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这攻也太容易脸红了
最后，江澍答应请段君雅跟陈城一人一个雪糕。
陈城没想到他也有份，高兴地拍桌子：“阔绰！豪爽！局气！江澍，我交定你这个兄弟了！”
周测的每场考试之间有个大课间，足够熊孩子们溜到小卖部去解解馋了。五月的天气，还没有蝉鸣，温度却是一点点攀升上来，白昼也肉眼可见地拉长，每当这种时候，高中生们的荷尔蒙都格外活跃，五月的阳光仿佛预示着某种美好事物的开场。
小卖部里蜂拥而至的一群学生摩肩接踵，推来挤去。
江澍仗着身高的绝对优势，越过一个个人头打开冰柜，看到一冰柜的花花绿绿，扫视一圈，左手拿了一根梦龙，右手拿出了冰柜里唯一的一盒哈根达斯。
学校小卖部的消费者——也就是这群高中姑娘小子们，消费能力有限，属于高价格弹性人群，太贵的东西，小卖部寻常来说是不太卖得动的。
哈根达斯这种零食，对于这些半大孩子来说，较为奢侈，所以小卖部很少进货，即便是偶尔进点儿，那也真的就只有一点儿，还不见得能卖得掉。
江澍叫了一声：“接住”，隔着人流把梦龙扔给了陈城，自己则拿着哈根达斯艰难地穿过人群，递到了段君雅手上。
段君雅此刻还半张着嘴，他刚才一句“我要红豆冰棍。”才只说到了“红”字。
燥热又人声鼎沸的环境，江澍没有听到。
“怎么了？”江澍低头看着他。
从段君雅的视角看上去，正好能看到江澍鼻尖上冒出的一点汗。
“……没有。”段君雅把剩下几个字咽了回去，“谢谢，这个不错我喜欢。”
江澍边结账边说：“补你的精神损失费，谢什么。”
等三人一起挤出小卖部，陈城欢天喜地拆开了包装，段君雅也揭开哈根达斯红色的盖子。
“嚯，哈根达斯，你这心意够诚！”陈城说，又转头对段君雅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梦龙，故意酸不拉几地说，“这就是土豪的偏爱么，少爷，你发达了别忘了带带我。”
段君雅在舔冰淇淋盖，闻言头都不抬地踹了他一脚，把这小眼镜踹得一个趔趄。
舔完盖儿，他用塑料小勺子舀下去，舀了一大勺冰淇淋。
段君雅很自然地踮起脚，把第一口冰淇淋送到了江澍嘴边：“尝尝。”
江澍还在拆他自己的梦龙袋子，没反应过来，嘴唇上就碰到了冰冰凉凉的冰淇淋。
他下意识地张嘴含住了塑料勺，浓郁的可可脂香没过味蕾，有一种沁透夏日的凉。
段君雅喂完他就直接又舀了一口送进自己嘴里，边继续跟陈城打嘴炮边往教室走，而江澍后知后觉地跟上，缀在他们后面，心里不自觉地回想刚才的场景——是不是哪里怪怪的？……应该也还好吧，男生打完球还会喝一个瓶子里的脉动，互相喂个冰淇淋应该也挺正常的。
再看看前面跟陈城互相怼来怼去的段君雅，江澍性格原因朋友不多，现在想来可能关系比较好的朋友间就是这么相处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像被细碎的绒毛轻轻挠了一下。
周一基本上考了一整天的试，等回到宿舍的时候，就连一学习起来精神头就很足的段君雅都有些疲惫。
自己学习做卷子跟全神贯注地考一天试还是不一样的，后者的神经总归会更加紧绷。
晚上段君雅洗完澡，也不太想再学习了，整个人蜷在椅子上，一边擦头发一边随手划拉手机。
8班的大群里，几个成绩比较好的学生这个点了还在群里对答案，你一个数学大题我一个阅读理解的，这会儿班长夏菲菲跟学委赵蒙为数学的压轴大题解法争起来了，老师们估计今天都在加班改卷子，也没出现在群里，由得他们争，再加上一群煽风点火的，这个平常死寂的大群难得地热闹。
段君雅窥屏窥得津津有味，那题他做出来了，这俩人的答案一个都不对。
他这人向来实事求是，而且段君雅活了这么些年，可从来没有自己是“集体边缘人”，所以应该闭麦的自觉，于是他头上尚还罩着半干的毛巾，两只手就噼里啪啦一通打字。
【段君雅：你俩都不对，切比雪夫距离最小应该是3/4，p点轨迹是正方形】
【夏菲菲：ooo】
【赵蒙：？】
【齐宇：……】
【夏菲菲：你看过这题答案？这好像是新题啊，我没找到答案】
【段君雅：没看过，我做出来的答案】
段君雅说完这句话，群里活跃的气氛凝滞了一分钟，半天没人回。
直到陈城发了个【震惊jpg】的表情包。
