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庭审
姚贻涵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望着庭上亲自上阵辩诉的妹妹。闷堵，复杂，恍然，内疚……
姚贻溦打官司是为了个同性的女朋友。
这是一直以来他的理解。
作为哥哥，他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妹妹。
尤记得第一次郑重承诺要担起哥哥责任时，是被爷爷带去了一所偏僻的疗养院。
蒙着纱布的小女孩在迟钝得学习听声辨物。
那时的她笨拙倔强，小小身影却与现在庭前举止有度的女子重合。恍然间，是光阴的流逝。不变的，是依旧□□的气度。
“确定要和我辩论精神与□□谁最重要吗？您跑题了，对方律师。”
与梗着脖子较量的砥柱不同，姚贻溦简直太游刃有余。
严昌平两手摊在桌上，望着姚贻溦。
若干年前，同样场景下……
第一次，三言两语便可激怒。
第二次，每每隐忍，频频回顾。任谁看，都是借着姓氏的底气。
可这一次……
是他真的老了么……
砥柱依旧在长篇大论，从两人中学的同桌关系到姚贻溦的处处维护，以及当年姚家长辈被请到学校谈话的相关记录。
“照你的意思，我对凌洁，有所图？”
砥柱昂首挺胸，义正辞严。“凌女士的外貌条件不必细说，可捧在手心长大的天之骄子平白被压一头……”
砥柱刻意停顿片刻，意料中看到对面目光灼灼的姚贻溦，只是，她望的却是严昌平。
“好胜嫉妒心，又是青春期的女孩，难以抑制。”
一句让人遐想的话，道出了所有。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核心者。
这是一场较量，更是心性的角逐。
木淳栖攥着双拳，若不是亲自走访，他都要自我怀疑是否是非颠倒。
这世间，真有巧言令色、混淆黑白。
简直……
欺人太甚！
风暴中心的姚贻溦轻笑了一声，于安静的法庭上分外清晰。
“12号证据。”她开口，看着投影屏。“凌洁患有先天的白化病，容貌艳丽，异于常人。白化患者很容易并发皮肤癌。皮肤癌也是她的si因。”
众人纷纷望向证据，只有严昌平纹丝未动。
“她在本市安然度过中学时代，完全得益于自己染了发色，画了妆容。让严昌平，没那么快找到自己。”
染发膏，化妆品……这些对一个连阳光都不能多接触的患者而言，无异于催命符。
“为了片刻自由，连生命都可以抛弃。不得不说，身心折磨是唯一缘由。”
姚贻溦站在那儿，镶着金属的笔帽敲了一下桌面。“你是因为我找到的她，她是因为我答应你的要求。”
钢笔被放在桌上，姚贻溦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最后的见面，你同她说了什么？”
这仿佛不是举证的环节，直接审判。
氛围骤变，砥柱莫名觉察到局势不利。“审判长……”
法官大人抬手制止。
与此同时，一个很低的声音飘渺而来，似远非近，很费神还听不太清。
在这场诡异的“拉扯”中，严昌平出现明显异常。
青筋暴起，呼吸急重，恶狠狠又蓄势待发得盯着姚贻溦。
周边维护人员下意识靠近。
“她是你害死的！”
如果不是庭审的桌椅质量上乘，桌面上很有可能拍出裂痕。
“她说嫁给我了，她已经答应要嫁给我了！”
已有相关人员开始制止他的暴躁行为，可那咆哮声不绝于耳。
“是你，是你们……别碰我——我出狱的时候就是结婚的日子，就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严昌平被死死擒住，他脸都贴在了桌面上，可仍旧瞪着姚贻溦的方向。
“为什么？凭什么！你是罪魁祸首，我要杀了你……”
“啪”得一声，钢笔合上。姚贻溦将它放在一旁，走到庭审正中。
“第13号证据，凌洁与严昌平见面时的全程录音文件。”清冷决绝的人儿朝上面微微颔首，“感谢审判长同陪审团对这份证据的保密处理。”
“哦～”李诺一恍然，她奋笔疾书，记下所悟。“从容有度……”
听着耳旁的夸赞，木淳栖只恨不能上前。
夕夕一点都不好，特别是语调里若有似无的颤抖。
“她没有骗我。是你杀的她，你害怕我夺走她，所以伪造录音！”
庭审还在继续，严昌平被控制在桌椅上，但并不阻碍他的控诉。
“这是假的我不认！审判长还要审理，还要查证，庭审还没结束！”
“还真是‘不到南墙心不死’。”孟律师将证据13的相关材料展示胸前，“审判长同陪审团在开庭初始已经细致听过并且查证，这就是凌洁凌女士本人留下的证据。”
“不可能！”
姚贻溦双手插兜，一步步朝他走近。“否认这么快？看来已经回忆起当天的场景了。”
严昌平愤而欲起，被两侧拿下。砥柱早已吓成了目瞪口呆，傻在一旁。
姚贻溦抵在桌上，俯视被迫安坐的严昌平。一位西装便衣近前想示意安全距离，被她轻飘飘挡过。
“威逼利诱，这就是你畸形爱恋表达的方式。你若真是自信，就不该拿我来逼迫她。你该庆幸，现在是法制社会。猥亵幼童，囚禁监视，精神控制，每一件，都足够你……”
姚贻溦噤了声，但那副模样，岂止是饮人骨血。
严昌平被迫带上耳机，听了近30分钟。
他开始收了声音，由愤恨抗拒到默默抽泣再至泣不成声。
这半个小时里，整场除了这一出，鸦雀无声。
孟律轻轻拍了拍身侧的姚贻溦。溦溦浅浅一笑，顺势看向旁听席的木木。
小沐风兔子般担忧的目光急需安抚，溦溦眨了下眼。
没有人催促，直到严昌平惨白着脸，摘下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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