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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难受


a市入秋已经个把月,这场期待已久的秋雨来的格外漫长,昨晚三人从酒吧出来时,冰凉的雨就已经开始下了。

        暖黄色的路灯下,金黄色的雨仿若满天金彩,庆祝着从酒吧出来的三个男人单身快乐。

        说是没喝醉,但池瑜还是喝了不少,本着“劳资前二十五年的人生都没有去过酒吧”的念头,他一咬牙一狠心把自己灌得头重脚轻,凭着最后一点意志力撑到回家,倒在了地板上。

        他昏睡前的最后一点念头是:我温暖的床啊,明天我再来宠幸你。

        他这一砸,把睡着的奶茶砸醒了。奶茶“喵”了好几声,把池瑜红通通的脸舔了个遍,最后缩在满身酒味的池瑜边上闻着酒味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哦不,不太早,池瑜是被耳边不停震动的手机吵醒的。他努力掀开厚重的眼皮,艰难的感受着手机的位置。最后还是奶茶的声音,把半睡不醒的池瑜彻底弄醒的。

        因为池瑜在那一瞬间突然明白,他不能再和过去一样活了,他有了需要每天一顿三餐被照顾的奶茶。

        池瑜看了眼手机,没想太多便接了起来,“喂。”

        池瑜刚起床的声音,特别好分辨,软绵绵的还带了点哑,不过显然今天不是。他的鼻音实在太重,加上头痛和浑身无力,连池瑜都分辨不清,他这一身症状到底是来源于宿醉还是感冒。

        炎放无奈,“不能是宿醉加感冒?”

        “哦。”池瑜挪到边上给奶茶加猫粮,晕乎乎的回他,“原来还可以这样?”

        “你是认真的?你醒了没到底?”炎放问。

        池瑜拿起手机看了看炎放的名字,“我觉得我是没醒,不然我应该已经把你的电话挂掉了?”

        炎放:“”

        “家里有药吗?”炎放问。

        池瑜说没有,他没有买药的习惯,小病熬熬都能过去。

        “那多难受,你反正要去店里,顺路买吧。”炎放说。

        “不顺路。”池瑜说。他住的地方附近没有药店,再往外走就远了。今天还想着带奶茶去店里,还去药店太麻烦了。

        炎放顿了顿说:“今天别去店里了,再说你人也不舒服,迷迷糊糊的路上又磕了碰了。”

        给奶茶喂了猫粮,池瑜靠着墙边坐下,他模模糊糊的想自己这洁癖真是有点麻烦。拿着手机累,池瑜又躺到地上,把手机放在耳边,闭上了眼。

        “炎放,我觉得好奇怪。”他声音很轻,像在低语又像在呢喃。

        于是炎放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他带着哄小孩儿的语调问他:“哪里怪。”

        “你以前也经常不在,我也会想你,可从来没有觉得……难受。”他讲的很慢,语气也很平淡,好像真是只是不解而已。

        “你现在很难受吗?”炎放问。

        池瑜的睫毛颤了颤,“我很想你,可是你不在。”

        炎放长这么大,最难过的一次是小学六年级的考试,那是他小学里唯一一次没有考到满分,只因为做错了一道题。

        录综艺、拍戏,睡不够是常事,炎放猜想池瑜会补觉,打电话是想问他吃饭了没有。他没想过这通电话,让他的人生在十多年以后,第二次感觉到难过。

        这种难过和做错题是不一样的,他觉得有一根针从手腕开始,一路刺进了心脏。他觉得疼,觉得胸口疼,觉得心疼。

        他在遇见池瑜的三年后,在两个人经历了一起和分手后,第一次感受到了锥心的疼。

        炎放悄悄的缓了口气,“你以前也很想我吗,怎么都不告诉我。”

        池瑜的声音里带了微不可查的哭腔,他其实没有哭,只是眼泪顺着眼角划过鼻梁冰凉地滴到了另一只眼睛上,他只是觉得有点凉。

        “刚开始不想的。”他停了一下,好像真的在想,“后来每天都很想。”

        “你想谁?”炎放问他。

        池瑜说炎放。

        炎放不想趁池瑜意识不清醒的时候问这种话,但心里总隐隐觉得,有些事情现在不问,以后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因为他知道,池瑜看似好相处的性格,底子里却很倔,他习惯逞强。

        所以炎放问他:“刚开始不想是因为你们不熟,后来想他是因为你喜欢他,对吗?”

