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决战老蔡
过去的二十多天，李有悔与聂幽芸没有离开显圣宗显圣崖半步，他们要在这里等蔡文英回来。
张小琪与张文生本就是显圣宗弟子，出入方便，蔡文英并没有公开下达诛杀他们的命令，只是口头授意几个心腹弟子秘密清除张小琪一干张家村遗孤。如马宝国、蒋铁等。
他们两人这些天并没有像李有悔与聂幽芸一般舒服，他们要暗中联络宗门中反对蔡文英的弟子，还要尽量将支持他的弟子挖过来，向他们痛陈利害。还有一些顽固派就由雷大长老出面，死硬到底的就只有辣手清除。
显圣宗这本就在大陆上排名末位的千年宗派在这二十几天里进行了大洗牌，清除了所有蔡文英派系的人，至少在明面上没有弟子再站在蔡文英一边。
雷大长老也召开了长老会，与会的除了已经被李有悔杀死的外事堂堂主陈辩水外其他三堂的堂主和骨干都有参加，当然还有张小琪和张文生两人。
雷大长老在张小琪说明了蔡文英父子和陈辩水的恶行后，宣布了对蔡文英的处理办法。那就是暂时免去他宗主之位，等他回来再对质定罪。同时也向正在往回赶的蔡文英发出了长老令，着他立即回宗门。
埋头潜修的李有悔最近也通过显圣宗的情报网收到一些重要消息。首先就是赵华永和赵华武被封为镇南公和镇西公，有任免领地官员的生杀大权。如此，炎黄帝国明显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势力格局。大陆有可能迎来短暂的平静，但随之而来的必将是烽火连天；其次就是蛮族首领正式通过镇西公赵华武向炎黄帝国各大小势力发出一个悬赏令，谁要是能抓住或找到杀死蛮族大能石河的凶手，将得到神树的祝福；再有就是安国师三个月后在三清山为帝国陛下赵华文祈福。
这第二条明显是冲着李有悔而来，但是他却并不在意，该来的总是要来。他现下最紧要的是保持最佳状态，迎接与蔡文英的一战。
当蔡文英站在显圣山下的长阶前仰望山上云雾飘渺间的显圣大殿时，心中五味杂陈。
早在回显圣宗的途中他就接到心腹手下的密报，知道宗门内已经发生了最坏的变化。他不是不能逃走或暂避一时，只是那样一来自己将成为江湖上的笑柄，也对不起死去的儿子。
想到儿子的离世，他的心中又燃起了无边怒火与悲痛。这一切都要怪张家村的那个小妖女，儿子是被她迷昏了头才随她提前去了江都。
他回头看了一眼被手下押解的三个脸色苍白的张家村余孽，恨不得现在就亲手一刀一刀活剐了他们。
张生水和张云冬兄弟被蔡文英眼中那犹如实质的凶光看的心中一紧，脸色更加苍白了起来。
他们三个是在三江城外被蔡文英抓住的，一路上已经被刑讯逼供了多次，刚才见蔡文英恶狠狠地看来还以为他又要出手，好在蔡文英只是恶毒的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一步一步顺着石阶往显圣山上走去。
等到蔡文英踏上显圣大殿前的广场上的时候，他胸中的怒火反而平息了下去。今天的对手是显圣宗上上一代的元老，是和死去的李静姝一个级别的伪圣，也是显圣宗辈分最高的老古董。
身后的一众手下将张生水三人推搡出来，各自腿弯挨了一脚被迫跪在了地上。
显圣大殿前站满了人，李有悔和聂幽芸却不在其中。雷大长老居中而坐，见蔡文英走到广场中间却傲然而视，喝道：“蔡文英你知罪吗？”
蔡文英身形本就伟岸，此时他暗运《太乙心经》气势大涨，更显他不可一世的枭雄气概。
仰天一声大笑，声震显圣整座山峰，道：“知罪？大长老是在说笑吗？我蔡文英为显圣宗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到头来还要被问罪，这又是什么道理？”
雷大长老依旧神色不动，问道：“你既然不主动说出来，那他们三个是怎么一回事？”
