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来做客

钱启嘴里咀嚼着崔倪囡投喂的炸春卷，“年后过去可以吧？我这两天得去我爸公司陪陪他。”
  钱爷爷不自在地咳嗽了一下，“今年过年一块过？你大伯的意思是去他那里过年。”
  钱启寻思了一下，“可是囡囡她爸妈还有爷爷奶奶姑妈一家都要来上海过年的，我们这一大家在一块方便吗？大伯那边这么多年了不是一直分开过的嘛？我们初二过去拜年就好了吧。”
  崔倪囡不参与，耳朵竖着，她也不想过去，去别人家过年哪有自家来得舒坦。
  钱爷爷叹气：“这么说确实是这样的，不方便一起过年的。老大那边又让我过去过年，不然我把Matthew带过去好了——”
  钱启夫妻：原来人家根本没有邀请他们过年啊，纯粹是让钱爷爷过去过年。
  钱启：“要是我爸妈同意，侬就带着Matthew一起过去。”
  崔倪囡暗自好笑，“爷爷，把火锅留下，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诶？爷爷和奶奶去哪里了，一大早也没看见人？”
  钱爷爷臭着一张脸：“老俩口出去买东西了，不晓得买啥么，哎，烦死我了，过什么年，这个世界为什么总要人做选择，我想一个人过年，煮个泡面吃吃，像现在学生捧着个手机天天笑得叽里呱啦的，像个傻子一样，没脑子正好。”
  崔倪囡刚刚因为综艺笑得咯咯咯，这秒钱爷爷就讲出这番话，她怀疑对方在内涵自己。
  钱启淡定接了一句：“爷爷，吃水果不？消消火！”
  “我觉得我可以不用吃饭了。”崔倪囡吃了好几块炸年糕，肚子鼓鼓的，“钱启，你要带Matthew去玩，我可以不去吗？我想要呆在家里看电视，玩游戏，没有理我也挺不错的。”
  钱爷爷：“哎，我说的话还没解决呢？什么出去玩，你老公还要去你公公公司上班！玩什么？干活，一个个的，我要找Matthew去。”
  钱启悠悠来了一句：“他还在上课呢！崔倪囡同志同志，我一回来你就放飞了啊，手往哪放啊？都是油~纸巾，拿去擦擦！”
  崔倪囡眉头一皱：“钱启，我想喝烧仙草，古茗的烧仙草好像还不错，你给我买！”
  钱启觉得这媳妇可以丢了，“我们回重庆烧烤那边吃一顿，今天中午我左手啤酒右手烤串，咋俩仗剑走天涯——”
  郑熏然提着通勤包一出来就听见崔倪囡坐在地上大放厥词，客厅除了她的声音就是综艺里哈哈哈的笑声。
  Matthew走在前头，她紧跟其后，又听见崔倪囡的声音，“钱启同志！今夜我即将远航！嘿，sister，what’up？”
  崔倪囡拿了纸巾把手擦干净，钱启看她手残，把湿纸巾拿出来，一根一根擦干净，“高澄？”
  “哟，钱大少爷回来啦！十分钟后见啊，囡囡！”
  崔倪囡连忙：“stop，来的路上帮我带杯奶茶呗，古茗的烧仙草有没有地方买？我今天觉得我很想喝。爷爷，你喝啥？”
  钱爷爷沉思了一下：“那我和囡囡一样。”
  高澄：“……崔倪囡，你在美国没有奶茶喝的吗？放心，姐给你带最高级的！”
  挂了，钱启的脸都臭了。
  崔倪囡也不继续吃了，扭头挂在钱启大腿上，甜甜腻腻的，抓住钱启的手，“哎呀，忘了问她想吃什么做午饭了？不过昨天煲的汤可以喝一点。”
  Matthew隔着远远的都想象到自己老妈兴奋的样子，“老师，你不要介意，我妈妈就是比较活泼一些。”
  两人拐个弯出来，郑熏然就看见沙发上多了个年轻男子，低头在崔倪囡耳边说着什么，逗得崔倪囡笑得一颤一颤的，Matthew喊了一声，“daddy！我课上完了。”客厅的三个人才看向她，崔倪囡一把推开钱启，“下课啦！来来来，郑老师来吃点点心吧，刚才家里榨了果汁，走，我们去餐厅。”
