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神源之谜

今晚的夜色将将好，之前还是三月相映略显明亮的夜空现在只剩下一轮婵娟投清淮，月隐星辰还复来。整个江都城都暗下去很多，为夜色中的画舫更添一丝暧昧。

落地后，李有悔没有妄动，静听一会儿，没有丝毫异常。随即展开身法，向城守府中心潜去。

来之前他仔细研究过城守府的布局图，此时穿行在府中驾轻就熟，就像回家一样。

左穿右插，避过几个丫鬟和守卫后，李有悔来到此行的目的地，王贾真的书房。

书房内黑漆麻火的没有一丝光亮，也感应不到半个人。待一队守卫过去后，李有悔撬开窗户，轻轻翻进书房。

王贾真的书房宽大奢侈，家具考究。高大的书架前摆着一张可供三人平躺的大书桌，其上狼毫洁纸，书册文牍，均都置放有序。

李有悔走到宽大的书桌前，赫然发现他要找到东西就堂而皇之的放在桌上。他掏出一个锦囊，从中抽出两份密信，拿起桌上的江都城城守印章盖了上去。

忙完一切，李有悔没有多做停留，翻出书房往清淮河边刚才藏身的大树处潜去。

他以现在的身手加上前世特战兵王的潜伏技巧，就算是皇宫大内也能悄无声息的进出，何况只是一座城守府邸。转过回廊，潜行至假山边，正准备绕过假山时，忽然一阵人声从假山那边传过来，且越来越近。

李有悔并不慌张，矮身藏入一边的花圃里，贴着一座小亭的墙角匍匐在地上，花草的枝叶正好将他遮掩的严严实实。

只听一人道：“耀儿，这几年你在二爷手下办事辛苦了。不是爹不想去看你。实是二爷吩咐，我也实属无奈啊！”

李有悔一听便知是城守王贾真父子，不知这两父子深夜说些什么密话。

王耀荣答道：“耀儿不敢怪罪爹爹，这几年来我在许州过的很充实。让我学会了很多东西，我再也不是原先那只知玩乐的二世祖了。爹，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对。”听他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铿锵有力，确实不像以前在清淮酒楼调戏民女时的江都小蛟龙了。

王贾真父子二人转过假山，走到小亭中坐下，王贾真的声音传来：“二爷雄才伟略，是个枭雄人物，耀儿跟着他虽然能学到许多，但也危险许多。这几年你在二爷处，我也只好将江都的税收分了三成送到他手里。我们王家算是跟他脱不开干系了，现在时局混乱，也不知谁笑到最后，我们应该要有两手准备才行啊。”

叹了口气，接着道：“目前江都城风起云涌，成为各方势力眼中的肥肉。我虽然有所准备，但也抵不住众多鬣狗的啃咬。二爷遣你回来有什么旨意没有？”

王耀荣道：“孩儿回来时二爷吩咐说江都城万万不能有失，最不济我们也要保住生意，做到丢城不能丢财富。孩儿还带了两千精兵，此时正埋伏在城外，随时准备袭击攻城之人。”

王贾真似乎是松了口气，说道：“京城那位下旨催促今年的税收，我一直压着，就是要用来应付眼前的危难。哼，虽然是正统，但杀父弑君之人我又岂能效忠。等江都事了，耀儿你押解这几年的所有税收回许州，到时我再写一份效忠书你一并呈给二爷。”

王耀荣道：“爹爹刚才说两手准备，那另一手准备是什么？”

王贾真笑道：“所谓另一手准备就要看这次江都谁主沉浮了。”

王耀荣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哦。爹，还有一事差点忘了。二爷让我带给您一份珍贵礼物，是蛮族大能送给二爷的。据说此物不仅可以延年益寿，对元力师灵魂的温养还有莫大帮助。”一阵悉索之声，接着啪嗒一声，应该是某种锁扣打开之声。

藏在亭外墙角边的李有悔也很好奇是什么珍贵物品，还能温养灵魂？于是心念一动，神识延伸出体外，慢慢上升，豁然间他‘看见’自己趴在亭边的花丛中，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诡异了。