        他们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无论是说喜欢对方,还是问对方是否喜欢自己。这两个字会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很奇怪,要去接受并且承认这件事,对两个因为一时冲动在一起的人来说很困难。

        他们需要很多时间去消化这两个字,而事实上,炎放没有给过他们俩时间。

        于是感情藏在心中,喜欢变得说不出口。

        池瑜反应迟钝的睁开眼,他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他再次闭上眼,松了口气,想着自己只是在做梦。他在梦里和炎放打了通电话,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炎放。”池瑜喊他的名字。

        “嗯。”炎放温柔的回应他。

        池瑜瘪着嘴,委屈的说:“我有点难受。”

        “哪里难受,发烧了吗?”炎放问他。

        “我很想你的。”池瑜呢喃着说:“我很想你。”

        房子的隔音不太好,窗外有秋季的闷雷,雷声响过之后,秋雨一场接着一场下个没完。雨水砸在地上的声音,应该是除了炎放的嗓音外,让池瑜觉得最舒服的声音了。

        池瑜是被凉醒的,药水顺着静脉沿着他的胳膊往上流,他觉得凉。模糊间,池瑜的下巴碰到了身上盖着的质感粗糙的被子,气味陌生让睡梦中的他微微皱眉。

        “醒了?”是乔珩的声音,池瑜巴不得自己再睡过去。

        池瑜半睁着眼问他,动了半天嘴才出了声沙哑的声,“你怎么在这?”

        “喝水吗?”乔珩答非所问。

        池瑜点头。

        乔珩扶他起来,把水杯递到他嘴边。池瑜干燥的唇碰到热水的那一刻觉得陌生,连带着他这一天都变得不真实。

        池瑜只喝了一点,喉咙难受的让他连水都不想喝,他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在这。”

        乔珩叹了口气,“江姜买饭去了,他说你喜欢吃的东西太复杂,我买不来。”

        池瑜皱眉,“我不想吃。”

        乔珩“嗯”了一声,“所以他去买自己想吃的东西去了,没买你的,你只能喝粥。”

        池瑜:“”

        池瑜气的自己端过水杯,一口气喝完后把水杯往乔珩手上一推,“你不用上班吗?为什么在这?”

        乔珩起身重新往杯子里倒了热水放凉,随后他坐回去,看了眼输液袋的情况后回答他:“我在这是因为江姜告诉我昨天一块喝酒的某个人歇菜了,至于我要不要上班,答案是不要。”

        池瑜面无表情的看着乔珩,他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头很疼了。

        乔珩忍笑继续说:“但是我晚上要加班,所以你不用太羡慕,土豪也得上班才有钱赚。”

        池瑜愣住了,他听着乔珩的话许久没有开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好像做梦了。”

        “不好的梦吗?”

        “不知道。”池瑜呆呆的回他:“梦到有人给我打电话,可是我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乔珩认真的看着他,片刻后“嗯”了一下,“还有吗?”

        “但那个人好像离我很远,他总是不在。”池瑜是听到乔珩说自己晚上要加班才想到的梦,他想着乔珩翘了班来陪他,想着原来有人陪是这种感觉。

        于是池瑜听到了一个他很不想回答的问题,乔珩问他,“那个人不在你身边,那你想他吗?”

        池瑜没什么杀伤力的瞪了他一眼,“你真的很烦。”

        乔珩笑了,“还要再睡一下吗。”

        池瑜摇摇头,“我的猫喂了吗?”

        雨下的还是很急,窗外灰蒙蒙的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间。

        “一会儿我走的时候去喂,你晚上就住这吧,江姜说要陪着你。”

        池瑜盯着乔珩突然没头没尾的说:“江姜是直的,铁直,掰不弯的那种。”

        乔珩听的哭笑不得,“别瞎想,我也没见一个爱一个。”

        池瑜便不再说话。他其实不太喜欢冷场,何况医院本身就是个让人觉得有距离感的地方。只是他和乔珩确实不熟,刚刚多讲两句话是因为他醒来,眼前不是空无一人,他是有人陪着的。

        哪有人喜欢一个人,只是他没办法两个人而已。

        江姜回来时,左边提了一堆猫玩具,右手提了一堆吃食。他把左手上的东西递给乔珩,“这是给奶茶的。”继而他晃了晃右手上的东西,“这是我们俩吃的。”

        池瑜愤愤不平,“我的呢?”

        江姜好似才刚刚察觉边上还有个池瑜,他“哦”了一声,顿悟般说道:“等下有医院送餐,给你点了份浓稠般的白米粥。”

        池瑜烦躁的把床上的桌子拉上来,他靠在床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江姜和乔珩在他面前砸吧嘴。

        突然想到什么,池瑜问:“对了,你是怎么进来我家的。”

        江姜往嘴里夹的菜“啪嗒”一声掉到了桌子上,“鱼儿,这事我可以解释,这绝对是个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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