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玄武
自那日表明心迹后秦缨和萧定深的心情都变得轻快起来,他们在外人眼里仍旧如从前一般亲昵,就像两个关系再好不过的兄弟一般,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其实不一样了,他们之间的相处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在暗处的缠绵亲吻,并肩同行时隐在宽大袖袍下紧握的双手,偶尔落到对方身上炙热的眼神,那都是一个又一个用来证明那日在湖畔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两人妄想,他们确认互表心迹然后相爱了的佐证。
他们的感情正处在花明之事,这燕都却逐渐暗流涌动,变得不太平起来了。
最早只是一个乞儿的乱语。
他从玄武门前经过时突然停下脚步,状若癫狂般的手舞足蹈起来,面上扯着狰狞的笑,嘴里也大声咆哮道:“杀父弑兄,屠戮群臣,前朝余孽,终成帝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终成帝王啊!”
乞儿还未成年,稚子声音尖细,举止怪异,说出的话语恍若鬼魂附体,亡人索命一般阴森,守在城门口的将士当即便听得背冒冷汗,马上要去抓捕他。
可是还没等走上前,那乞儿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伸到颈边猛地一勒,鲜血飞溅而出,落到城门前干净的地上,他瞪大着眼睛摔倒在地上失了生息。
艳红的鲜血顺着脖颈流出来,打湿了身下已有年岁的地砖,浸染成暗色,看上去阴森诡异得不得了,于是霎时间人声哗然,众人纷纷驻足。
这便是后来一切事情的开端了,史称血溅玄武。
但当时所有的人都没有预料到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包括此时的萧肆蕴。
自那日乞儿血溅玄武门后燕都便流言四起,禁卫军可以清理掉尸体和血迹,却不能抹去舆论。
那日恰逢十五,是燕都开集市的日子,那玄武门前本就聚集了许多人,又因为乞儿血溅宫门之事引起了巨大轰动,所以他死前说的那句话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的在民间流传开来。
“杀父弑兄,屠戮群臣,前朝余孽,终成帝王。”
盛来的折子上用朱笔写着这样的字迹,艳红的朱砂落进萧肆蕴眼中,刺眼得要命,眼前仿佛又回到了某个明月高悬的晚上,有鲜血在流出,源源不断的流出,从胸膛上,心口处顺着匕首凹槽流到他手上,鼻尖萦绕不散的是浓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然后他猛地回神,脸色蓦然变得煞白。
“混账!”手里的折子被猛地摔倒地上,萧肆蕴撑着龙椅扶手站起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暴怒,自登基后,他第一次这么失态:“给朕去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的!妄议天子,非议国事,好大的胆子!”
底下没有别人,只跪着秦允和虞太保,两人听着高位上君主的暴怒,表情仍旧平淡如常,不见任何变化。
等了一会后,秦允轻轻拱手:“臣即刻便差人去打听。”
他正要起身,却突然被萧肆蕴给叫住了。
“不必了,这件事情交由虞太保去办,朕有别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轻轻呼出口气,萧肆蕴脸色阴沉的看着秦允。
虞太保也有些意外,但他偷摸的瞥了眼上头的君主,正巧便看见他看着秦允的眼神,阴狠冰冷,他顿时后颈汗毛直立,而后赶紧收回目光低下了头。
北宸殿里。
萧肆蕴随意的靠进身后的椅子里,目光懒散的看着秦允:“一直未曾问过,秦侍郎是哪里人啊?”
秦允一愣,随即温和道:“臣乃江南人士。”
“这样啊。”萧肆蕴点点头,漫不经心的笑了一声:“我见你姓秦,还以为你是燕都那个秦家呢。”
燕都秦家…正是秦允的本家,秦家没有覆灭之时,秦骊便是秦家的世子,北燕帝是开始怀疑了吗?
他心下一沉,面上却不露出半点破绽,然后他并未直接称自己不熟识,而是大大方方的道:“燕都秦家乃是大族,臣一届草头百姓怎会与这样的贵府攀上关系。”
“也是。”萧肆蕴在抛出那样的话题后又轻飘飘应承了他,面上看不出区别,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信了还是没音。
看了秦允一会,萧肆蕴突然道:“秦卿觉得在这背后捣乱的人最有可能是谁?”
秦允不说话,只低着脑袋,
萧肆蕴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好像也根本不在意秦允的回答,因为一会后,萧肆蕴便自说自话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朕心里倒还真的有两个人选哦。”
“当年玄武门兵变,知道所有的事情并随朕一同入宫登位的只有两人。”
他轻轻一笑,道:“一个是朕的好友,秦家的世子秦骊,而另一个是。”
君王目光如箭,直直的穿过大半个北宸殿钉上秦允的脊背:“朕的岳丈,你的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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