蔡文英这时忽然认出了雷大长老旁边银发披肩的张小琪，心中怒火顿时压制不住，恨声道：“怎么回事？他们三个公然与叛徒张小琪勾结，被我抓获，现在就是来找她对质。”说罢一指张小琪，一副欲要生啖其肉的恶狠表情。
张小琪在见到欺骗自己多年的仇人时也早就按捺不住仇恨的心，要不是事先说好由李有悔出手又见到张生水三个被他抓住她早就举剑刺了过去。但她也知道自己并不是蔡文英的对手。
此时见蔡文英还要矢口狡辩，俏脸冰寒地道：“找我对什么质？难道是我勾结蓬莱仙岛的人？还是我杀死了你儿子？”
蔡文英森森笑道：“你没有勾结蓬莱仙岛的人，但是你勾结咱们显圣宗叛徒的儿子杀死陈辩水堂主，又将我儿坤宇刺伤，逼他躲进诏安军营地，这才致使他被天降火石所害。后来你又伙同张家村余孽将马宝国长老诱杀，还私自打开显圣传承欲要将传承传给那个张文生。难道这都不是你做的是吗？就算你和陈辩水堂主有私怨，但也不能勾结叛徒之子，此罪一。显圣传承是我们显圣宗的命脉，你却私自授予他人，此罪二。杀害宗门长老，造谣陷害本宗主，此罪三。你还有什么话说？”
面对蔡文英咄咄逼人的欲加之罪，张小琪反而呵呵一笑，大声道：“好，编的好。各位显圣宗同门，请听我一言。之前我们的宗主蔡文英派我和蔡坤宇做诏安军的监军，欲要攻占江都城。我与蔡坤宇先行一步去江都城查探，恰巧被我撞见蓬莱仙岛的月姬子与蔡坤宇密会。更听到蔡坤宇与陈辩水说出当年他爹是怎样暗恋圣女，又假传老祖宗奶奶的旨意诱骗李心宇与圣女叛出显圣宗。还说这些年你一直在暗中寻找他们夫妇，并因此组建显圣阁，最终陈辩水在张家村发现李心宇夫妇，你就派出显圣阁心腹和一位神秘的高手将张家村屠杀殆尽，包括李心宇夫妇。我在听到这些后忍不住出手，虽然伤了蔡坤宇的脸，但是我自己也被陈辩水重伤，勉力逃出后又被陈辩水找到，幸好被李心宇夫妇的儿子李有悔所救。因为担心还在宗门里毫不知情的其他张家村弟子会遇害，所以我就秘密返回宗门想要告知他们这个消息。但是被马宝国长老拦截，并要将我们擒杀。出于自保，我不得不出手反击。虽然将他杀死，但我也落得一头白发。老祖宗奶奶曾经告诉我，显圣传承可以由我全权处理，于是我就想打开传承，让附和传承条件的张文生接受传承。哪知被蒋铁长老他们阻拦，更将我们打入传承地下，刘虚长老也因此身死，我们九死一生才逃出来。这些雷大长老可以作证。各位同门，我张小琪所说之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教我不得好死。老祖宗奶奶死前将她的毕生修为传于我，并嘱托我挑起显圣宗的重担。我也在她老人家面前发过誓，拼死也要护住显圣宗的传承，绝不让他毁于野心家手中。而且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大家，我决定接受老祖宗奶奶和雷大长老的安排，做显圣宗的圣女，守护显圣宗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慷慨冗长的陈述并没有让显圣大殿前的众多显圣宗弟子感到不耐，相反还激起了他们同仇敌忾的同情心和愤怒。能够站在这里的弟子基本都是雷大长老或李静姝的徒子徒孙，即使有一些心有疑虑的也摄于雷大长老的威信不敢造次。
出人意料的蔡文英也没有打断或喝止张小琪的话语，而是阴沉着脸很有耐心地听她讲完。
待所有人都在看他还有什么话说时，蔡文英点点头，冷笑道：“故事很精彩，但是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要证据，我给你证据。”一把略显稚嫩却又中气十足的男声在大殿里响起。接着一个英挺高俊，面含怒气的少年从大殿里走出来，他手里还轻若无物的提着一个人，另一手中则握着一柄似是女子所用的长剑。
随在年轻人身后的还有一位端庄秀丽，婀娜大方的美丽少女。一只油光黑亮的大黑猫慵懒的蜷缩在她怀里，只有尖端一点雪白的尾巴无意识似的绕来绕去。