亭子里一位作员外打扮，体型偏胖的中年男子坐在石桌边，该是江都城城守王贾真。另一个年轻人，虽身量不是很高，但虎背熊腰，体格健壮，处处透出军人的雄伟气概，却不像李有悔当年见过的那个痞性十足当众调戏民女的执跨子弟，王耀荣实是变化太大。

只见石桌上有一个扁小的木匣，盖子已经打开。内中铺垫的黄丝缎子上躺着一只透明小玉瓶，只有拇指大小，奇怪的是玉瓶两头都有吸嘴，透过瓶身可以看到其中烟雾缭绕的绿色气体。李有悔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这种绿色气体在哪见过。

王耀荣拿起玉瓶道：“爹，这个玉瓶中盛装的就是蛮族珍品，名之‘神源’。这是未经蛮族大能凝炼的无主之物，只要您吸下‘神源’便可益寿延年，多活个十几年不是问题。您缠身多年的肺病也会慢慢康复。”

王贾真有些激动的问道：“这个东西真能有这么大用处？看来二爷对我可算是用心了。看在这‘神源’的份上，江都城我就算是拼了倾家荡产也要为二爷保住。”说罢接过玉瓶，准备吸食‘神源’。

李有悔乍听‘神源’，心中明了，知道二皇子与蛮族已经勾结甚深了。

未经凝炼的‘神源’？没想到还有温养灵魂的功效。自己身上虽然有‘神源’，但是一直堪不破其中的秘密。看着王贾真拔掉玉瓶两头的塞子，伸嘴去吸的样子，李有悔真的想上去夺取‘神源’。

下一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玉瓶在王贾真手中突然爆裂开来，虽然没有什么威力，但也将他吓得一声大叫。

脱出玉瓶的‘神源’化为一道绿烟绕了一圈飞入亭外的草丛中。

突如其来的事故将王家父子镇在了当场，不知所措。待看到‘神源’飞向亭外时，王耀荣反应过来，纵身追去。

李有悔也只是心中一想，并不会真的去抢‘神源’。没想到‘神源’会主动投怀送抱，飞向他的身体。神识一动，落回体内。这时‘神源’正好落在他的腹部丹田穴的位置，并迅速渗进他的身体。

来不及多想，内劲真气随意而动，将这股幼小的‘神源’裹住藏在丹田之中。

王耀荣身在半空就已经看见‘神源’的落处，同时也看见了藏身墙角蒙着面的李有悔。‘呛’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刀，向偷取‘神源’者一刀砍去。

李有悔眼见王耀荣佩刀砍来，刀势沉稳迅猛，可见其下过苦功。单掌在墙上一按，身体平移到王耀荣脚边，一招‘兔子蹬鹰’，双掌撑地，双脚揣向王耀荣胸口。

王耀荣也算了得，猛催元力，竟然硬生生的收住刀势，身体后仰躲过李有悔由下而上的双脚。但是用力过猛收不住力道，蹭蹭蹭往后连退数步，才勉强没有摔倒。

李有悔双脚落空，毫不停留，借势翻身上到亭子顶上。环目一扫，许多守卫家丁被王贾真的呼喊吸引向这边跑来。他心想不如趁现在将下面这父子二人毙于掌下，随即又放弃这个想法，毕竟他不是嗜杀之人。

在一只强劲的箭矢射来之前他翻身投向假山，再一个纵越翻了过去。射向他的箭矢将亭子顶上的雷公柱击得粉碎，看来城守府中亦有高人。

王耀荣不知自己刚刚在鬼门关门口走一遭，大喊一声追了过去。同时府内各处都亮起了灯，到处都是搜寻刺客的守卫和家丁。

李有悔奔到院墙边，掏出锦囊，甩手掷向院外的大树上，身形毫不停歇向另一边跑去。

这时又一只箭矢从假山上射来，取点极为刁钻，恰好在李有悔下一步的落脚处。李有悔顺手拖出蛟龙，‘铛’的一声，蛟龙将射来的箭矢撞得斜飞开去。

下一刻，‘嗖嗖嗖’三箭连环射来，同取一点。李有悔心想遇到高手，不敢大意。心神锁定来箭的走向，蛟龙一立，挡在身侧，‘铛铛铛’三箭几乎同时射在蛟龙的三菱凹槽之中，被弹了开去。

