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我颤颤巍巍地将洪煜用力拖到墙边床角,然后用抹布将地上和沙发上的血擦干净,收拾好现场!
“咚咚咚”,门响起~
我的牙齿因为战栗磕得直作响,脚软的挪不动路,战战兢兢暗自告诫自己不能露出马脚。
脸上努力放松,开门一看竟是宋涟!
他推门进来,手里拿了一张八十万的支票以及三个大行李箱,里面装着今早买的衣物。
“给,等急了吧!”宋涟笑着对我说,我努力扯着嘴角可惜我却笑不出来。
我唇瓣微颤,眼里泪水汪汪溢了出来,咬了唇低头说:“谢,谢。”
“师娘你怎么了?为何这副模样,你生病了吗?”他一副担忧的模样,眸子里泻出精明的光!
“没,没有。”
“我扶你去床上休息吧!”说着宋涟拥着我朝床边走去。
“不不不,我很好。你没事就先走吧。”洪煜还躺在床边,去了就完了。
我拿捏不准宋涟到底是什么人,如果发现了会不会直接报警!
“你脸色不好,我还是送你休息吧!”宋涟脸色一沉,像是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拉着我来到床边。
于床边停住脚步,怔怔地看向墙角中弹的洪煜。
完了,彻底完了!尸体被发现了,我走到绝路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是他自己撞到了我的枪口上……”我口不择言,慌乱无比,凄凄惨惨地诉说我的无奈和委屈。
余光里,洪煜的手突然动了一下,胸部似乎还有起伏。
人还没死透!
“太好了,涟儿你看,他还活着,还活着。师娘没杀人,人还没死!”
只见宋涟摸起了那把枪,朝着逐渐有意识的洪煜开了一枪,洪煜当下彻底没了气息。
“现在死了。”宋涟淡淡地说。
我瞪着眼睛张着嘴看着地上的洪煜,又看向淡定的宋涟,只见他打了个手势,门口又进来几个男子。
“处理的干净点儿!箱子在那边。”宋涟说完,身后几个人开始朝洪煜走去。
“你现在该做什么就回去做什么?先不要回房间。”宋涟拉着我的手走出房门,按着我的肩头对我说,“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完,宋涟便转身离去。
我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斗力,闷头端着酒走进房间站在墙角熬鹰。至于他们说了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终于,人员散去,我重新回到房间。
手抖着推开门,房内亮洁如新,洪煜的尸体不知所踪。现场已经被处理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就这样眼睁睁地躺到了天亮,我想着,等天一亮我就去卖了这些衣服换些钱去赎身。
一旦东窗事发,当晚旁边的端酒小哥是我不在场的证明,况且人确实不是我杀的!
我这样安慰自己,上午卖衣服,下午顶着一对黑眼圈,身上套着一件又一件的貂儿去了妈妈房内。
“阮阮,你可想好了?离开了这醉仙楼你可再也找不到这锦衣玉食的好地方了。”妈妈将那张支票举在手里,偷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眯着眼看上面的字。
桌上则是一箱七十万的钞票,我所有的家底儿都在这儿了!
“我想好了。白纸黑字,妈妈可要守信!这些年来我没少孝敬您!”我说得言辞恳切,仿若一个孝女。
“你走吧!走了可别后悔。”妈妈拿出我的卖身契,我接过手眼里却泛着泪花儿。
薄薄的一张纸买断了我整整二十年的光阴!
我向妈妈道了谢,捏着卖身契走出门。望着醉仙楼大大的牌匾,咬着牙将那卖身契撕了个粉碎!
我自由了!
可是,我要去哪呢?啊,天下之大,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刚一出门,身上就汗津津,夏日穿得太厚了!
没办法,逃亡嘛!又不是旅游还要提个箱子装些没用的物件。俺可没那力气!没钱了就脱一件卖了!晚上露宿街头也冻不着!
脑海里闪现明风的脸,我看着街上乌泱泱的人群,不知不觉地也融了进去。
来到明府,眼前的景象令人大跌眼镜!昨晚还金碧辉煌的明府更加冷清,四下凌乱仿若被人洗劫了一番。
我跑到昨晚的房间,只看到床上一滩血迹,地上四散着几具尸体,明风和宋涟不知所踪。
“啊~”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具“尸体”的手,他吃痛地惊呼一声。
呀,还有个大活人!我赶忙蹲下,看着他腿上的伤,照着那日宋涟包扎的样子从旁边的尸体上撕下布条,给他包扎了一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将军呢?”
“昨夜殷楚带着人突然杀进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将军身受重伤被人抬走,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他稚气未脱,年纪应该比明风还要小几岁。
闻言,我心里莫名被什么东西击中,猛地抽了口凉气。我将手上的镯子脱下来给他说:“赶紧换点钱去医院,别感染了!”
“谢谢。”
我抬腿迈出房门,苦笑一声。同是天涯沦落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走出元帅府,迎面的夕阳余晖洒落在这宽敞的街道,红彤彤一片将这座城笼罩。
眼下,没人能靠得住了!明风倒了,不知死活,明元帅府垮了,满目凄然!
街道两旁还有几个脏兮兮的乞丐吃着脏窝窝头,这破烂时代里,我合计着过去的27年里,俺吃了六年的苦,从七岁被卖进青楼之后也算是锦衣玉食了。
嗯,倒也不算亏!
当初救了我的男子,我把他当成恩人,他却对我生出邪念;
后来,我遇到了爹爹和哥哥,我把他们当家人,他们却将我当物件;
妈妈救了我,不过是想让我成为她赚钱的工具;
洪煜说爱我,到头来却把我当成了往上爬的交易工具。
明风又何尝不是这样?元帅救了他不过是让他鞍前马后为其卖命!
女人用尊严换命!男人用命换命!这个糟糕的时代里,谁都没有好哪儿去!
我闷头走着路,额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砸到,一摸竟是蛋清!
抬眼一看,原来是有人认出了我。但我对他没印象,或许他也在某天骚扰我被洪煜叫人打破了脑袋扔出醉仙楼吧!
一个一个鸡蛋朝着我砸了过来,鬓发上沾了粘稠的蛋黄,顺着脸滑落。
人越来越多,菜叶子也扔了过来。
俺实在不懂,为什么这些人觉得朝一个人公然扔点鸡蛋、菜叶子就觉得能打击到一个人的尊严?
留着给自己煮俩荷包蛋,炒盘菜不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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