蔡文英见到两人后，双目一凝，特别是那少年，更是令他妒火焚烧，寒声道：“果然是你这个小兔崽子。当日在三江城外若是认出你来，必送你去见你那死鬼老爹。”
英俊少年正是李有悔，他将手中被自己封住穴道的史敏扔在蔡文英面前，冷冷地对他道：“见到这个人你还有什么话说？你不是要杀我斩草除根吗？我给你这个机会。你我一对一公平决斗一场，我赢了你死，我输了自有张家村其他没有被你灭口的人接着找你报仇。雷大长老也绝不出手相助与我，你可敢一战？”
当看见垂头丧气的史敏被李有悔提出来时，蔡文英就知道他已然扛不住彻底招供了，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多费口舌。抬眼一扫，除了身后跟随自己回来的，面前的显圣宗弟子没有一个是自己留在宗门里的心腹。又见昔日情敌的儿子不知死活的向自己挑战，再想到自己的儿子惨死在天降火石之下，怒火中烧的他一脚踢在史敏的胸口，顿时史敏的胸前爆出一个大洞，内脏粉碎，被踢出十余丈远，死不瞑目。
蔡文英彻底露出残暴阴狠的本性，使得他原本英伟挺拔的文士外表变得阴森可怖。嘿嘿笑道：“没用的叛徒还留在世上作甚？”转而对李有悔森然道：“既然你要找死，我就成全你。雷鞑电，这也是你的意思吗？”后一句话确却是对雷大长老说的。
雷大长老的元力属性不在五行之中，是罕见的雷电属性，元力中含有强大的电流，极具攻击性。因为雷电属性的元力太稀有，也太难凝炼成功，所以他虽然有近两百岁的年纪，但是他若要成圣却也是微乎其微。因其绝招闪电鞭而被江湖人尊称为雷鞑电，意为能控制闪电的人。
此时见蔡文英对自己直呼其号，浑然没有了从前的尊敬，知道他已经决定撕破脸皮了。对此他早有准备，并不在意的点头道：“文英啊，你犯得罪过实在是罪不容诛。不仅残害同门，还祸及无辜百姓。这些年又大肆招兵买马，累的天降火石砸死那么多无辜生命。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当着众同门的面再度杀生。我原本的意思是召开宗门长老大会罢免你的宗主之位，废除元力，留你一条性命。但是你造的孽还得由你自己偿还，只要你放了张家村的那三个孩子，我绝不插手你们之间的恩怨。否则我也必不留情。”
蔡文英也却有些枭雄气概，挥手示意属下放了张生水三人。哈哈笑道：“告诉你们张家村的几个小子，是我派人杀了你们全村，要报仇我随时欢迎。至于你这个废物，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的死鬼爹娘。”
张生水、张文生等五位张家村的幸存者闻听蔡文英亲口承认是他杀害全村老少的凶手，顿时情绪激动，欲要冲上来拼命。只有张小琪死死地盯着蔡文英，一双凤目中寒光闪闪，抬手阻止了张生水他们的举动，寒声道：“你们都给我停下，若是有悔哥输了，我们再出手。”
蔡文英讥诮的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回到李有悔身上，道：“怎么？怕了吗？想要为你的爹娘报仇怎么还不动手？”
李有悔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古井不波的神态，踏前三步，顿时气势一变再变，从第一步的平淡无奇陡然间上升至第二步的一往无前，再到第三步的君临天下。先天真气含而不发，神识气机却将蔡文英死死锁定。道：“我一直在等你出手。怎么，没有胆量吗？”