李有悔也被这三箭撞得气血翻腾，脚下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后不理射箭的高手，依然快速向前奔去。

李有悔知道那名箭手依然在后面盯紧着他，在寻找射箭的时机。绝不能给他这种机会，否则一个不好就要陷入重围。虽然杀将出去也不是不行，但自己必然不能留手，不然的话就是自己被留下。他不想杀人，特别是杀这些比自己弱的人。再说今晚的任务并不是杀人。

一路掩藏奔行，让后面的神箭手一直找不到机会放箭。就在即将奔到院墙边时，一个彪形大汉，手握齐眉铁棍拦在了他的身前。

大汉嘿嘿笑道：“小东西，吃你爷爷一棍。”呼的一声，臂粗的铁棍泰山压顶般的向李有悔当头砸来。

李有悔脚步不停，不避不让，心中却在暗喜，他感应到后面的神箭手即将在自己抵挡铁棍时放箭，那时自己前后受敌，必不好受。

大汉看着李有悔往他撞来，铁棍下砸的速度陡然加快，在铁棍即将临头时，忽然人影一闪，眼前一花，铁棍狠狠的砸在地面上，将他的虎口震的开裂。这时一只箭矢却当面射来，大汉吓得大喊一声，举手挡在眼前。‘砰’，箭矢射在精铁护腕上，大汉也被附注在箭上的元力撞得仰面向后面跌倒。

待到一个精瘦汉子提着一张镔铁巨弓落在大汉身前时，李有悔早就没了踪影。

回到清淮河西岸米粮集市旁的东方商号，聂幽芸已经回来了。之前他们在清淮酒楼吃完饭，三人分工：李有悔与东方亮去城守府，而聂幽芸则去安排潜入江都城的聂家族人打探消息。

这里与几年前没有什么变化，李有悔轻车熟路地就从后院翻进自己以前住过的房间，东方亮与聂幽芸正在等他回来。

见他推门进来，聂幽芸明显松了口气，起身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急死我了。”

东方亮笑道：“怎么样？之前你不是说来去无踪，绝无人能发现你吗？话说早了吧！”

李有悔早已经习惯了东方亮和自己的说话方式，道：“说来话长，城守府里至少有二个高手，实力不在七星以下。”将城守府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伸手显出‘神源’道：“东方兄你见过这个吗？”

东方亮摇头道：“从未见过，也没有听说过。不过二皇子既然花这么大的代价来笼络王贾真，可见他对江都城势在必得。从另一个方面证实了江都城的重要性，也更加确定了我们夺取江都城的决心。”

他能从李有悔的叙述中看出二皇子势得江都城的决心，可见他比以前成长不少，也绝非表面看上去的那种大大咧咧没有智慧之人。

李有悔问道：“既然知道王耀荣带了两千精兵来江都，你们有什么应对之策？”

东方亮道：“之前我们没有想过二皇子会派兵来，只以为顶多就是王贾真站在他那一方。现在看来我们是低估了这位二爷。不过也问题不大，只要这个锦囊用的好，一切都不是问题。”

聂幽芸有些担心道：“王贾真不会怀疑有人动用过他的印章吧？”

李有悔道：“应该不会，动静这么大，他们定是以为自己走漏消息，而我是去夺取‘神源’的知情人。唯一有可能变化的就是王耀荣带来的那两千精兵，他们可能会另觅藏身之地。”

东方亮拍手笑道：“这样更好，我们就不难找出他们了。”

聂幽芸还是有些担心，道：“王贾真定会借着搜查刺客之名来围剿一切可疑之人，更会藉此不去参加万佛寺的盛典。还有可能会固城坚守，不与吴根荣交手。”

