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攻略对象
不必多说，他们三个刚走到舜华门口，就撞见了守株待兔的师兄。
“咳咳。”师兄咳嗽了一下，四下张望张望，见一旁没有其他夫子盯着，赶紧朝他们挤眉弄眼道，“快跑啊师弟师妹！宋夫子生气啦！”
他口中的宋夫子，就是那天敲醒沈渊渟的老头。
“没事的师兄，我去和夫子解释清楚就好。”傅凌没怎么当回事，虽然缺课了一小会儿，不过毕竟是伸张正义，也没耽误什么大事，夫子应该不会太生气，“我们半路遇上了昏倒的盛大小姐，我们三个一起把她抬回去的。”
“好端端地，盛筠遥怎会昏迷？”三人闻声回头，刚好看见从书院里走出来的宋夫子，“功课与救人，孰轻孰重，我希望你们能知晓。”
宋夫子声音一顿，微微沉吟片刻后望向沈渊渟：“莫要因为多管闲事，蹉跎了自己的前程。”
“宋夫子，是学生的不是。”盛筠宛微微低头，铺开裙摆，跪了下来，“学生与舍姐因为一些小事起了争执，所以才……”
“我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此事掺和进了其他人，就是你的不是。”宋夫子蹙眉看着她，“再容老夫多说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要因为无关紧要的人乱了自己阵脚。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快回去背书。”
三人没再敢说什么，目送这宋夫子走出书院。
“这……”沈渊渟一脸不解地看着另外两人，“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盛筠宛也是一脸的思索之色，随后轻叹一口气，撂下一句：“宋夫子对你很赏识。”后，就回去了。
傅凌和她杵在原地，尴尬地互相看着对方。
“盛姑娘说，他赏识我？”沈渊渟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玩呢？我上课睡觉，他还赏识我？”
“盛姑娘可是京城闻名的才女，她说的话怎可能有假。”傅凌虽然极力掩饰住自己脸上的花痴神情，不过扭曲的五官令他看起来更奇怪了，“别多想了，宋夫子又不可能害你，盛姑娘更不可能害你，你就放心好了。”
沈渊渟点点头：“也是。时候不早了，过会儿就该吃饭了，赶紧回去背书吧，省的那老头明天再来找我的茬儿。”
“好，回去吧。”傅凌也附和道。
两人往教室走的途中，忽然听到一旁宿舍里一阵争执声。
“傅兄，你听没听见，有人在吵架？”沈渊渟停住脚步，看着傅凌。
“好像是。不过现在大多数班级都在上课吧，除了……新生？”
新生？
不会是……
沈渊渟心中萌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两人穿过中间间隔的园林，来到宿舍旁边，看见三个男学生正围着一个穿的有些破烂的男生。
忽然，她脑中传来一阵电流声。
【攻略对象谭渺已出现请宿主做好准备进行攻略】
谭渺？
沈渊渟看着角落里一身破布衣服，脸上也沾满土的少年，他……就是谭渺？
“小子，就你这穷酸样，还想过来和我们一个房间？”三个男学生一脸不屑地看着谭渺，随后将分发的校服丢到他身上，“啧，这校服都粘上穷酸味了。我们学校是资助穷学生不假，可你这样的……还想读书？快回大街上当叫花子吧。”
三人爆发出一阵大笑，随后离开了。
沈渊渟赶紧走上前，蹲下，看着面前的少年，关切地问：“你……你没事吧？”
“呵。”少年似乎颇为疲惫，闭上眼睛，露出嘲讽的笑容，“怎么，刚走三个，又来一个？”
“没有没有，我家也挺穷的，我也是听说了舜华书院有免费读书的机会才来的！”沈渊渟双眼亮亮的，毕竟是攻略对象，当然要态度好一点。
少年听完，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
“咳咳……你先扶我起来。”少年剧烈地咳嗽起来，随后伸出一只瘦的可以看见骨头的手。
她虽然心下一惊，却还是拉住他的手，扶起了谭渺。
一旁的傅凌见状，也走了过来：“沈弟，他……”
“这样吧，傅兄，伙食费什么的……再加他一个吧，你看他瘦的，将来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您！”沈渊渟紧紧握住了谭渺的手，手感很不好，几乎摸不到肉。她更心疼了，原主惨，可这个攻略对象好像更惨啊。
