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充耳不闻

叶氏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这话怎么说的，怎么还自己给说吐露了呢！

        但是转念一想，反正银子都到手了，他还能要回去怎么着！

        “怎么地？还要查我的帐是吗？你当就你这么个废物，那么容易找媳妇呢啊！如果不是我求刘媒婆帮忙，又许好处又说尽了好话，你当你能娶到这么个死货吗？银子银子的！你满脑子都是银子是不是！”

        叶氏胡搅蛮缠，但是气势明显是不如先前了。

        听出叶氏的底气不足，若是往日，柴衍峰也许就默默忍了，不再同她犟这个事情。

        可是看着靠着门板的女人，正静悄悄的看着他，不知怎的，他觉得，不能让她看不起，如果再退一步，下次叶氏肯定还会变本加厉。

        于是他开口：

        “娘，我没跟你计较这个银子去向的事。我只是说，二丫来了咱们家，并没偷懒耍滑不干活，咱家又不是吃不上饭，那怎么得让她吃口饱饭，这样也才能有力气干活。还有您说的那些话，太难听了，也太过了！”

        “哎呀，都说儿子，那就是养不熟的狼，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话可真是一点都不假！这媳妇才进门第一天，就开始跟老娘对着干了！你一天天什么都做不了，整日坐在屋里等吃等喝的，还敢说起我的不是了！我呸！你还要脸不要脸！”

        叶氏真是骂人骂习惯了，骂着骂着就忘了自己理亏了，干脆又满血复活一般的冲着柴衍峰去了。

        柴衍峰听着，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对这个娘，真是说不出的失望。舒锦刚刚匆忙间就把他放在了桌边，此刻男人的表情她看的一清二楚，那种说不出的感觉，让她觉得男人很值得同情。

        舒锦想了下，起身离开门板，轻轻的走到柴衍峰身边，把稀粥往他面前推了推，示意他喝粥，又给他递了个馒头，一条鱼让他吃。抬手指了指外头，掩住耳朵，摇了摇头。然后，当着柴衍峰又拿起个馒头，啊呜咬了一大口。

        柴衍峰竟然立刻理解，这是告诉他当没听见，吃东西吧。

        听着外头的咒骂，他苦笑了下。是啊，反正从小就这样，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索性当听不见算了。于是，也学舒锦，拿起个馒头大大的咬了一口。

        舒锦见状，冲他一笑，专心吃自己的那一份馒头去了。却不知，她这个笑容，一直让柴衍峰记忆好久好久。

        叶氏在外边骂了半晌，终于，柴衍平跑了过来，连拉带劝的把她请回去了。

        叶氏走了，整个后院也终于安静，世界也清静了，舒锦跟柴衍峰终于可以好好的吃顿饭。

        舒锦吃了两个馒头，终于是有六七分饱。柴衍峰吃了一个馒头，一条鱼干，又把一碗稀粥喝了几口便不再吃。就如他所说，他整日坐着不动，胃口不大，更何况常年少食，如今肠胃早就缩小了。他腿脚不便，吃多了如厕又成了难题，所以也有意控制着食量。舒锦见他确实不再吃，便干脆把剩下的东西全扫进肚子里。

        舒锦的大饭量让柴衍峰心下惊讶，真看不出，那么瘦的一个人，竟然能吃下那么多，且还没有露出很饱的样子。

        吃过了饭，舒锦收了碗筷，打算待会儿再给正房送回去，现在恐怕叶氏还没发完飙呢，去了定是找骂的。于是，两人就坐在一处聊着天。

        “你这腿是找哪里的大夫看的？”聊了一会儿，舒锦问起了柴衍峰的腿。

        “开始是找县里镇上的大夫都看过，吃了几个月的汤药，也施了针，说是将养着，大致能好。后来过了一年多也没起色。之后，就再没看过了，药也停了。”柴衍峰说着，无意识的摩挲了几下大腿，神色有些暗淡。

        舒锦起身凑近了，蹲到他身前抬脸问他：“我能看看吗？”

        柴衍峰迟疑了下，他原是很要强的性子，不然也不会为了争口气年纪轻轻的就出外闯荡，这双腿如今成了他一个无法言说的痛楚，连带觉得整个人生都跟着无望了。可是看身前舒锦认真的表情，他最终还是点头。

        罢了，日后要朝夕相处的，总要让她知晓自身情况的。

        舒锦得了许可就抬手捏动了下他的大腿，接着又顺着捏了捏他的小腿。柴衍峰很瘦，连腿上都是皮包着骨头，舒锦细细地感觉了下他的腿，两三年没有走路，双腿肌肉已经十分的松弛，好在没有严重萎缩。

        之前她就目测过柴衍峰的腿，他的腿虽然看着瘦弱，却似乎没有到萎缩的程度，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舒锦并不是很懂医，可是也知道，若是肌肉没有彻底萎缩坏死，那就又康复的希望。

        “这样可有感觉？”舒锦用手指逐处按压着一些穴道，然后问着柴衍峰的感觉。

        柴衍峰多数时间摇头，可有时舒锦用力大了，他还是会感到些许痛楚。

        “我觉得，你的腿还是能好的，那大夫开的药方可还在？怎么没叫他再给看看，或者接着吃几副药？”舒锦终于起身，说道。

        “我刚回家时，又请大夫又抓药吃药，花了不少银子，却并没有太大成效。正赶上去年家中地里收成不好，我就拿了银子补贴家用，后来药就断了。镇上大夫若是出诊，要多给银子的，家里也没条件，就再没看过，倒是当时的大夫教了一些按摩的法子，我一直照做来着。”

        柴衍峰叹了口气，接着道：

        “最初一阵，腿还是时常疼痛的，可后来，尤其今年最近几个月，这双腿越来越麻木了，有时候都感觉这双腿像不是自己的了。我猜这腿还是慢慢不好了。”

        舒锦听他慢慢的说着，再联想到叶氏的德行，明白定是叶氏把他的积蓄都要走，又见他腿没什么大起色，干脆就不肯再拿银子给他吃药了。好在，柴衍峰一直坚持做了肌肉按摩，所以这腿才没完全废了。

        不过，虽然这样，腿上感觉越来越麻木迟钝也绝对不是好现象，若是真想让他再站起来，这腿得及早治疗。

        “你的腿应该是可以好的，只要及早治疗，肯定还是可以恢复如初的。”

        “话是这样说，可是，家中银钱都是娘管着，她是不会肯出银子给我请大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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