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声音依旧是冷的，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更成熟也更阴鸷，一双死气沉沉的眸子，说的话也是冷冰冰的和人谈论利益交易一般。
坐在沙发上，秦恹的手依旧藏在身后，他冷静的注视着苏幻。
瞧着苏幻没说话，甚至脸上闪过惊讶错愕的神态，似乎是被人戳破了目的。
秦恹吐出一口浊气，额头在疼，脑袋在疼，身上也再疼，他去完全麻木感觉不到了一般，只是冷冷的想。
果然，又是这样。
“要说要的话，也是有的。”苏幻看着秦恹戒备的样子，坐在一旁，脸上短暂的惊讶后，又是笑了笑，她正是最好看的年纪，一双眸子扬着，弧度很是勾人，漫不经心的嗓音。
“你看，姐姐我呢，救了你三次，第一次你跳河，我救你，你咬了我一口作为回礼，第二次你在河岸便晕厥，你威胁我，再靠近就可能会杀了我作为回礼，第三次嘛，是在我房间躺着，晕了一天一夜，高烧不退，我照顾你把你从死神线上拉了回来。”苏幻开口，手指随意的勾起一缕坠在旁边的碎发，唇角笑意浅浅。
“欠我这么多，得还，所以现在，你得待在我这里抵债，既然如此，你暂时就算是我的私人财产了。”苏幻又是道，看了一眼秦恹额头上的新伤。
其实简单来说，就是要你。
秦恹听着苏幻的话，看着苏幻，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苏幻的脖子上，锁骨那块地方，一个小口子，伤口没好，一看就是被人下了狠劲咬的。
依旧沉默没说话。
比起长大后，显得更沉默寡言，半天也没一句话蹦出来。
“这样吧，你暂时待在我这里，你呢，就帮我找秦恹，什么时候把我要找的秦恹给找到了，你欠我的债就算还清了，可以随意去留。”苏幻再次开口，憋，装，她就看小反派要把身份藏到什么时候。
秦恹听着苏幻这句话，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苏幻，他静默不语，起身，伸手将自己额头上包扎好的绷带给扯下来，随意的把额头上涂抹的药膏给抹掉，转身，走向了醒来的房间方向。
没说话，但是看这个样子应该就是默认同意了。
“伤口不疼吗？”苏幻对于秦恹这个举动，皱起了眉头，从始至终，秦恹好像都没有表现出过，对自己身体和伤口的在意，在水里由着水淹没自己，伤口也让它烂着，身子明明到了极限也不去管它。
就好像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摒弃了所有应该有的情绪。
秦恹被苏幻这句话说的步子一顿，他回头，眼中罕见的露出几分疑惑和茫然的神态，而后安静的敛了敛眸子。
良久，苏幻才听见秦恹那病恹恹沙哑的嗓音说的话。
“我应该不怕疼。”
他没说怕不怕，只是平淡的说了一句。
我应该不怕疼。
是他应该必须成为这个样子，时间久了，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那一部分是真实的，那一部分是塑造出来的虚假，喜好，厌恶，性格又是什么。
苏幻站在原地，看了一眼小反派秦恹的背影，想到自己白天探听的关于秦家的消息，她大概对小反派的长歪根源有点了解了。
不过没关系，这一次，她回到了小反派小时候，从小掰正。
不会出错。
……
黑夜沉沉，秦恹闭着眼睛，睡的并不安稳，他眉头一直紧皱，好似是处在了噩梦的漩涡中，无法从中抽离出来，最终，额头满是冷汗，秦恹睁开了双眼。
重新看见室内有些陌生的陈设后，秦恹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他又做梦了，梦见了以往，每次的逃离，都能被那些所谓的秦家知会过的好心人送回去，路边的每个陌生人都是秦家的眼睛，步步紧逼，退无可退，一点点的狭隘被逼入死角。
闭上眼睛，秦恹呼吸都觉得有些抽疼，好似又想起了第一次的时候，好心人将他哄骗着送回去，笑眯眯的领着钱，而后带着劝导和笑嘻嘻道。
“真是的，你母亲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还不知好歹，离家出走。”
“我没有骗你，我送你回来是为你好。”
“你应该好好听话，怎么能编那么多谎话骗人给自己家人泼脏水呢。”
秦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沉重了起来，他起身，看着漆黑的室内，走出去。
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没有人是可以相信的。
也没有人会相信他。
如今是黑夜，万籁寂静，安静到，秦恹听见了出租屋内的另一道呼吸声，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身影。
女人身上只盖着一件薄毯子，睡的不大舒服的缩在了小沙发上，看起来极不设防，闭着眼睛，呼吸清浅，分明的将自己的信任交付给了陌生人。
陌生人秦恹站在一旁，他注视着苏幻，桩子一般的站了许久，大约是人生第一次出现了，让他读不懂的人。
一个屡次救他，说着找秦恹，却并不认识他的人。
一个完全不设防，将白日威胁说过再靠近就杀了她的他留在身边的人。
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奇怪的让他很讨厌。
秦恹依旧安静，依旧沉默，他就像个年纪稚嫩，却被抽掉了所有生气的人，站在黑暗里的样子很诡异，良久，终于蹲下身子，蹲在沙发旁。
一只手抚摸着自己额头的伤口。
“会疼。”他开口，依旧是很淡的语气，回答着白日苏幻的话。
而后，手中拿着那把水果刀，锋芒便直直的对准了苏幻，虚虚的立在她的心口之上，一个很危险的位置和举动，让人汗毛竖起，任何一个人睁开眼睛，看见这种场景一定吓的胆颤，甚至留下阴影。
也恰逢是这个时候，苏幻睫毛轻颤，正好醒来，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了秦恹手中举起的刀和那双瞧着渗人淡漠的眸子，在这样的场景下，让人害怕，他语气很淡，好似说着很寻常不过的事情开口。
“第三次救我，给你的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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