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0章 何谓佛
看着这小男孩的表情，方桐突然感觉自己有些不能呼吸了。
扭过头看着无量大师，方桐楠楠问道：“无量大师，宁南他在这里呆了多少年？”
无量大师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双手合十，漠然道：“宁南从触犯禁令被责罚永生永世守着藏经阁，已经三十年了。”
三十年……
方桐看着面貌丝毫没有改变的宁南，心里一阵莫名的绞痛。
“大师，宁南他还有神智吗？”
“没了，不过宁南还残存了一些佛性，所以还有一些思维的能力。”
方桐默然，本来他以为遇见的宁南可能是某位扫地的僧侣又或者早就已经西去。
可是如今看到宁南，方桐却感觉心里全是难过。
三十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个小孩子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变化。
这三十年，他每天都是这样，念着佛经，在藏经阁诸位佛像前走动，守卫着这所谓的佛门圣经。
方桐的脸色莫名的悲痛了起来，伸出手去想摸一摸这宁南的脸。
宁南却没有避让，只是看着方桐，问道：“施主，为什么你的心里有着那么大的痛楚？”
方桐顿时心里有些酸楚，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无空大师会对宁南的事情那么难过了。
轻轻的摸了摸宁南的脸，方桐缓慢的说道：“这几十年，你都待在这里吗？”
“我生于此，长于此，自然也要逝于此。”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
“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是宁南。”
“宁南是谁？”
“宁南……”说道自己的名字，宁南突然愣住了，似乎是思维出现了短路。
“宁南，宁南，宁南。”
宁南念起了自己的名字，一直念一直念，却终究没有回答方桐的问题。
方桐的表情格外的执拗，就这样死死地盯着宁南，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
一旁的无量大师终究是看不下去了，拍了拍方桐的肩膀，有些感叹的说道：“方小友，这已经超出了宁南的思维模式了。”
似乎是应证着他的话，宁南念了一阵名字之后，声音戛然而止，又抬起头看着方桐说道：
“施主，佛门清净，勿扰清幽。”
呼！
方桐看着这一幕，接连的呼了好几口气，这才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咬着牙，方桐一只手指着宁南，一字一顿的对着无量大师说道：“无量大师，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佛门？”
心中的怒火冲天而起，方桐再也平静不下自己的心情，对着无量大师接连质问道：
“佛门不是一向仁慈吗？这就是你们说的仁慈！”
“抹去一个人的神智，让他一辈子在这种地方生活，这就是你们佛门！”
“什么狗屁佛法！什么狗屁佛门！都是一坨屎！”
……
无量大师似乎早就料到了方桐的怒火，此时被方桐质问，脸色却一点都没有变化。
直到方桐痛骂了好一阵，已经没有再说其他的了，无量大师才露出了一抹忧愁的表情，说道：“方小友，宁南的事情贫僧也很遗憾，可是……”
“这是佛祖的意思，我们也没有办法阻止。”
“佛祖的意思？”
方桐抬起头，眉目间满是怒火，直勾勾的看着无量大师。
“无量大师，我只问你一句话，何谓佛？”
何谓佛，这三个字回荡在这藏经阁中。
无量大师听到这三个字，愣在了原地，竟是一句话都答不出来。
方桐却没有放过无量大师，而是接着说道：“回答我，何谓佛？”
“何谓佛！”
这句话说出，无量大师过了好半响，才接连的苦笑了起来。
“方小友，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无量大师摇了摇头，看着方桐说道：“我没办法回答你，只能说因果必然，舍得均衡。”
“你我皆凡人，都在尘世之中，有些东西，又何尝能够明白啊。”
说完这句话，无量大师悠然一叹，不再去看方桐，而是向前走了出去。
方桐却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停在原地，注视着宁南。
宁南却像是没有注意到方桐的目光一样，就这样抬着头，用没有色彩的双眼看着他。
过了好半天，方桐的怒火才平息了下来。
看着宁南，方桐的语气柔和了下来，轻声说道：“宁南，你还记得一个叫无空大师的人吗？”
说完这句话，方桐紧张的看着宁南，似乎在看他的反应。
宁南的心智已经被净化，按道理应该是记不住无空大师了，不过不知道为何，方桐心里就是非常的期待。
期待宁南记得。
可是很快，方桐的表情就暗淡了下去，宁南一点反应也没有，依旧是一副平淡的表情。
苦涩的摆了摆手，一时之间，方桐有些觉得无力。
转身，方桐已经不想再停留在这里了。
“无空大师……我记得。”一道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你记得！”
方桐猛地转过身，眼中流露出惊喜的光彩，一把抓住了宁南的肩膀，大声说道：“你刚刚说什么，你记得无空大师！”
“你真的记得吗，就是你的师尊，无空大师。”
一时之间，方桐有些无与伦比，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抓住宁南的肩膀一直在说着什么。
宁南被方桐摇晃了许多次，脸上依旧是没有任何的表情，不过却是肯定的说道：
“无空大师，他对我很好，我还记得。”
