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袍断义
“随我的便?”萧偃铭大笑一声,一脚踢在门上,木门立马吱呀着发出哀鸣。
他看着萧定深,突然一字一句的念道:“皇后刘氏行刺不成后自戕于内室,太子萧定深赶来相助,同母谋反,罔顾人伦,今为以儆效尤,巩君臣之仪,正朝纲之风,特下令废黜太子之位,贬为庶人,刘氏母族刘家未尽劝导事宜,滋养祸乱,藐视君威,着令禁卫抄其家产,处其极刑,九族之内不得留一活口。”
念完后萧偃铭轻轻笑了一声:“太子,你觉得抄家的圣旨上这么写怎么样?”
萧定深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一双凤眸里沉着嘲讽阴冷:“萧偃铭,你这一生真是坏事做尽枉为人。”
“我是小人,可那又如何?你父皇那么君子,不还是死在了我手里?你们都是君子,深明大义,秉公执法,可是这个世界不是这样的,苍生万民机关算尽,阴险狡诈,比君子更多的是小人,能够掌控一个国家的,是小人,是像我这样的小人!”萧偃铭站得笔直,一张脸上无惧无畏,坦然显露出来的是恶意。
萧定深收回目光,再也不想听下去,他抬步走向门外,只留下一句:“你尽管下你的旨,外祖和舅舅如果知道今日之事,他绝不会畏惧你这一封所谓抄家圣旨,因为刘家满门忠骨,从来没有苟活的小人,至于我。”
他侧过脸讽刺一笑:“认贼作父,我萧定深自认没有这样的胸襟。”
“你!”看着软硬不吃的萧定深,萧偃铭顿时气结,目光一转,他从书房后拔出长剑,径直就刺向萧定深。
可是剑尖离他还有一段距离时却从旁伸过一把长剑将萧偃铭手里的剑一下挑飞,玄铁制成的长剑落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向他宣告袭击的失败。
秦缨提着剑从旁边的阴影中走出来,目光落到他脸上:“陛下,您该休息了。”
萧偃铭被他这一下拂了面子,霎时间气得几欲发狂,他看了眼已经逐渐远去的萧定深的背影,冲着秦缨吼道:“竖子怎敢!”
秦缨面上带着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他看着萧偃铭,嘴上根本不接他的话茬:“陛下若是想找人练武不如与我过招比试?臣自认武功尚可,应该也可以让陛下尽兴。”
萧偃铭与他对视一阵,然后猛地甩手回了房间。
秦缨垂眸看了眼那把躺在地上的长剑,眼里是深深的恨意。
另一边的燕都,秦允正带人守在刘家门前。
“虞大人,你这是何意?”他看着虞太保,又看了眼他身后站着的那些将士,意有所指的问道。
虞太保道:“秦大人,我自然是奉陛下之令前来搜查。”
“搜查?”秦允摊开手掌:“你拿陛下亲笔写的圣旨来。”
“你!”虞太保霎时哑言,他看着秦允,还是不肯放弃:“秦大人,这京城百官皆能搜查,如何刘家就不能搜查了?是否是心有愧怍?”
秦允便笑:“心有愧怍?你指的是什么?虞大人明明一直在含糊其辞却又如此笃定刘家不清不白,这般可疑,我倒是要怀疑你别有用心。”
虞太保被他噎得一愣,他瞪着秦允,气得脸都涨红了:“好,好一个别有用心。”
秦允不动不移,坦然的注视着他。
碰了个软钉子,虞太保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府门被打开,刘明犀从里面走了出来。
“虞大人。”他穿得朴素,下人手里提着的灯笼照亮了他的脸,烛火高悬,显得那双混浊的眸子此刻亮如明星,他伸手做了个有请的手势,然后脸上露出一个笑:“请吧。”
虞太保一顿,然后应了一声,他带着人越过刘明犀他们踏入府中,在与秦允擦肩而过时他突然脚步一顿,以一种只有他和秦允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哼笑道:“秦大人,你老师比你识时务得多。”
“你!”秦允脸色一变,目光阴沉的落在他脸上。
虞太保却只大笑一声然后便带着人走了进去。
虞太保走后秦允突然疾步走向刘明犀:“老师!”他提高音量,大声道:“我那么努力的想要护住你,护住刘家,你到底为什么要妥协?”
刘明犀便叹气:“豫章,清白之人不怕被搜查,只怕被诋毁,他今日既然是有备而来,何不让他如愿呢?”
秦允瞪着他,咬牙半晌突然狠狠一甩衣袖:“老师,我实在不能苟同你的观点,君子立于世,当有底线,我不愿像老师这般总是妥协于人,实在软弱。”
刘明犀脸色一变,扬手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怒骂道:“软弱?我教你读那么多年的圣贤书,真是教到狗肚子里去了!也罢,你如今已经走上了这青云梯,想来也是不再尊师重道。我刘明犀教不起你这样的学生,你我师生今日割袍断义,再无瓜葛!”
秦允气得倒退两步,他不住的点头,最后只甩下一个:“好”便转身离开了刘府。
偌大的刘府门口,只有仍旧站在原地的刘明犀和神色各异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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