“好……好吧。”傅凌欲言又止，但看到谭渺的样子，还是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刚才我看这样子，那三个人好像是把他给赶出来了。”
“是。”谭渺睁开了眼睛，“现在我没有容身之处了，不如我还是像他们说的那样，回去当叫花子吧……”
“别！”沈渊渟出生打断他，“我屋里虽然破了些，但地方很够，原先和我一个宿舍的学生回家住了，所以我这间屋子就空了下来，你若是不嫌弃的话……”
“没事。”谭渺敛下眉眼，藏住眼中短暂停留的得意，“那就麻烦……不知这位仁兄，如何称呼？”
“我叫沈渊渟。”沈渊渟笑起来，“你比我小些，叫我一声沈兄即可。”
“沈兄。”谭渺也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谭弟，你身上实在是有些脏了，我带你沐浴吧。”随后她又看看那件被随意丢在谭渺身上的校服，已经染上了污渍，不能再穿了，“这样，我还有剩余的衣服，你换上好了，这件衣服我帮你洗。”
“多谢了……不过不用，我自己会洗。”谭渊伸手拿走了衣服，“还请沈兄带路。”
“哦哦……傅兄，我先带他去沐浴了，记得帮我跟夫子说一声！”
—
舜华沐浴的地方很方便，类似与现代的澡堂，有很多隔间，每个隔间里都有浴桶，并且还可以拉上帘子，隐私与卫生都得到了保障。
“你先洗一下，我去给你拿衣服。”沈渊渟递给谭渺一些洗漱用具后，匆匆忙忙往自己的房间跑。
身后的谭渺手中端着装着一大堆洗漱用品的木盆，眼睛暗了暗，嘴角慢慢勾了起来，轻轻呢喃出几个字。
“沈公子，我找到你了。”
少年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屋内充满了热水蒸腾出的雾气，只略微看得清盆的位置。他拆下盘好的头发，又一件件脱下衣服，那身姿却明显是个少女。
谭渺抬腿站到盆子里，缓缓坐下，热水使身体上淤青的疼痛都缓解了不少。
缓缓伸展开四肢，她舒服地叹了一声，随后闭上了眼睛，好好享受。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谭渺睁开眼睛，身体往下埋了埋，眼神警惕地盯着浴帘的位置。
“谭弟，衣服我给你放进去还是……”沈渊渟的声音略微有些迟疑。
“咳……你，你放外面吧，我自己去拿就好。”
“唔，好的，那我放这儿了，我在大厅等你。”沈渊渟撂下这么一句，怕谭渺害羞，很快地跑走了。
谭渺确认人已经走了以后，探出身子，把衣服放到浴盆旁边，随后继续在水里泡着。
—
沈渊渟匆匆忙忙跑了出来，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没办法，攻略对象嘛，他说什么就要干什么，不然没留个好印象怎么办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她就不能回到现实世界，也不能领那奖金了。
唉，郁闷。
不知道宋夫子这个老头子回没回来，要是回来了，发现她还是没去背书，会不会用戒尺打她呀？咦——那戒尺还雕着花纹呢，打人绝对很疼！打一次估计手都要疼的断掉了。
沈渊渟无聊地扣着自己手上的死皮，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沈兄，我洗好了。”
沈渊渟猛然转头，对面的人一头乌墨一般的长发整整齐齐地束好，一双清澈见底的小鹿眼令人不得不生起怜惜之情，高挺的鼻梁给整张脸增添了不少硬朗之色，面部线条十分流畅，美得不辨雌雄。
虽然年纪尚小，不过可以看出，等他长大，定然会成为世家们为小姐挑选赘婿时的热门人选。
“小伙子不错啊！”沈渊渟回过神来，用手拍了拍谭渺的肩膀，“以后找你入赘的世家，肯定比我还多。”
谭渺笑了笑，不知为何，明明还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却还是透露出隐隐的不屑。
沈渊渟：“……”
“好，小伙纸，有志向！”沈渊渟继续道，“咱们要立志，不能成为女人的玩物，咱们要在朝堂上施展拳脚，拯救天下苍生，你说对吧？”
“不。”谭渺轻笑着摇了摇头，眼中的恨意似乎要溢出来，“我要让那些欺辱过我们家的人，血债血偿。”
沈渊渟：看来又是个拿了复仇剧本的孩纸。
“咳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讲就是了。”