  郑熏然保持冷静，很想表示不用了，“我等下还有其他的课。”
  崔倪囡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急着吗？不急的话休息一下，喝点饮料也不碍事。”
  Matthew也表示：“老师，留下来吧，妈妈做的果汁很好喝的。”要是daddy做的话，肯定是健康为主，然而美食家崔倪囡同志，肯定是怎么好喝怎么来。
  崔倪囡带着郑熏然往餐厅走，边走边说：“Matthew，你别腻歪你爸爸了，过来喝果汁。”
  Matthew找机会就往爸爸身上钻，“我现在不渴，wait  a  moment。”钱启拍拍Matthew的小屁股，“你上课的时候喝好多水？让爸爸来摸摸你的小肚子。”钱启把手放在Matthew的肚子上，果不其然，小肚子微微凸起。
  Matthew闪躲着不让爸爸摸，“哈哈哈，daddy，不要挠我痒痒。”
  钱爷爷冷哼，“叫你贪吃，小酥肉刚炸出来，这小孩就抓了一把吃着，齁到了吧，都出来添两次水了。”

  钱启把挂在自己胳膊肘的儿子搂进怀里，“过犹不及，吃东西得适量，是不是？Matthew，现在嘴巴还渴不渴？”
  Matthew掐着小拇指，小心看着钱启的脸上并没有不高兴，“不渴了，只是我肚子有点饱。”
  “那就OK了，油炸食品少吃点，你现在还小，肠胃脆弱，吃多了容易腹泻，今天下午还有课吗？”
  小男孩点头，“我和teacher  Bruce和我有个talking，大概要两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全是我自己的，daddy你现在想喝酸奶吗？我可以给你做！”
  “谢谢，我的宝贝，我想可以等午餐过后，那一定会很美味的。”
  崔倪囡把捣碎的猕猴桃从冰箱拿出来，加了一瓶酸奶，“今天的猕猴桃有点酸，你要加点蜂蜜吗？”
  郑熏然点点头，“谢谢你，我要加一点。”
  崔倪囡挖了半勺的蜂蜜，切了一块草莓蛋糕，“尝尝，吃点甜食心情会好些。”
  这是一块充盈着草莓的草莓蛋糕，也是Matthew亲爱的李叔叔送的蛋糕。
  Matthew的食量有限，崔倪囡决定今天把蛋糕消灭掉。
  崔倪囡自己也给自己切了一块，崔倪囡自己先挖了一勺，每天一块蛋糕，崔倪囡现在就算是告诉她会胖死她都停不下来。
  郑熏然每天出门，都要考虑穿着打扮，什么样的服装配什么样的包，她从事的都是服务有钱人家的小孩的诗词启蒙，但是由于本身经济实力并不允许，她至今都住在尽量不远离市区的老破小，对于崔倪囡这种有点不像富家太太的太太有种好奇，可以说是对钱启这个带有崔倪囡丈夫的称号的男人有着猎奇心。
  她有点希望是个其貌不扬的人，但是冲钱爸钱妈的颜值，钱启也不可能丑到那里去，甚至当面见过，气质上佳，属于精英那一挂的。
  崔倪囡吃了几口，看郑熏然盯着自己发呆，“你不喜欢吃草莓蛋糕吗？”
  “哦，没有，只是最近在控制体重，我在考虑这块蛋糕有多少卡。”郑熏然撩了一下头发，低头喝了一口果汁，很爽口提神的味道。
  崔倪囡内心有一千头羊驼奔腾而过，但面上停顿了三秒，“啊，是哦，要不然吃点水果？”
  郑熏然连忙阻止，“不用了，我喝点果汁就好了，这个挺健康的。”
  崔倪囡觉得现在女孩子真的对自己太过苛刻了，吃个食物还讲究卡路里的，而这种情况也时常满布在她学校的高龄女性教授身上，这通常是为了健康而为之，国内的女性状若蒲柳，对瘦的执迷都有点超出想象了。
  崔倪囡低头挖了两勺，觉得自己似乎在为难对方似的，劝饭这种行径最要不得。
  两人默默对坐了一会，郑熏然开始把话题引导向Matthew的学习上，崔倪囡对Matthew的要求一向是兴趣加引导，对于小孩子的学习主要是多一点的趣味性。
