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由不落体

从高处坠落自由落体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倘若身上没有任何安全措施

        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一般都不在人间。

        而穆小晚此刻就正在体验这种坠落的感觉，身体变得越来越轻盈，四肢没有任何需要着力的点，眼神开始失焦，呼呼的风声并不悦耳，她以为这种失控感会带给她像极限运动的刺激感

        然而，穆小晚这样的纵身一跃，取代刺激这件事的，却是无比的松弛感，整个人像一根羽毛，越来越轻盈。心里没有杂念，要说唯一还在思考的问题也就是——快到地面了吧。

        仿佛独自一个人穿过了整个世纪，穆小晚感觉身体慢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迷糊中睁开眼睛，远远的看到了一层薄薄的光，这层光圈像流水一样围绕着一团黑黑的物体流淌

        她想拼命看清这究竟是什么，但一阵刺眼的光突然袭来，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她能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四周一片漆黑，漫长的、无尽的，感觉不到时间，随后，头和脚就像被人朝着相反拉扯，她痛苦得想喊救命，却喊不出来，但最终她昏迷过去

        穆小晚，任谁评价也是一个开朗活泼、学习优异的新闻系研二学生，并非一个冲动的人，但是今天，当她像往常一样，走进学校老旧的图书馆，发现了一条暗道，沿着暗道推开了一道过去从没见过的格格不入的门，看到了这个神秘的、仙气萦绕的山崖边的时候，这里与世隔绝的安静，就让她想都没想就跳了下来。

        她是魔怔了，还是厌倦了，不得而知，不管读多少原生家庭的书籍，她也还是走不出自己的心魔，父亲这两个字是陌生的，而母亲，辛苦养大了自己，这些年母亲再婚，随之而来母女关系越来越远，争吵不断。本科时代的异地恋，让她一度觉得自己算是完了。

        好多年，尽管身边来来往往人事纷飞，她心里只住着自己一个人。电话那头，她曾经爱的人总是恶语相向，一夜之间他们都变成了魔鬼，不过，人不会一夜之间变魔鬼，除非它一开始就是魔鬼，只是穆小晚没有发现。

        可笑的是她开始找书读，想找自救的路，由于新的图书馆豪华大气，去年开始投入使用，这个旧图书馆便无人问津，穆小晚在校学生会小有名气，办了几场路演活动，都是图书馆馆长开了绿灯提供场地，再加上小晚嘴巴甜情商高，馆长居然给了小晚一把随便出入陈旧的图书馆的钥匙。

        所以，这座废旧的不受待见的图书馆，偏偏成了小晚一个人清净的好去处。

        是啊，她是个读过许多道理的人，这一跳，并不是想不通，她相信世间的美好，虽说她时常觉得对生活胆小如鼠，曾悄悄求过生活轻轻虐自己，但，就在这暗道的尽头，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她纵身一跃。

        有时候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可能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未必想了很多。也或许，在此之前，想得太多，多到超过负荷，到最后就什么也不想了。

        果然，最后的狂欢是身体短暂的轻盈，以及大结局似的最后一声巨响。穆小晚既没有害怕死亡，也没有期待死亡;既没有厌世，也觉得那些可留恋的，也没有那么强烈的诱惑力。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没有听到自己身体和地面发出的巨响，却感觉到自己被轻拿轻放的，像根羽毛，轻轻飘落到地面。

        她慢慢睁开眼睛，昏昏沉沉，四周雾气缭绕，身体似乎无法动弹，只有手可以勉强移动，她拼命的让自己侧身，发现自己躺在了白玉铺造的地面，四周青白玉柱环绕，玉柱上雕刻雁穿莲纹，浮雕卷云，玲珑剔透。

        “这是哪里？”穆小晚心想，这空旷的广场好像空无一人，正在头脑一阵眩晕之时，远远看到有几个人影，步履蹒跚走来，小晚想努力睁开眼睛看清他们的模样，却觉得他们好像走了半个世纪，撑着疲倦到极点的眼皮勉强判断——隐隐约约是六七个人，都差不多年过半百。

        穆小晚本能的觉得，这几个人不会伤害自己。人对善意恶意会有一种特别的敏感，而这种善意带来的安全感，彻底让小晚昏睡过去。

        以后，穆小晚就会知道，这迎面走来的七位长者是通宝时代的国圣，大丛国、大食国分别三位国圣，位于丘时海的占城国一位国圣。他们从通宝七十六年就知道了穆小晚会在一年后的今天到来，所以破天荒头一次整整齐齐的聚集在了大丛国京都“唤日阁”等着这位神秘的人——穆小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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