东方亮沉思道：“聂姐姐担心的有道理，我现在就出城去向我爹报告这件事。你们是按原计划进行，还是和我一起出城？”

李有悔伸个懒腰，道：“几天都没有睡好，我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哪都不想去。”

聂幽芸笑道：“东方兄自去好了，我们按原计划进行。”

东方亮抱拳道：“那就预祝我们马到功成。”说罢转身去了。

李有悔当然不会担心这么晚了他怎么出城，对聂幽芸笑道：“你觉得这小子将来成就如何？”

聂幽芸抿嘴一笑道：“怎么？你有危机感了？”

李有悔笑道：“我有什么危机感？是怕东方兄超越我吗？在这个世界上比我聪明的人千千万，我能有现在的成就靠的是勤学苦练。”

聂幽芸道：“好哩，知道你武功高强好了吧！不过这次见到东方亮他确实给我成熟了许多的感觉。他也越来越像东方叔叔了，希望这次的江都之战能好好锻炼一下他。”

李有悔道：“东方叔叔手段高明，不知道这几年有没有突破到九星。所谓虎父无犬子，东方兄在各方面应该不会差到那里去。”又温柔道：“这几天你也没有睡好，早点休息吧。”

聂幽芸知道他要研究‘神源’，故意道：“怎么？要赶我走吗？”

李有悔忙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想仔细研究一下‘神源’。”

聂幽芸上前拉住他的手臂笑道：“我逗你的，我走了，你也不要太过劳累了，早点休息。”说完快速的在他脸上啄了一口，转身跑了出去。

李有悔心中一阵冲动，摸了一下脸颊，笑着摇摇头，走到床边盘膝坐下。

很快他就进入身融天道，心入空灵的境界。先前他在石河那收取的‘神源’在石河死后就再也没有一丝异动，完全蛰伏了下来。想必这些‘神源’是被石河凝炼过的，两者之间有一定的联系。而王耀荣今晚拿出来的这一小瓶未经凝炼的‘神源’刚好和失去联系回归本来的已经死去石河的那些‘神源’想吸引，所以才有了城守府‘神源’主动向李有悔靠拢的异象。

有了这些猜测，李有悔准备印证一下。

丹田穴气海中，由于银河转移去了识海，所以此时李有悔的丹田中只有无尽旋转犹如龙卷风柱状的内劲真气。不过此时在内劲真气的漩涡中间却有一团绿色烟雾在翻滚缭绕，极为诡异。他想将这股‘神源’调至与体内另一股石河的‘神源’相融合，却发现无法将其移动分毫。将丹田的内劲真气抽空，这股‘神源’依然无动于衷，他的意识根本动不了这股‘神源’。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要在自己的丹田内生根吗？

各种尝试无果后，只得控制内劲将石河的那团‘神源’移至丹田，当松开禁制‘神源’的内劲真气时，石河的这团‘神源’瞬间与占据丹田不走的小股‘神源’融合到一起，发出翠绿色的光芒。丹田内的真气一直在旋动，融合后的‘神源’处在漩涡正中，成为漩涡之眼。

李有悔不知道怎么凝炼‘神源’，也不知道‘神源’霸居在丹田内是好是坏。不过‘神源’既然有温养灵魂的效果，想必不会有什么坏处。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摸索出‘神源’的凝炼之法。

首先，李有悔试着用内劲真气不断压缩锤炼‘神源’，直至‘神源’从烟雾状慢慢变成液体状态，此时的‘神源’已经塌缩为花生米大小，内劲真气再也无法进一步压缩了。

他又调动五行元力逐步对‘神源’进行压缩凝炼，始终没有任何效果或其他情况出现。实在无法时，他忽然想到‘神源’即对灵魂有帮助，我何不用灵魂力量来试试？于是神识逐步向‘神源’内部延伸进去，觉得并无任何阻碍，神识顺利的就进入到‘神源’内部。

下一刻，奇妙的感觉在李有悔的意识神识里发生了。他感到神识无比的舒适，意识非常的惬意，比他进入空灵之境更加玄妙，且是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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