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黄雀戏（一）

　　戏的设定是在一条热闹的长街上。从街头到街尾，除了群演，十位少年饰演的角色分别是卖货郎、大夫、小偷、杀手、两个乞丐、少爷和他的两位随从。节目组给定的规则是演技考验正式开始时就没有NG。要知道少年之中的大多数都是毫无经验的新人，但导演说了，不NG就是要看看这群小子顶着巨大压力到底能发挥成什么样。要是真的状况笑料百出那更好，毕竟这是个综艺。

　　这场戏的名字叫做《黄雀戏》，主剧情将围绕着卖货郎这个角色展开。原本演这个角色的是一公排名第二名的金原浩，但是下午1点半排练前有了些临时状况——金原浩跟肖烁交换了角色。

　　这让其他的选手感到很困惑。论外形条件和气质，金原浩和肖烁都非常适合演大夫。但卖货郎可以说是C位角色，怎么还会有人把他让出来的呢？而节目组那边对此也没有过多追问地就默许了，除了两位当事人外，少年们虽心怀奇怪，但更多是在紧张接下来的演技考验。似乎谁也没有发现在换角色之后，弥漫在两位当事人之间微妙的气息。

　　临近3点，服化道已近乎完美，少年们分别待在自己的站位点上给自己做最后的心理建设。

　　“慕星，你紧不紧张？”

　　乐清和慕见深缩在长街边上的角落里，原本都是清俊水灵的脸都被化妆成了灰黄色的大麻饼。头上的假发又长又乱，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闻着还真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馊味。乐清在化妆的时候就有偷偷跟化妆师商量可不可以不要把他化得那么黑，结果当然是可想而知。

　　“搞成这样，你说粉丝还能认出我么？”

　　慕见深没有回应他的叨叨。他懒散地斜靠在墙角根，任凭几缕脏刘海遮住了半边脸，仿佛已经进入了角色之中。

　　“唉不管了，反正节目组后期会打上名字的。”

　　锵——

　　一声锣鼓声重重响起，敲退了整个片场里的喧哗声。马导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各部门准备——

　　action！”

　　喧闹声又响起来。镜头俯视扫过整条长街，可以看到那里面酒楼、茶馆、染布坊等各色店铺常驻，卖包子的、裹馄饨的、打首饰、吹糖人的小摊子欢欢喜喜地沿街开张，人、车、马热热闹闹地穿行而过。这其中还有一个担着琳琅货架的勤恳年轻郎君。

　　有旁白的声音响起来：故事发生在大宁天元年间，说在这民间流传着一颗夜明珠。此物是绝世珍宝，不仅能让人富可敌国，若将其碾成粉末还有包治百病的神奇功效。不管是医者、行侠仗义者，还是杀人越货者，又或是那些达官贵人们，都挤破了脑袋想要得到这颗夜明珠。近来有人放出消息，此物便在这古林长街，一懵懵懂懂的卖货郎君身上——

　　“有货咯——”

　　镜头里出现肖烁饰演的卖货郎。只见他肩膀担着货架，另一只手摇着个拨浪鼓，晃晃悠悠地走着，碰到一个路人便露出殷勤的笑容问：“这位大官人，新货到了，您要不看看？”

　　镜头后的马导一边看一边对旁边的人点点头，“肖烁是吧？不错，挺会抓镜头的。”

　　接下来有一老管家走入画面之内。他先是走到包子摊要了一屉小笼，等转身时正好跟卖货郎打了个照面。卖货郎停了下来，将身边的货架往前放，“老先生，新货到了，您看看不？”

　　扮演管家的范尔尔显然是有些紧张了。他抖着嘴角两边的胡子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肖烁把头凑近几分，引导着他往下说。

　　“老先生您可否再说一遍？我刚有点没听太清。”

　　“我说，我说卖货郎，这吉娃娃的脸谱怎么卖？”他好不容易顺完了气，指着货架上的一物问道。

　　“三个铜板。”卖货郎摘下脸谱递给他，“老先生好眼力，这可是刚从京城到的货。”

　　“摸着质地是还不错。”老管家交了钱，拈了拈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姐就中意这样的。”

　　卖货郎“嘿嘿”地笑了几声。正要走时，他又看到这位老管家折回来对着货架上的某物道：“卖货郎，这小玩意怎么说？”

　　镜头给到老管家所指东西的特写。那是一块巴掌大的黑木凹槽，其中嵌着一颗圆滚滚的玉珠子。玉珠子在阳光底下里面露出几分清透，一看就不是普通物件儿。

　　卖货郎愣完，朝他摆手，“老先生，这小玩意不是来卖的。”

　　老管家疑，“为何不卖？”

　　卖货郎为难道：“实不相瞒，这玉珠是亡母所留的唯一之物。我之所以摆放在架上，也是时刻提醒自己铭记母亲之恩，故此物并不向外售卖。”

　　“好一个孝子之心！”老管家叹出一口气，“我本想买回去赠予我家小姐，既然无缘，那罢了罢。”

　　卖货郎对着遗憾离去的老管家鞠了一躬，又拿起货架继续沿街叫卖。

　　不远处的马导对着这一段戏还算是满意。

　　“准备好，少爷三人组要进场了。”

　　镜头转向古林长街头，一纨绔少爷手里摇晃着折扇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徐博陆神情傲慢，一脸趾高气昂，完全是本色出演这个角色。正走了几步，就看见墙角根里窝着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这，这位少爷，行行好吧……我跟我兄弟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其中一乞丐从阴影里出来畏畏缩缩地拦住了这主仆三人。

　　“臭要饭的，也不睁大狗眼看看小爷我是谁！”纨绔少爷收起折扇，往前啐了一口，“赶紧给小爷我滚蛋！”

　　即便遭人冷落，这饿极了的乞丐也不放弃。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紧眼前人的大腿，“这位爷，求求您，求求您发发善吧……给，给口水喝也行啊……”

　　“我去你的！”

　　少爷伸脚一踹。乞丐没抱稳向后面摔去，正好倒在了墙角另一个乞丐身上。镜头给到另外一人，见他也是狼狈颓废地靠在墙根，只是半眯着眼睛，一只手枕在脑后，腿部似有残疾。当被人压到残腿时，他猛地睁开眼睛，双手无力去扶摔倒的同伴，瞥了一眼跟前人又垂下眼睑。

　　马导仔细看着画面里那对眼神的变化，手摸着下巴脸上多了几分兴致，“有点意思。”

　　“马导，卖货郎准备过来了。”

　　“想喝水是吧。”画面里出现了一阵意外的声音。

　　“这——马导，好像没有这句词吧？”

　　“等一下，”马导止住那位工作人员，兴致愈发浓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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