”
她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在有限的二次生命中，获得更多，更多的钱。
然后带着钱死去也没太大关系吧。
“希望白天下来，我的租客们还能够尽可能的存活。”方蕴晗真切地为这群人类祈祷。
走到自己的门口，她忽然停下脚步。
门口还是那个门口，和其他大门没有任何区别，同样的门，同样的墙壁，同样的地毯，只有门前的毯子上面摆上了一个很小的盒子。
盒子上面带着人类的气味，方蕴晗分辨不出是哪个人类，毕竟她真正见过的人并不多。
想到那一群柔弱又脆弱，在这里完全没有自保之力的群体，方蕴晗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拿起了盒子。
盒子里面躺着一个被挖下来的小钻石。
鬼怪房东倒吸一口凉气：“为什么要给我石头？还是一块这么小的石头？这……这毫无价值啊！”
“要给也给个大的啊！这群人类难道在说我和这块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吗？”
房东并不能理解，她也并不想理解，捡起这个小东西，闻了闻上面的气味，准备等到晚上，如果这个人类还能活着回来的话，自己一定要把这个东西还回去，并且告诉对方：任何想要抵押或者减免房租的行为，都是不可以的。
冷漠的鬼怪房东只想要钱，不想要石头。
许可也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把钻石扣出去送给鬼怪房东，姐妹两个手拉手走在最后，就像是长在一根枝叶上不会分开的两片树叶。
许可：“姐姐，鬼怪都是不可信任的，鬼怪都该死！”
“我知道。”许乐从没有改变过这个想法：“鬼怪都是该死的，但是她救了你，不管是不是意外。”
“爸爸一直告诉我们要有恩必报，这颗钻石价值十几万，房东不是很喜欢钱吗？希望她会喜欢。”
许乐仍旧很恨鬼怪，也不打算因为这件事对房东改观，但是：“如果你能活着回去，可可，你去给她立个坟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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