听到宁南的话，方桐心里突然升起了巨大的希冀感。
转过身，方桐想现在就冲回学院，找到无空大师，告诉他这件事。
宁南还记得他！
“宁南，你能不能具体说说，你还记得什么，有关于无空大师的事情？”方桐小心翼翼的追问道。
出乎意料的，宁南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迷惑的表情。
“无空大师的事情？”宁南伸出手挠了挠头，随即语气深悠的说道：“我记得，似乎是无空大师带我来这里的。”
“还有呢？”方桐立刻说道。
“还有……”宁南沉默了一下，口里念念有词的说道：
“我好像还记得是无空大师教我识字，教我成长。”
“他传我佛法，让我遁入佛门当一个佛门弟子。”
“还有，还有……”
宁南的思绪似乎陷入了短路之中，似乎是陷入了某个死胡同之中。
方桐在一边紧张的看着宁南，时间过得很快。
突然，宁南的脸色一下子狰狞了起来，仰天怒吼道：“还有什么！”
于此同时，一股浩瀚的气势从宁南的身上一下子就冲了起来。
方桐被这突然爆发的给冲的倒退了许多步，脸色大变。
金丹！
而且是金丹高阶以上的气势！
宁南发起了狂，顿时，藏经阁内佛像纷纷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我还有什么？”宁南赤红着双眼大喊，此时的样子，像极了入魔的邪道弟子。
方桐看这样子脸色也是变化连连，对着宁南喊到：“宁南。”
“宁南？”宁南突然失了心智了一般大笑了起来，下一刻，露出了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
看到这笑容的瞬间，方桐突然心底泛起了一股凉意。
“你说我是宁南？”
宁南在这一刻完全变了样子，浑身布满了诡异的黑色灵气。
他侧过头，看着方桐阴恻恻的一笑，下一刻，双手凝聚成爪向着方桐抓了过来。
方桐也不知道宁南怎么一下子就变了一个样子，看对方的攻势，并不像是要留手的样子。
看着宁南极速逼近，方桐急忙想往后退，可是却惊恐的发现——
他的身体，动不了了！
宁南的攻势极为的迅猛，方桐顿时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阴影。
金丹高阶，这一爪自己要是吃了，那估计会被重伤！
也顾不得再多，方桐急忙微微的弯曲了身子，双手猛地搭上了天道剑的剑柄。
“孽畜安敢！”
就在此时，震耳欲聋的怒斥声响起，只见无量大师不知何时突然返回。
见到宁南的样子，无量大师也是脸色大变，接连的打出了三道佛光印记。
这印记迎风而涨，就在宁南即将抓到方桐前追上了他。
印记陡然炸开，随即化成三团金光笼罩了宁南。
“呃啊！”
宁南在金光中疯狂的挣扎了起来，身上的黑色灵气汇聚成了巨大的光芒，竟然隐隐有着要挣脱的趋势。
“哼！”无量大师见状顿时冷哼一声，随即再次打出几道印记。
印记再次化为金光，稳固了局势。
很快，挣扎的力度渐渐的减少，宁南逐渐的被镇压了下去。
方桐就在宁南面前，亲眼看着宁南被无量大师所镇压，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片刻，金光消失，只剩下已经昏迷过去的宁南睡在了地上。
“方小友，可曾伤到。”无量大师三两步走到了方桐面前，随即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方桐摆了摆手，有些惊魂未定。
这宁南的情况似乎和自己想的截然不同。
似乎，无空大师是他的某种死穴，而一旦触及这个死穴，宁南就会完全的转变。
之前宁南挑灯过来的时候方桐是注意到了的，身上一点修为气息都没有，可是眨眼只见，就变成了如此恐怖的一个人。
那个诡异的笑容，哪怕是现在方桐都有些心有余悸，完全就不是一个人。
难不成这宁南，身体里面还有其它的灵魂？
想到这里，方桐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看向了无量大师，问道：“无量大师，宁南是什么情况。”
听到方桐的问题，无量大师叹了口气，摆手道：“方小友，这不是你现在能接触到的问题。”
方桐有些沉默了，这句话确实是实话。
宁南金丹高阶的实力已经让自己无力反抗，而挥手就能镇压宁南的无量大师又会是何种境界？
宁南的事情肯定有隐情，他一个筑基中阶，现在似乎真的没有到能够接触这些事情真相的资格。
无量大师则是没再管方桐的想法，踱步走到宁南的身前，慢慢的将他扶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好半响，无量大师才叹了口气，对着方桐说道：“方小友，本来我该阻止你进来的。”
“可是天意如此，我们佛门也没办法阻止，只能让你过来，甚至刻意让你接触到宁南。”
“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拍了拍方桐的肩膀，无量大师双手合十，随即说道：“方小友，你已沾惹了这段因果，现在再多问也不会有结果的。
我虽想助你和师兄，可是如今已经身处此位，有些事情我知道了真相但是却没有办法告诉你了。
回去吧，将来等你真正能够接触的时候，自然一切的谜底都会解开的。”
这一番话下来，方桐的心底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可是无量大师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自己再多问，怕是也没有办法了。
因果，天意，谜底。
无空大师交给自己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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