“我其实也是来复仇的。”沈渊渟继续使出了百试不厌的套近乎忽悠大法，“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但是我的继母对我并不好，所以我才逃出了家里，来到舜华书院读书，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为母亲洗清冤屈，找到真正害死她的凶手！”
“是啊，那还挺巧。”谭渺轻笑一声，风扬起白蓝色的发带，正好贴在他右眼，“咱们真是有缘。”
“有缘啊，当然有缘了。”沈渊渟笑的贼眉鼠眼，现在他们俩都落魄着，但只要傅凌和谭渺其中一人飞黄腾达，她也能跟着鸡犬升天了。
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
谭渺笑着看着她，眼神里近乎全是温柔。可惜神经大条的沈渊渟看不见，她反而觉得谭渺定是被她感动到说不出话了。
毕竟有她这么个狐朋狗友，肯定是人生中一大幸事！
等等，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
不知为何，沈渊渟今天脑子昏昏沉沉的，恐怕是被盛夫人那个毒妇给掐出病来了。下次再让她抓住这个毒妇的把柄，她若不把盛府掏空她沈字倒着写！
她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些：“对了，你被那几个人赶出来，现在没有地方住吧？”
“嗯。”谭渺低下头，轻叹一口气，“唉……果然，我这种贫民不是读书的料……”
“不要这样想！”沈渊渟赶紧制止他那危险的想法，“你看啊，只有得到权利与金钱，才能有足够的实力报仇，你说是不是？”
他没说话，依然低着头。
“你看现在，穷日子不好过吧？所以要富起来呀，我还指望着你能带我一起飞黄腾达你呢，你说是吧？”
“嗯，是。”谭渺应了下来，“那……我该住哪？”
“不是说了吗，跟我住一个房间就好，破是破了点，但住起来还是挺舒服的。”
“这……不太好吧。”谭渺犹豫着拒绝了她，可眼神中的欣喜却被沈渊渟一眼捕捉到了。
“有什么不好的，我说好，就是好，听懂了吗？”沈渊渟一把揽住谭渺的肩膀，原主长得高，这个攻略对象又有点矮，正好能搭上他的肩膀，“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弟了，哪个瘪犊子再欺负你你就过来找大哥，大哥……大哥找傅凌削他！”
人要有自知之明，这一点沈渊渟做的非常好。
少年眉间露出一些不悦之色，很快又消散得无影无踪，小心翼翼地应下了。
“走吧，哥带你看看哥的房间！”
—
沈渊渟一把推开沾着些许蜘蛛丝的破木门，破木门发出了“吱呀——”一声悲鸣。
屋内陈设简单，两边各有一个破木板床，中间放了一张木桌。
“我……睡那张床？”谭渺犹豫着，将手指向那张没铺被褥的破木板床。
“不，那是我舍友的床。”沈渊渟摇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我睡一张床。”
谭渺：瞳孔地震jpg
“你……你……”谭渺脸上迅速扫过两朵绯红，“你……”
“没事的，我又不是断袖，也没有龙阳之好。”沈渊渟可不像那些个女扮男装的女主，这不是耍牛忙啊，这是促进双方感情的大好机会啊！此时不下手，何时下手？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啊！
“好吧……”谭渺垂下头，掩饰住嘴角的笑意，“那……那咱们都背过去，你盖你的被子，我盖我的被子。”
切，管你盖几个被子，到了明天，通通变成一个被子！
沈渊渟一边口头敷衍着，一边拿出一床被子来：“珍惜着点盖啊，我一共就两床被子，被给我整坏整脏了！”
“嗯嗯！”谭渺接过被子，鼻尖无意识擦过被子，闻到一股好闻的清香。
这是……她身上的味道。
谭渺又笑了笑，背过身将被子放到床上。
“行啦，这都下午了，过会儿就该吃饭了。”沈渊渟整理好柜子，“咱们先去东面吧，等傅凌下课。”
“为什么要等他？”
沈渊渟转身，看着皱着眉还有点委屈的小可怜谭渺，心中嗤笑一声。
呵，你看，这不就上钩了？
“放宽心啦，有傅兄在，咱们能吃好些。”沈渊渟没心没肺地继续笑着，“咱们俩到那，只有吃破馒头的份儿。”
“哦。”谭渺蔫蔫地点头，但眉头松开了些，估计是不生气了。沈渊渟发现了这一小细节，又开始在心中疯狂夸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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