后面又有几个平时跟段君雅没什么交集、性格也比较好的同学跟着发了几个震惊表情包，一直没人敲字说话。毕竟是有老师在的群，那些看段君雅不爽的人也不方便冷嘲热讽什么，于是集体闭麦，直到几分钟后，林琪儿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拍的是笔记本上手写的详细解题思路，字迹娟秀，每一个步骤都清晰可见，一点都没有偷懒省略，最后做出来的答案确实如段君雅说的。
【林琪儿：我找我姐帮忙做的，她是高三理科实验班的，答案应该就是这个没错。】
大家静默一会儿，又相继发了几个或震惊或鼓掌的表情包。
【陈城：……君怜，是你吗？如果你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段君雅：眨个蛋，是我本人。】
段君雅也懒得跟他们解释，反正等明天分数出来了他们就明白了，把正确解法发出来了他就爽了，手机扔到一边，他继续专心致志地擦头发。
以高中男生的平均水平来说，段君雅的头发长了一些，最近一段时间没剪头发，额前的碎发已经长到了眉毛，后面的头发也已经到了能扎小揪揪的长度了。
好在北高对这方面管得不算严，只要别跟江澍似的太过分就行了，不染不烫不留披肩发，稍微长点也无所谓。
段君雅把头发擦到半干就没再继续，恰巧此时江澍也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了一眼坐没坐相地窝在椅子里的某个人。
短发有些凌乱，最长的几小缕垂到了脖颈根部，棕黑色微湿的头发缠绕着白皙的侧颈。段君雅穿了个领口很大质地很软的灰色t恤，露了半边分明的锁骨和肩胛骨出来，长腿蜷着，整个人线条干净得像漫画里的少年。
段君雅给自己弄了个转椅，余光瞥见江澍出来，他便缩在椅子里转了一圈以示招呼。
……看着特傻。
江澍没说话，低着头默默走到自己桌前也擦起了头发，段君雅却“咦”了一声，凑到他旁边来。
“你脸好红啊，是不是我刚洗完里面太热了啊？你不会中暑了吧？”
“……没有。”江澍道，手上颇为用力地揉搓自己的头发。
段君雅观察了一会儿，感觉江澍耳朵也挺红。
“你没事吧，哎，你别那么用力擦，看着好疼，自己的头也不兴这么造吧！”
江澍：“……”
段君雅凑得离他有点近，说话间温热的鼻息都扑到他侧脸上了，江澍只觉得自己角质层薄的毛病又犯了，皮下的毛细血管在奋力地扩张。
他十分不自在，干脆擦了一半头就扔掉了浴巾。
“你干你的事去，我要睡觉了。”江澍木着脸说。
“睡觉？现在才十点啊。”段君雅有点纳闷，他本来觉得经过这几天，他跟江澍已经算得上是朋友了，但江澍此刻却好像忽然又回归了一副“我跟你不熟”的冷淡酷哥出厂设置——怎么，江澍的好感度条还会定期重置的么？
然而江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那条不遮光的床帘在段君雅鼻子前面拉上了。
段君雅：“……”
真是个怪人。
被人为隔绝在外，段君雅才想起，他还有事想问江澍呢。
于是他便冲着帘子里喊：“今天老张把你叫去办公室说什么了，他年纪大了，你没把人气出个好歹来吧？”
帘子里静默了一会儿，传来了江澍低沉的声音：“我能把他怎么。”
“那谁知道……我今天一天没见着老头儿，你真跟他爆发什么世纪矛盾了？他高血压，你可别，悠着点啊。”
帘子里的江澍闷声不吭，他脸上的那点薄红还没消退，心想：在他心里我是个什么小混混社会大哥的形象么？
于是江澍又说道：“我只是跟他说，他要找家长还是找校长都可以，我会告诉他们我这样不是老张的责任，没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如果学校要开除我也ok，我不会让我妈跟学校追讨经济损失。”
段君雅：“……”
这听着，还不够让人高血压的么？江澍是不是对老年人脆弱的心脏没有一个深刻全面的认识？
以及，这哥是真有钱啊。
一栋实验楼一座图书馆，在这哥嘴里就只是那轻飘飘的“不会追讨”的一点经济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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