  郑熏然身上具有让崔倪囡能回想到当初高中时期上学的压迫感的气场，两人彼此间气场不和，崔倪囡很诧异Matthew能接受得了这样的上课氛围。
  没过一会，高澄的电话就来了，大大咧咧的声音透过手机：“下来，提奶茶！”
  郑熏然也知道是时候离开了，“那我就告辞了。”
  崔倪囡点头，“正好我朋友也来了，咱们一起下去。”
  崔倪囡犹豫了一会，还是把手机带上，郑熏然背上lv黑色通勤包，和客厅的Matthew道别后，跟着崔倪囡坐上透明的电梯下楼。
  车库里一辆福特勇猛者后备箱大开着，旁边两个人安保人员从后备箱搬东西出来，高澄弯着腰从后座把买的奶茶放在车顶棚上。
  崔倪囡不禁加快了脚步，“橙子！”
  遥遥相望，走了得有八百米的距离才到，郑熏然远远望着一个穿着Stand  Studio黑色皮革皮草的酷飒紫发女孩朝她们挥挥手，“跑！过！来！”
  崔倪囡没好气地喊：“no！”
  但也加快了脚步。
  郑熏然告别了崔倪囡，朝自己贷款买的宝马1系走去，崔倪囡这才小跑回去。
  “刚那人谁啊！一看我就跑了？”高澄叉着腰说，弯腰累死了。
  “Matthew的古诗词老师，上了有一阵时间了。”崔倪囡摸摸奶茶杯壁，感受着奶茶的温度，把奶茶提在手上，“买这么多的？还有冰的，可以嘛你！”
  “必须的，还有烧烤呐，好吃的，至少是我心目中的top前三吧！”高澄把车子里的两大袋子的烧烤提出来，肩头碰碰崔倪囡，回头一看，“郑老师。”
  “崔女士，那我先走一步。”
  “行，慢点哈！注意安全。”崔倪囡笑眯眯地看着车远行，然后转过头来对高澄说：“特别厉害一老师，让人想起了我高中那个班主任！”
  高澄一听就了然了：“哟，那你见她心理压力不是有点大。”
  “有点，说不上话，给榨了果汁，切了蛋糕，结果老师正在节食，控制身材，我一个人吃了一块蛋糕，另一块我准备拿去给Matthew吃。”

  高澄白了她一眼，“你这是当妈的样？我老妈整理了一些东西让我带过来。主要是Matthew的东西，和着我儿子、女儿的份一块买的。你不要说漏嘴了，就你这有。”
  “只送了我这？啥呀！Matthew也不缺啥东西，衣服现在住学校都是穿校服！”
  “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呗！”得嘞，说了等于没说。
  回到客厅，几个保安提溜了十几袋的礼物上来，崔倪囡让他们直接送到自己楼上去。
  一家三个男士，老中幼蹲守电视剧看《动物世界》，赵忠祥老师的声音伴随了多少年80、90后人成长，高澄主动和钱爷爷问好，抱着Matthew讲了一些家里的事，“本来今天也想把两小孩带过来的，结果大早上他们爷爷让司机过来接，早上八点多吃完饭就接走了。”
  钱爷爷喝了一口高澄打包过来的奶茶，“Matthew这几天跟着囡囡出去，否则的话也很无聊的。有空的话，你们家孩子可以都带过来玩一玩的。”
  高澄表示ok，“估计得年后了，那段时间几个姐们也都有空，孩子也带过来，囡囡这家伙一去好几年不回来，要不是上回一块去日本，人影都摸不着。”
  钱启看着高澄一来，崔倪囡恨不得贴着坐，小胳膊拿着炸藕夹投喂到高澄那张络绎不绝的嘴里，以及桌上莫名出现了十来杯子的超大罐不同奶茶店的奶茶，以及两大袋泛着各种花椒、辣椒味道的食物。
  得嘞，这祖宗一来，自家老婆都自动化身小丫鬟了，瞧这迷妹的小眼神，钱启绝不会承认自己赤裸裸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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