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许是吹风久了着了凉，早晨醒来便咳嗽个不停。浑身软趴趴的，使不上一点劲。

        太医来了几波，也走了几波。黑漆漆又酸又苦的草药喝了好几大碗，也丝毫未见好转，反而脑袋疼的更厉害了。

        裴行时来的时候，我正迷迷糊糊的在梦里神游。

        我能感觉到他把手搭在我额头上，过了一会便是一声怒吼，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瓷器落地摔碎的声音。“你们这些人都是怎么伺候的！还有你们这群庸医，一天天拿着俸禄，也没见你们医好过几个人！要是干不明白就都辞官回家。”

        天，你轻点摔，这碎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这是要把我这椒房殿砸了吗…反正也是他的钱…算了…摔就摔吧…

        但是他好吵啊，能不能小点声。

        实在忍不下去了，我难受得懒得睁眼，闭着眼小声嗫嚅道“裴行时你好吵啊。”

        许是听见了声音，他连忙过来握我的手，“阿遥你醒了，难不难受…。”

        他的手好温暖啊，就像抱着个汤婆子一样。

        他一说话，我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此时我恨不得自己是只鲛人，能把哭出来的水都变成珍珠。

        “行时哥哥，我想我阿爹阿娘了，我想回家。”

        “可是皇后是不能擅自出宫的。”他哄着我。

        “我不管，你要是不让我见我阿爹阿娘，我一会儿就去外面吹风。”

        “好。”

        一个好字。

        他最终还是应了我。

        或许是因为那句行时哥哥，让他想到了以前的阿姐吧。阿姐总喜欢这么叫她，似乎我们家的姑娘都喜欢这么叫他。

        又添了几盆碳火，我才睡得踏实些。至于裴行时去了哪个妃子的宫里，我完全没有印象，也不去过问。

        我希望他子孙满堂。

        养病期间，宛婕妤来过几次。陈妃派人来给我送了些吃的，太后的人看她看得紧，生怕我把病气渡给她。许德妃倒是消停了不少，还象征性地派人来看看我。

        至于其他人，交道打得少，久了也忘记都谁来过了。

        心里总念着裴行时答应过我的话，这场病似乎好得格外快。不出一个月，就又能活蹦乱跳的了。

        外面的花开的格外好，热乎乎的阳光里还带着几丝和煦的风。

        我正准备拉着宛婕妤去看看南殿新修的池塘，太后的口谕就到了。

        我深呼吸了口气，感叹命不由人。

        我赶到时，太后手中正拿着剪刀修剪殿门前的盆栽。

        她见我来了，连忙让我去里面坐下等她。毕竟是太后宫里，我不敢造次。端坐许久，太后似乎也没有进来理理我的打算。我实在是无聊得紧，就用手指在腿上的裙子上画圈圈，里一圈，外一圈，里一圈，外一圈，不知折腾了多少圈，画得手都麻了，太后才慢悠悠得走进来。

        “皇后病了这么久，瘦了。”她仔细的端详着我，盯得我心里发毛。

        “好像…确实是瘦了点。”出门前试衣服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如今经人这么一说，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回去得吃点千年老参，好好补补。

        她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脸，又吩咐人往我宫里送了好多补药和好吃的。

        太后算是看着我长大的人了，彼时我做太子妃时，她是皇后。

        她管着整个后宫，还得管着东宫。她总是试图教会我管人管财，奈何我笨得一窍不通，时间久了，她也放弃了。

        后来皇帝驾崩，朝中反对裴行时继位的大有人在，还是沈家帮他们母子俩压住了局面。

        如今我做了皇后，她当了太后，她还是得帮我管着后宫，未来或许还得继续管东宫。

        有时我都替她抱怨，害，这真是个不省心的儿媳妇。

        宋太后和我聊了一会儿，还一起吃了顿饭。临走时，她问我，沈家兄长早已过了该婚配的年纪，永乐公主一直倾慕于他，喜结连理可好。

        我不知如何回答，直言道问问兄长的意思。

        我自己的婚姻尚且做不了主，就更不该去做主别人的婚姻。可我知道，太后既然这么问我，不过是告知我一声罢了，这婚事恐怕已是板上钉钉。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原本我以为沈家有我一个人去承受这段不圆满就足够了，后来才知，原来，是每个人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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