蔡文英知道李有悔有一种特殊的本领，能杀死蛮族的八树大能，不管是二人联手还是巧设陷阱，定是有一定的手段。他承认自己之前错了，应该不顾一切的将他除去才对。但是没想到的是李有悔竟然有堪比自己的功力了，还能从青玄的手中救人逃走。这小子机智之高实属罕见，如果今天不趁机将他除去，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原本是想着如果雷大长老要出手对付他，他就顺手宰掉张生水三人，再从容退走。但是现在雷大长老答应不插手自己与这小子之间的生死之战，也就没必要再拿着张生水三人，除了曾经看重的张小琪外，其他四人还不放在他的眼里。待自己杀掉眼前这个祸害后，想走想战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他雷大长老元力再高也不一定能拦住自己。
一念及此，蔡文英却只往前踏了一步。墨蓝色的水属性元力毫光隐显在他阴厉的眼眸之中，与李有悔相对丈余而立，无风自动的袍服咧咧作响。
他只这么站着，就让周围除大长老雷鞑电外所有人都觉得他要对自己出手一般。
李有悔神情一凝，被切断的气机牵引瞬间又破开对方的元力防御，将对方锁住。一旦对方有所举动，自己必能先一步知晓并做出反应。
一位是一宗之主，当世枭雄。
一位是少年俊杰，后起之秀。
一位为情蒙蔽了心智，因爱成恨，良心最终走向黑暗。
一位为亲情立誓报仇，机缘巧合，练就当世奇功绝艺。
二人相对，四目相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必杀之心。
以二人为中心，无形有质的气浪，半寒半热地向四周一浪浪铺开。
此时的蔡文英不得不抛去了所有歪念瞎想，专注于眼前的战斗，因为对方气势已经攀升至要超过自己。一旦让对方占了先机，自己势必挨打，高手过招只争毫厘。
李有悔亦是不得已而为之，先天真气的催动已经达到极致，如果蔡文英再不先出手，还要比拼气势的话，那只有自己先出手了。所谓一动不如一静，谁先动，谁的破绽就会先行暴露。
动了。先出手的却是蔡文英，这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包括聂幽芸和张小琪。
蔡文英不出手则已，出手必是杀招。
一道绚烂无比的蓝色光芒从他的手中爆开，如龙卷风一般瞬间往对手当头罩下，当中寒芒点点。
事先李有悔在雷大长老处也了解到蔡文英的一些底细，知道他的拿手绝技就是他腰间可软可硬的‘绵里针’软剑，没想到他一出手就祭出武器，看来誓要在一招之间就结束战斗。
巨大的压力伴随着阴寒的元力当头而来，纯阳中正的先天真气在意念之先就已经自主发动。当长剑来到手中的那一刻时，火热的先天真气恰到好处地运行到右手太渊穴，继而从少商穴透体而出直至剑尖。
这次李有悔没有使用称手的蛟龙，而是手握从蔡文英书房中找到的母亲的配剑。
只见李有悔手中的长剑亮起炽热光芒，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剑锋已经迎上当面而来的攻势。
‘叮’地一声轻响，针尖对麦芒，空间时间仿佛一瞬间静止了下来。
只见蔡文英腾身半空，手中的绵里针呈弧形，剑尖朝下正好被李有悔手中的剑尖抵住。
万般变化皆是空，只有一点是真身。李有悔就是找到了那一点真身。
说时迟那时快，如此凌厉的攻势被对方挡住，蔡文英来不及化解透剑袭来的火热怪力，借势屈身，双脚以不可能的态势踹向李有悔胸口。
阴寒歹毒的元力顺着长剑冲进手臂的那一瞬间，先天真气再变，抱阳守阴，原本炽热的真气转而化为太阴，转念间就化解了来自对方的阴寒元力。
面对接踵而来的双脚，李有悔不敢硬接。太阴真气运转之下，全身化为绕指柔。左手虚接，化而为引，潇洒地向后滑行十余步稳住身形。全身气势再变，由柔化刚，一时间威猛无铸。
毫不停留的抬步往蔡文英疾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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