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良少年”
酷哥回握住了段君雅的手，段君雅在观察他的表情，这人似乎并没有因地上那堆耽美作品而产生什么别的想法，态度冷淡但是自然，段君雅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倒是不怕事，只是既然做了室友，总归是能相安无事最省心。
段君雅不知道江澍对中午那匆匆一瞥还有没有印象，他也不是个自来熟的性格，并没有主动问起。于是两人开始各自收拾自己的东西，空气中还依稀弥留着些许尴尬。
说是各自收拾，其实主要还是段君雅收拾，江澍那五万八的拉杆箱拉开，摊放在地上，原本就是个小号的行李箱，里面倒还空了一大半，全副家当就几件衣服几样生活必需品，比周杨那张臭脸还干净。
想到周杨，段君雅不由又有点胃疼。今天的事情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传去周杨那了，没准现在他就已经知道“段君雅暗恋自己”这事儿传开了，不知道这人又要怎么编排他。
若是周杨跟段君怜这对主角，能因此自觉跟他保持距离的话，倒也不错。段君雅心不在焉地想着。
另一边，江澍没几分钟就收拾完了，对着三张空荡荡的床板不知道想了会儿什么，终于把头偏向了段君雅。
“这个床……”
段君雅把一摞捆好的漫画小说狠狠地塞进了柜子最里面，闻声回头：“哦，被褥得去一楼行政处领——你哪个班的？”
“高二8班。”
段君雅愣了下：“跟我一个班啊。”
因为段君雅是从五楼搬上的六楼，床上用品他有现成的，中午早就一应带上来了。而这个江澍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什么东西都没有，自然得去申领新的。
把最后一点东西放好，段君雅道：“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
江澍点头，还是一副酷样，也没道谢也不客气，手往裤兜里一插就跟上了段君雅。
“你原来哪个学校的？怎么这时候转学过来啊？”
去行政处的路上，段君雅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二中的，我妈非要我转。”江澍说话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脸色不大好看，段君雅心里稍微一转，不用他说，也能大概猜出来龙去脉。
二中是什么学校？基本上就是个混子中学，本科上线率能有百分之三十他们校长估计都得烧高香了，联系中午江澍他妈说的“多年不在身边”，再联系一下这个江澍的气质，一个“家长忙于工作不管孩子，留守儿童逐渐长歪最终在高考之际母亲幡然醒悟，试图挽救歪脖子树”的故事跃然纸上。
刚才没注意，如今两个人并排走，段君雅才注意到江澍右耳上两个黑色的朋克耳钉。
帅是真帅，问题少年也是真问题少年。
这款的，在北高这个重点高中还真是个创新流派，挺新鲜。
领完东西回到宿舍后，江澍把床铺好，他跟段君雅各占了一个靠窗的床位，面对着面，不过酷哥明显有较为高于常人的隐私意识，还备了个不透光的床帘，床帘一拉，啥都看不见。
这会儿还不到十一点，段君雅想着洗个澡再看看理综，刷两套卷子。坐了一天腰背有点酸痛，他便一边抻筋一边往卫生间走。这寝室之前一直没住人，卫生间里也是干干净净的，崭新的垃圾桶里只有几张皱巴巴的废纸。
段君雅定睛一看——这不是试卷么？
出于好奇，他捡起一张被团成一团的试卷，是张数学卷子，看抬头，是北高的入学水平测试，江澍的。
鲜红的18分。
一目十行地把卷子上的内容扫了一遍，这人明显就没认真答，字写得龙飞凤舞也就罢了，连选择题都空了三分之一，但凡他把能蒙的都蒙上也能多拿几分。
段君雅扬扬眉毛，把卷子原封不动地团吧团吧扔回垃圾桶。
看来，高二8班的吊车尾后继有人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宿舍楼里准时响起高亢的音乐声。
彼时段君雅好梦正酣，被一首慷慨激昂的第五号匈牙利舞曲震醒，只觉得脑仁都随着节奏突突直跳。
他顶着睡相不佳造就的鸟窝头，半耷拉眼皮，对着雪白的天花板和对面的床帘发了好一会儿呆，半晌也没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好在还有交响乐的音符铿锵往他耳膜上砸，走廊上也逐渐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段君雅这才缓慢地回忆起——他昨天穿书了，重新变回了高中生。
早起是段君雅平生最痛恨的事之一，自从上大学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在9点前起过床，现如今却只能重新适应高中生的作息，他一肚子不爽地把校服往头上套。
在段君雅洗漱更衣的时候，他对面的床帘动了两下，大概是里面的人翻了几个身，不过很快又重归寂静。一直到他临出门前，对面都没有一丝要起床的意思。
段君雅考虑了半秒要不要去叫江澍起床，然而脑海中很快浮现“小明的爷爷活了103岁”的段子，最终他毫不留恋地关上门，扬长而去。
他到教室的时候，离早自习开始还有几分钟，不少人都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扫视他。
段君雅这才想起——失策了，原主平时压根不上早自习。他忽然后悔极了，早知道他就坚持这个优良传统，多睡会儿了。
“你不会是被夺舍了吧？”看到同桌把书包往桌上一扔，规规矩矩坐下，陈城不由惊悚道。
某种意义上他倒是说对了。
段君雅还处于早起低血压状态，见这小眼镜自己往枪口上撞，扯了扯嘴角：“真聪明。我是个千年老鬼，既然被你识破了，就奖励你做第一个献身的童男童女吧。”
“！！！”陈城双手护胸，大步后退。
随口吓唬了个人，段君雅的心情终于略微好些了，他翻出昨天的物理练习册继续做题，同时一个单元一个单元地细化知识结构，遇到思路受阻的难题就标注下来，准备攒一波到时候一起去问老师。
凝神做事的时候往往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一直到早操集合的音乐声响起，段君雅才如梦初醒。他跟着班上的人在门口列队站好，一起下楼往操场去。
当不同班级的队伍如涓流入海般在绿茵场相聚的时候，段君雅才发现，他们8班的旁边就是实验班，他几乎是一抬头就看到了实验班队伍里的段君怜，而后者也在看他。
在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段君怜的眼神是意味深长的，他直勾勾盯着段君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注意到段君雅看过来的下一秒，段君怜几乎是立刻就弯眼笑了起来，温柔地挥手打招呼。
以至于段君雅愣了愣，疑心自己那一瞬间是不是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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